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话青梅
小祝村感染瘟疫的人,三三两两好转了起来。没出月余,小祝村最后一个感染时疫的人,也回到了家中。
即便如此,小祝村地人仍然不敢懈怠,干脆彻底封闭了道路,家家户户闭门不接待外人,以防这瘟疫再次肆虐起来。
可这也导致小祝村消息隔绝,不同外界的信息。连外面粮价暴涨,瘟疫渐散的消息也不得知,只自己生活在自己的桃源里。
好歹庄稼人种田养畜生,也能自给自足,不需要出村也能活下去。
于是,这茬麦子种下去,渐渐长出绿油油的麦穗,秋天也来了。
今年布料紧张,可眼见着两孩子身子长得快,得准备今年的秋衣,没办法,只好拆了两三件旧衣裳,替他们缝制新衣裳。
祝婉儿在凳子下替她娘缠着线,兰亭则在一旁,按着祝婉儿叮嘱他的课程,在小桌上,一笔一划地温习着课程。
按理说这些学问兰亭前世都学过,但奈何祝婉儿旨意要教他,他也只好换了右手,做孩童一般习字,学习祝婉儿的笔法,这才装得像些样子。
“逆锋起笔,行至中锋需行笔,回锋再手臂,你这长横画得实在颠沛了些。”
看着那纸上歪七扭八,毛毛虫一般的横,祝婉儿没忍心责怪他,耐心地将自己学到的学问,一点一笔纠正兰亭,却见兰亭吃力的,犹如拿着千钧重地利器,将笔悬在纸上,废了好大的气力,想将它拿稳。
兰亭方才大病一场,手上还没力气,此刻换了手,拿笔都不稳。试了一两下,见祝婉儿在旁边看着,心里讪讪的,干脆将笔搁下,问祝婉儿:“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就兰亭观察来看,小祝村的夫子也就是个乡绅秀才地水平,但祝婉儿小小年纪,诗书已经有了一番味道,断是这些人教不出来的。
祝婉儿告诉他:“镇子里的徐夫子教的。”
兰亭险些忘了,祝婉儿日后是要去镇子上的书院里读书的。
只是这徐夫子兰亭拾起徐夫子圈注的一两本书籍,那些评语判词,语意深奥,这个人,倒是有些意思。
说到这,祝婉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放得有些远,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徐夫子近来怎么样?许久没有书信传来了。”
“姐姐什么时候去镇子上?”兰亭干脆不写字了,坐近了,将自己往她那边挪了挪,靠得更近了些。
祝婉儿也在想着这个事情,算了算时间,她道:“原本明年过了年,大概就是要去了”她这话一说完,兰亭心里咯噔一下,又听祝婉儿接着说:“可是先生上次写信给我,说镇子中瘟疫闹得凶,那些灾民承认不备涌了进去,毁了好些地方,连书院也损伤了小半。先生趁着这个时间,和寺里的主持,收养了一些人,暂且有些周转不开,我应当要再过些时候才能去了吧。”
只要拖些时候,兰亭就放心了。只要再拖上些时间,等他也考上书院,就能和祝婉儿一块去上学了。
“这么说来,徐先生可说他们那里有没有人生病?”一直在忙活做针线活地祝二婶,听着听着抬起头来。平常祝婉儿和徐夫子往来传信的时候,祝老二夫妇不识字,也就祝婉儿从中给他们读读信上的事。
这次她也没注意到,徐夫子那里好久没来信了,见祝婉儿和兰亭聊了起来,便关心地问上一句。
“嗯”了一声,祝婉儿告诉她娘,“书院也察觉的早,一早就关门了,所以他们都还好,没有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祝二婶连说了两次,“若是有什么情况啊,我们送些药去。小祝村的孩子好多靠徐先生呢,我看着村子里新开的药效果很好,没事给他们送上几副,别感染上了。”
说到药材,祝婉儿有些心虚,她还没有告诉兰亭,并打算就这样一直瞒着他。见祝二婶提到了药材,祝婉儿讪讪地低下头,“哪有娘你这样,让人家生病的。”
“是啊。”
祝二婶也知道自己失言,笑着道:“平平安安,健康就好。”
她看着面前两个孩子,难得地又安然坐在了她的面前,祝老二出去去田子里看看庄稼了。这样的日子,再经不起折腾,大家在一块就好了。
祝二婶心里熨帖,想起之前地狱般的几个月,眼睛有些热。但祝婉儿和兰亭在眼前,她也不好教她们看出来,干脆将头埋得极深,又做起了手上的针线活。
祝婉儿和兰亭没瞧见祝二婶的不对劲,兰亭被祝二婶一提醒,转身询问祝婉儿:“对啊,姐姐,那个药是谁开的?”
“怎么了?”祝婉儿最不想让兰亭,追究起这药的来历来,可不巧,他还是听到了。
兰亭点头,仔细回想他嘴里地药味。他的眉头深皱,那苦涩的口感似乎又黏在了嘴上:“好像,后面一段时间,药的味道不太对。”
他觉得奇怪,可又查不出,只好问问每日给他煎药的祝婉儿。
夜枭没有将事情传播出去,她也答应过,不能将夜枭暴露出来。这药救了一个村子里的人,没有它,小祝村不可能好的这样快。现在,只好继续瞒着兰亭了。
“药都是发的,应该是官府里发了药吧。”祝婉儿语焉不详地告诉他。说完后,又怕他问,干脆跳下凳子,跑到了祝二婶的身前,缠着她问,衣裳的走线,要如何如何。
这个答案显然让兰亭不满意,可他又知道,祝婉儿不可能知道这些。官府给的?难道是那个愚善的太子殿下,又做了这些事?
想来,朝中唯一能为了百姓做出这些事地,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可一想到他的下场兰亭拼命将那些不好的回忆,甩出脑后,罢了,今生说好了,要陪祝婉儿一生一世,又何必再操心朝廷里的事呢。
见兰亭没再问,祝婉儿借着上个话题询问他:“兰亭可想去书院一起读书?”
兰亭自然是想的。
“要怎么才能入学院?”
祝婉儿想了想:“需要考些试题,过了就行。不过,筛掉的人数,可多得很呢。”说完,她笑着看向兰亭,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笑话,他师从当今太傅,八岁便出口成章,提笔成文,区区一个考试。
“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去书院地。”兰亭信誓旦旦看向她道。
“若是你两个都考上了,那我们就搬去镇子上住去。”祝二婶收了针,最后一笔打上结,将衣服举起来,贴在祝婉儿身上比划着,“来,婉儿,试试合不合身。”
说完,她比对合适,便将衣服放了下来,去摸上祝婉儿的衣服。
祝婉儿由着她动手,自己抬高了胳膊,随着祝二婶的动作旋转身子:“真的吗?”
“当然了。”
祝二婶早就有这方面的打算。只是钱还没存够,只怕会拮据些。
兰亭听着他们的话,那以后他们四人,也会住在一起,那样地话,和祝婉儿,又不容易分开了。
他心里高兴,没注意到,祝二婶给她试衣服的功夫,已经将祝婉儿外面地衣裳系带解了开,那意思,大概是要脱了她的外衣,亲自试一试新衣裳了。
夏日里头衣裳薄,去了短打外衫,也就没什么衣服了。兰亭思想回归,就看到这一幕,连忙跳下去,躲开视线,就往门外头走:“我去瞧瞧爹爹回来了没。”
他走得奇怪,祝婉儿和祝二婶还没反应过来,人就窜到了门口。祝婉儿只当他不想读书,便笑了笑,由着他去了。倒是祝二婶,在屋里冲外面喊道:“哎,兰亭,快点回来试试你的衣裳。”
兰亭没有听到那句话,他在外头,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祝老二一时半会回不来,他现在兰亭回头望了一眼,纵然两人现如今年纪尚小,但是为了祝婉儿,他又实在不便回去。睡觉是一回事,白日里更衣,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者说,睡觉时都穿着特制地里衣,他没没又是借着灯火搬进去,还未天亮又搬了出来,那行径,自然是和这个不好比的。
就是往四面八方走了走,小祝村地广人稀,实在有些无聊。
“主子要去哪?”得到了兰亭的暗示,夜枭趁着无人,显了出来。
兰亭眼睛转了转,“狗娃在哪?”
夜枭汇报道:“在塘子边。”
“行。”兰亭撑着手活络活络筋骨,“走,去找他练练。许久没有习武了,这筋骨都僵硬了。”
果然,一说到狗娃,准没好事。夜枭不由地为狗娃心疼,还没离开,兰亭又问:“外界瘟疫如何?”
他时常会问些外头镇子上,京都地情况,这次,夜枭也如实相告:“好的差不多了,时疫基本停了。”
兰亭饶有意味地摇了摇头。夜枭没懂,反问道:“主子不信?”
不信?自然是信的。有太子在,大开国库,广施药材,又怎么会遏止不住这瘟疫来?
就是不知,这次,又为了那人,招来多少眼睛。
“无事。”兰亭抬脚,向狗娃的方向走去,笃定一般,说着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有他在,这瘟疫,一定能消散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两指后挑,夜枭旋即消失在了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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