第62章 生情愫
“小心！”
兰亭惊呼起身，险些栽倒在骡车上，还是祝婉儿眼疾手快，这才将他扶稳了些。
祝婉儿对他在车上不安分，险些受了伤这件事表示有些不悦，她也不明白，兰亭为何会对这件事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表情有些生气，连带着，语气也重了些许，向他问道：“兰亭，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兰亭重新坐在车上，面对祝婉儿的怒视，支支吾吾半晌，却说不出话来。祝老二勒了一把缰绳，姜车放得稳了些，也看着他，不知刚才他是怎么了。
兰亭瞳孔飘逸，好半天，才想起来如何开口，“我，我不想离开姐姐……”
听到他这样说，祝婉儿愣了愣，祝老二似乎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但一细想，这个小子从一开始就粘着祝婉儿，似乎又很合理。于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祝婉儿也有些无奈，坐得向他近了些，“还不一定能不能进去呢，再说，若是你真的不愿意，留下了也是可以的。哪里就一定会走了呢。”
听着她的话，兰亭只是低着头不言语，祝婉儿补充道：“难不成，你真的要一辈子跟着姐姐不成？”
“我愿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兰亭说道，他这样，反而将原本要说些什么的祝婉儿，话全堵在了肚子里。许是两个人僵持的有些久，还是祝老二下来打圆场，“一起就一起，咱不去争那个名誉，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是啊。
祝婉儿听了他的话，赞同地笑道。然后，她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爬到前头，枕着祝老二的肩道：“爹爹，我也想试试。”
“哎，你这么小，别回来摔着了。”祝老二抬高了绳子，不让她去碰。
祝婉儿撒着娇，粘着他，非要亲自试一试。
他们两个人在为了绳子僵持，兰亭乖乖地向祝老二那边靠了靠，也没有说些什么。
他并不是因为要离开祝婉儿。去国子监，已他的本事和家事，必然一路畅通。只是那大邺国眼线众多，行事高调，必然会让祝婉儿处于危险之中。最重要的是，他记得这场选拔，是皇朝争斗的开始。本来他以为叮嘱了他父亲一二，由他点拨，一些人应当会行事低调。可现在看来，虽然很多事情在变化，但是好些有些事情，还在往既定的轨迹上发展。
他不想祝婉儿参与此事，但尉迟家的书信看来，他好些避无可避了些。
罢了，日后再说吧。留在小祝村，行动受限，若真的必须远离她们，才能护她周全，那自然，他也无法抉择。
只是这选拔，他还是要去瞧一眼的。毕竟尉迟家的未来，还系在这场夺嫡的开端中。
“醒醒，醒醒。”
颠簸了一路，祝婉儿和兰亭，倒是在车上睡得安稳，直至日薄西山时，骡子才勉强晃悠到村口上。
祝婉儿揉着眼睛，有些困顿。还没清醒，就被一个柔软的怀抱，抱了下去。
“你说你，这时候让两个孩子睡什么，到了晚上，还睡不睡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祝婉儿在她的颈项间蹭了蹭，糯糯地喊了一声，“娘。”
“哎。”祝二婶怕会吵到她们，声音也放轻了些。她抱着有些半睡半醒的祝婉儿，放在地上，蹲下来擦了擦她的眼角，慈爱道：“婉儿最近好不好？可曾想娘？”
祝婉儿揉着眼睛，向她贴近，身子软得不愿意好好站着，她半眯着眼，看着在祝老二肩上不愿醒来的兰亭，粘着祝二婶道：“想娘，婉儿好想娘亲。”
祝二婶看着两个孩子一段时间都长大了不少，出外求学，年纪又不大，这模样像是瘦了。祝婉儿又难得地在她身上撒着娇，不免觉得两个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这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这幅模样还好没人瞧得见，只有她一个人悄声吸了下鼻子，费着力气将祝婉儿抱了回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婉儿大了，兰亭也高了，以后，怕是真的抱不动了。”
祝婉儿在她的身上犯着困，迷迷瞪瞪跟着她进了屋，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祝老二跟在她身后，抱着兰亭宽慰道：“怕什么，到时候，两个孩子陪着就行。”
“是啊，是啊。”祝二婶也笑答，见两人没醒，和祝老二对视了一眼，将他们一同放在了床上。祝婉儿陷在了软乎乎的床铺上，不免翻了个身，她想挣扎着睁开眼，却没有成功，只好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祝老二和祝二婶轻踩着脚步退了出去，退到门口，收拾起行李来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只听到鸡群叽叽喳喳回笼的声音。祝婉儿揉了一下眼睛，看着头顶，陌生的房梁，让她有一刻的恍惚，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在哪里。
好在祝婉儿清醒的很快，她翻了一个身，只觉得自己脖子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她还没明白那时什么，一转眼，正好和清醒着的兰亭，对视了一个正着。
兰亭和她靠得极近，他似乎也没有料到祝婉儿会醒来，她一翻身，那双瞳孔，正好撞进自己的视线里。
那双眼睛澄澈透明，似印着山河海晏，穿透灵魂，直面过去，看清未来。兰亭看得有些愣了神，连她身下的手臂也忘了抽走，只知道近在咫尺的呼吸间，便是这一生，也全然无憾了。
他看着她靠近，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的手上举，突然点起他的鼻尖：“我说，你这样，手不酸吗？”
“酸……”经她提醒，兰亭才感受过来，抽着嘴角，忙从她身下拽出那只已经酸胀的手臂，卧在床上翻滚着。
祝婉儿失了笑，看着他这幅能感受到手臂存在，但它似乎又痛不欲生地不存在一般的表情，笑得前俯后仰，险些瘫倒在床上。
她揉着眼角泪水，看着伏跪不起的兰亭，问道：“我是什么时候睡到你胳膊上的，你也不抽走。”
兰亭痛苦地坐起，捧着全无知觉的胳膊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感觉了，我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过来的。哎，我们到家了？”
他左右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了家里的床上。祝婉儿趴下去，穿着鞋子点头道：“早就回来了，你睡得沉，娘就没有叫醒你。”说完，她坐在床上，看着兰亭也起身，“小小年纪还学着人家照顾人，怎么样，胳膊可还好？”
“好着呢。”兰亭不服气，他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地方，牙酸得在原地痛苦皱着眉，“等我长大，姐姐，你等我长大些。”
他明明已经习武多年，怎么连这都不行。
兰亭有些郁猝，撇着嘴，不愿再说话。
“好，等你，姐姐等你长大。”
半是宽慰，半是应承。看着他站起来，虽是阴沉着脸，却还是对着自己伸出手，将自己扶了下去。那身姿，已经和刚来时，躲在草堆里瑟瑟发抖的模样迥然不同了。再过些时日，他真的要比自己高了吧，他说可以，那时，应该也是真的可以了吧。
不知不觉间，这个孩子，真是长大了。
“爹娘。”祝婉儿小跑去堂屋，一跨过门槛，就见到桌子上，盖着几碗饭菜。
祝二婶正在收拾他们带来的行李，见祝婉儿和兰亭跑了回来，笑着坐在了凳子上，看着他们问道：“可睡好了？”
“好多了。”兰亭论着胳膊回答道。
祝二婶一左一右，将两个人揽了过来，“现在睡饱了，只怕到时候，又不想睡了。”
“不会不会。”祝婉儿趴在她的膝盖上，“晚上有兰亭陪着我呢，大不了就不睡了呗。”
“不早些睡，可是长不高的。”她这句话，是对着兰亭说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对身高那样在意，祝二婶已经好几次看到他在祝婉儿的身后垫着脚了。眼见着她把自己的心思给看了个串，兰亭道也不掩饰，也靠过去：“不怕，兰亭一定可以长高的。”
“好，好。”祝二婶笑着答应。而后，她又看了眼桌上，问向她二人：“可饿了，路上没怎么吃东西吧。一天了从早到晚，你们爹爹也不知道带些吃的。在这里坐会，我去将饭菜热一热。”
她这一说，祝婉儿和兰亭这才觉得自己肚子饿得难受。祝婉儿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惹得兰亭也向她这处瞧来，被祝婉儿躲着，不愿意他看。
他们两在祝二婶的腿边闹着，祝二婶险些没能端得住手里的饭菜。祝二婶终于觉得有些碍事了，声调拔高了对他二人说：“别闹了，洗洗手，坐好。”
祝婉儿听她这么一说，就老实了，跟着兰亭乖乖去了铜盆那边。她左右看看，没见到祝老二，便问：“爹爹去哪了？”
“你爹爹去村长那里了，这不是快到腊八节了吗，商量点事情。”祝二婶在厨房里大声说道：“今天随便吃些吧，再过几天，咱们好好吃一顿，好好过一个腊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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