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李棠是个利索人, 嘴上答应了王声家的, 第二天就把吴婆子叫来, 将王声两口子并两个小丫鬟买下来,不得用的几个人退了,又让吴婆子再送些手脚勤快不多话的过来。
王声家的纵然得了李棠的话, 也没想过事情这么快就会办下来,仍旧照着以往的行事习惯, 认为对方会拖延些时日拿捏自己,自己要继续好好表现。因此, 眼看着卖身契从吴婆子手上转到刘家,王声家的越发感念李棠的恩德, 也更了解李棠的性子了。
——善良没有错,但刘家太太的性子实在太软和了!这种不会拿捏人的主子要是遇上了恶仆肯定会吃苦头。
王声家的眼瞅着李棠受了委屈连句辩解都不会,下定决心帮她唱黑脸,把自己当成李棠手里的刀用。
于是,这天晚上, 在李棠坐在绣架前继续绘图打底,竭尽全力将丞相夫人吩咐的百子千孙帐勾勒得出彩的时候, 王声家的悄悄躲到了二门边上,把下衙回家的刘兴志拦住了。
刘兴志发觉王声家的在二门边上等自己,心下止不住猜疑是不是妻子遇上了不顺心的事情,不用王声家的开口就把她领到背人的角落,“你特意过来等着,是不是太太遇上什么事情了?”
王声家的赶忙回话:“老爷, 太太昨日回娘家探望,对老太太禀报乔迁之喜,遇上二姨太太对老太太哭诉丈夫把家中银钱都送给打秋风的族人,被老太太责备了一番,说太太没有姐妹情,特意当着二姨太太面前炫耀。太太一字没对老爷提起,但奴婢见太太昨天起用得饭菜便少了许多,想着还是应该禀报老爷一声。”
“你做的很好,若是太太心里再有不顺当的地方,你就偷偷告诉我。”刘兴志称赞过王声家的会办事,王声家的赶紧告退回去陪伴李棠。
刘兴志在院子里背着手走了一圈,心想:“赵家能出什么事,他们家还能没钱?县里头老大一块田地都挂在他们家名下……”
他悚然一惊,脑中跃出钟县令前些日子说过“县里有些人家真是目无王法,竟敢仗着身上的功名,隐瞒名下田地数量,被查上门就砌词狡辩,把良田喊成新开的荒地”的话,背上涌出一层冷汗。
本朝有律令在,荒田新开垦的五年内不得收税,以刺激百姓主动开垦南北两地的大面积荒田。因此,许多高门大户就在其中故意耍手段,与本地官员相勾结,把良田说成是新开垦的荒地,眼看着到了快交税的念头,再玩一出“无力耕种,因而不得不抛荒,下一年荒地又被人捡取重开荒”的手段。
刘家三代前曾是高门大户,刘兴志幼年没少听这些事情当床边故事,对其中门道知之甚详,但敢做这种事情的人家哪个不是本地经营数代不衰,且有亲族在郡县之中给主官当亲密的左右手。
即便如此,这些人家也要分出至少半数好处给主官作为回报。
钟县令不可能闲着没事对手下一个小官吏发牢骚,刘兴志当日听到这些话还稀奇哪个人家办了蠢事气得钟县令失言;如今联想到其中内情,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钟县令分明是专门说话给自己听的!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钟县令从那一日自己的反应肯定看出来妻子与娘家二姐的关系不亲近,对赵家搞出的恶心事一无所知了。
只是刘兴志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赵家只出了个禀生也敢在田税的事情上跟着插一手,他们哪里生出这般气壮山河的胆气胡作非为呢?
如今既然是急着筹钱,可见行事已经被县令大人拆穿,而心生恐惧了。
刘兴志转念一想,忽然觉得不对——如此说来,妻子回娘家被二姨姐冷嘲热讽,不会是二姨姐以为他早就知道消息却故意不说,所以菜故意为难妻子来撒气的吧?
刘兴志越想越合理,忍不住沉下脸。
妻子在娘家的时候本就不是受宠的孩子,若是二姨姐再对着岳母胡言乱语,恶意挑拨,恐怕阿棠在岳母心里已然落下“心机深沉、秉性恶毒”的印象,再做什么都没用了。
李棠那种软和性子,被人扎了都不会喊疼,还得想着对方是不是拿锥子的手疼,刘兴志可一点都不放心。
赵家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这段日子绝对不能让她再回娘家了!
可哪些事情能绊住妻子,给她找点事情做呢?
刘兴志一面琢磨着办法一面慢慢踱步回到屋里,李棠一看到他立刻露出柔美的笑容,把手上的活计放下,起身上前服侍刘兴志脱鞋换衣,轻声细语道:“周女官今个儿晌午带三娘过来用点心,三娘背《三字经》给我听来着,没想到她记性这么好,学过的都没背错,还能把里头的故事给我讲得清楚明白了。”
不管外头有什么事情,刘兴志绝不带回家里来让妻儿担忧。
一听妻子说起女儿,刘兴志马上得意的笑起来:“真的?不愧是我闺女,她和她哥都是聪明孩子。”
刘兴志说着话,视线扫到李棠身上,在妻子莫名其妙的眼神里一把将她抱起,对着嫩白的脸蛋左右狠狠亲了一口,畅快笑道:“笨一点我也喜欢,你生的我都喜欢。”
刘兴志忽然想到该怎么样牵扯妻子的精力了。
他揽着李棠坐到一块,把玩着她的手掌,“虽然周女官来咱们家了,可她年纪也大了,不好完全把三娘托给她管教。不如每日除了授课的时辰,你辛苦些,还是把三娘待在身边——周女官到底是宫中伺候人的女官出身,规矩懂得的再多,我还是害怕三娘跟着她时间久了,日后有样学样,对着爹娘也当主人家了。”
果然,刘兴志的话说完,立刻就被李棠听进耳中。
她倾身向前,急着做起来,不放心的说:“我看三娘跟咱们没什么变化,你哪里看出来的?”
刘兴志安抚的扶住李棠肩膀,让她坐回去,连声说:“没有,我没看出什么,就是看着周女官总跟咱们那么客气,我担心三娘年纪小,不明白其中含义,跟着周女官久了以为疏远才是人与人相处的道理,反而与咱们不亲近了。我成日在外头,没办法看着三娘,只能劳累你在家中多费心了。”
听了他的解释,李棠总算是放开紧皱的眉头,不再是忧心过度的样子了。
“你吓坏我了。”李棠拍了刘兴志一把,起身离他远远的,“下次再说没头没尾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说得好像你真的狠狠恼恨过谁似的。”刘兴志忍不住压着嗓子嘟哝一句,被妻子看过来的时候却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微笑。
过了晚饭,李棠没再像以往时候,有事叮嘱才把三娘留下,而是主动要求女儿陪陪自己。
三娘的大眼睛顿时像被点亮的烟火,眸中闪烁出喜悦的光芒。她腻到李棠身边,紧紧挨着母亲的身子,用白嫩的小脸来回在李棠手臂磨蹭了好半天。
“娘亲,我帮你分线。”三娘视线划过摆放在窗户边上的绣架后,赶紧坐起来,主动讨要活计干。
李棠惊奇的看着女儿,忽然意识到丈夫的话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三娘过去虽然乖巧懂事,却不是个很会讨好人的孩子,分线之类的活计细致繁琐,她不喜欢碰。若是没有自己吩咐,三娘绝不碰绣线一下,跟绣线会咬了她的手似的,现在这副做派……实在让李棠不放心。
孩子还是自己看着的好。
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俯身与三娘对视,温柔的询问:“三娘不是不喜欢分绣线么?今天怎么忽然想做这个了。”
三娘又往李棠脸上贴了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母亲,双颊微红的回答:“佐婆婆说娘有正事忙。我过来吃饭的时候,娘亲每天都是从绣架前头起来,娘亲肯定是忙着绣花。分线最辛苦了,又费眼睛,我想给娘亲帮忙,让娘亲歇一歇。”
女儿的贴心让李棠心里热乎乎的,她干脆抱着三娘一起坐到绣墩上。李棠摸过三娘的小手,确定手上没有粗糙的地方便牵着三娘,让她用手指感受薄如蝉翼的极品丝缎料子,轻声说:“娘不累的,你看看上面图案,是不是跟给你李姐姐做的帐子差不多?只是这个料子太好了,娘过去没碰过,害怕针线把料子刮花了才慢慢做活。三娘能陪着我说说话,我就特别开心了,不必非得做活。”
于是,三娘笑得更开心了。
可她歪着小脑袋琢磨一会,还是坚持原来的要求,“不,我说话娘亲会分心的,分心就更容易出错了,我还是帮着娘亲分线吧,不能耽误娘亲的正事。”
“我最大的正经事就是教养你们兄妹。”李棠不希望给女儿留下“赚钱比教养子女”重要的印象,终于绷起脸,硬着声音教训她。
三娘眨眨眼睛,像是没想到母亲会责备自己似的愣住了,等她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一把扑进李棠怀里,反复说:“真的吗?娘亲,我和哥哥最重要?比娘亲做针线活要紧么?娘亲,三娘好开心。您最近好忙,都不能多陪陪我,我只好一直背书,反反复复听故事。娘亲,今晚让我留下跟您一起睡好不好,好不好嘛。”
三娘一点没从母亲语气中听出责备的味道,登时机灵的蹭到李棠怀中,被母亲又香又暖的味道包裹,她得意的弯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对比了一个月前开始减肥之前的样子,肚子已经从身怀六甲的可怕状态变成了普通的那种、肚子微微有一点凸的胖子了,开心疯了,完全没办法冷静。
……嗯,所以更新晚了。
看我真诚的眼睛,不是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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