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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共谋大事(2)


可惜秦子期的好心情只维持了短短一夜,当第二天回到书院和刘默碰头,  知道刘家三娘手臂骨头居然裂了的时候,  他直接捏断了手中的银筷。

        “我赶过去把三娘从赵家小子手里抢下来的时候,  她手上看着根本不严重,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秦子期沉声质问,吓得刘默险些躲到墙角去。

        确定秦子期不是冲着自己发怒,  刘默才按着快吓破的胆子解释,“黄大夫看诊时候说,小孩子骨头娇嫩,  痛感不强,有些孩童就算是伤到了筋骨当时也不觉得,  只有被碰到的时候才会哭闹。三娘……可能三娘正好是这样,  当时撞伤了也没觉得疼,晚上我让她装哭的时候,  碰巧以手伤做借口赶上了。”

        秦子期皱着眉,  忍不住说:“也就是说,三娘能被发现受伤了而去看诊,  完全依靠好运气。若是她当夜未曾哭闹,或是你父母不曾放在心上,  只当孩子略折腾些,她岂不是要一辈子落下残疾。”

        刘默被秦子期说得同样沉下脸,  可过了好一阵之后,刘默无奈苦笑,“若是现在没发现,  照着黄大夫的说法,至少也要等到六七年后才会从三娘手臂的残疾知道后果,根本无法猜出三娘到底是在何时、何地伤到了手臂;而现在即便知道了,难道我父母还能在二姨母走过两三天追到她家里去讨公道?听着简直像是过去讹人的。”

        刘默到底心中有气,咬着牙低咒:“我二姨母没有事情需要母亲帮忙从来不上门,她这一次过来肯定是家里遇上解决不掉的麻烦事情了,我等着看她家的笑话。”

        “遇上解决不掉的麻烦……好主意!”秦子期点点头,心里计划着派人去查查三娘的二姨母家里遇上了什么事情,也好推他们家一把,让他们彻底摔得爬不起来。

        “对,他们家有解决不掉的事情才好呢。”刘默又哼了一声,气愤难耐的抓过书本站到墙角去发奋图强了。

        不就是个禀生的功名吗?他一定可以考上更高的位置,羞得二姨母家里再也不敢上门!

        秦子期看眼刘默的举动,猜出友人心思,起身从房间离开,“你在房中冷静,我出去走走。”

        出了门,秦子期直接去寻暗中跟在自己身边的大内高手询问赵家的事情。他与刘家走得近,刘家祖宗十八代早都被保护秦小王爷的大内高手查了个遍,他一问,暗卫们立刻回答了秦子期的疑问,将赵家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全抖落出来了。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秦子期情不自禁挂起冷笑:“去给钟县令搭把手,找几个胆大敢赚钱的人指正赵家,到县衙闹去。记得提前给他们把话编排好,别露出破绽,孤要赵家三代内都变成不能有功名的废人。”

        秦子期吩咐完,忽然响起“钟”这个姓氏在朝堂上十分少见,赶紧再叫住暗卫们,仔细盘问:“钟县令的名讳是不是‘钟鸣’?”

        “回禀殿下,正是此人。”

        “……难怪孤到此数月,新昌县的县令从不肯来接驾。”秦子期闻言笑着摇头。

        钟鸣未被贬谪的时候乃是朝廷辅宰,手握重权,他秉性刚直,哪怕遇上权贵之家犯了恶事也不肯轻轻放过,宋家镇守北方抵御外敌多年,不想在先帝晚年时候出了个不肖先祖的渣滓,对敌无能又害怕朝廷怪罪,一口气杀光变成五个村庄的百姓,把村民的头颅送到京城算作战功。此事被钟鸣抓个正着,在大朝会上和许多建议“看在宋家先祖功绩份上轻轻放过”的臣子舌战一场,最终以“开此恶例,必将令边城百姓人人自危,宁可归顺胡虏”的理由让先帝站在自己一方,硬生生把那位小宋将军给砍了。

        至此,钟县令算是和宋家接下深仇大恨,而秦子期,他母妃正好姓宋……

        但其实事情并没有钟县令想得这么严重。

        宋氏一门,在秦子期母亲一辈嫡出的男嗣只那一个不成器的混账,剩下的四名男孩均为跟随宋将军镇守边关的同一位妾室周氏所出的庶子。宋将军对代替自己孝敬父母的嫡妻十分敬重,家中事情全部交给嫡妻打理,堪称言听计从,对相貌与嫡妻有八成像的嫡长女也宠爱非常,可唯一的嫡子……宋将军对儿子和女儿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要不是占着嫡庶的名分,宋将军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不通兵法的嫡子。

        毕竟这个儿子对宋将军来说真的太差劲了,他一直担心嫡子会把自己带了数十年的边关将士们全害了。等到嫡子斩杀村民,以其首级代替匪寇送进京城邀功的事情被揭穿了,而钟县令只要求斩杀一人却不牵扯宋家家门之后,宋老将军对钟县令感激都来不及,根本没有钟县令以为的恨之入骨的情绪。

        可惜,钟县令自己只有一位老妻,相互扶持多年,不明白内宅嫡庶之间的事情,还当杀了嫡子的仇恨不共戴天。再加上钟县令是被朝廷倾轧排挤出来的,权术之心异常活跃,两项作用之下,钟县令只当自己落到新昌县都是宋老将军从中作梗的,认为宋老将军就等着把自己生撕了,躲着和宋氏有关系的人都来不及。

        宋氏所出的这位秦小王爷,钟县令再端肃耿直也是不敢见的。

        秦子期心里品着事情,嘴角忍不住挂起戏谑的笑容,手指在掌心敲了敲,低笑道:“廿三,你立刻带给口信给舅舅,就说孤邀请舅舅一同去拜见钟县令,该和钟县令好好认识认识了,与他……共商退敌大计。”

        新昌县一面靠近边境,时有敌寇侵扰,还有一头紧挨着海岸线,市场有水匪侵扰,秦子期不信钟县令能够抵抗手握重病的武将亲近。

        交代完这些事情,秦子期再次开口,“地二,去孤的住处把断续膏翻找出来,再选几样活血止疼的好药材,一块送过去。”

        “殿下,属下过去,会不会被刘家察觉什么不妥?”

        出门办事的是“廿”字命名的十人,他们善于乔装打扮,出门行走也不会引人猜疑,但真正紧紧跟随秦子期保护他安全的是真正大内出身的“天”字暗卫和宋老将军私底下送给秦子期的战场上退下来的“地”字亲兵、护军。这群人的气质和寻常百姓截然不同,不是带着阴柔的杀气,就是浑身飘着无法散去的血腥味。让他们去办事,刘家人只要不傻不瞎,怎么会发现不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搞不好,甚至会吓得连门都不给开。

        秦子期无所谓的摆手道:“无妨,刘家人很特别,不会乱说,他们去了就明白了。”

        地二领命不再纠缠,领命而去,秦子期伸手看着掌心深深的纹路,慢慢合拢手掌,如同将权柄攥在手心。

        三娘不是个娇气的姑娘,哪怕腕骨裂开,除了在穿衣梳洗方面略感受到些不方便之外,生活一切如常。

        周佐害怕小姑娘多心,想东想西的怀疑自己会残疾,干脆提前半年带着三娘握笔——只要有事情做了,肯定就不会胡思乱想。

        “左手写?日后会不会影响三娘正常握笔,可别让她改不过来左手拿笔的习惯。”李棠为难的皱着眉,神色忧虑。

        周佐一面在三娘掌心塞了枚个头较小的生鸡蛋,让她在握笔时候能够让手掌心被鸡蛋垫着而不会团缩起来,影响执笔的稳定性,一面纠正了三娘提笔的姿势,让她在桌前站稳,悬着手腕。三娘人小,手指也短,哪怕手里头握着的已经是笔杆最细小的小楷笔,可手里垫着鸡蛋还是横竖的画着画着就把笔杆丢出去了。

        没等写出个像样的“一”,三娘已经连连惊呼,又把手中的狼毫小楷砸到桌面上,溅了满身满脸的墨痕了。

        三娘赶紧迈开小短腿追出去,到桌下把毛笔捡回来,在桌案的笔洗里头涮干净,重新沾了墨汁,一脸凝重的对着占满桌面的宣纸画下个奇长无比的横,几乎把整张纸一分为二。

        小孩子做不了精细的活,写出来的永远是斗大的字,只不过三娘素来手脚灵便,无论李棠还是周佐,都以为三娘写字时候也会给她们带来惊喜,但眼下一看,两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三娘迷迷糊糊的看着母亲和先生,红润的小嘴一憋,委屈的说:“娘,周嬷嬷,我写的不好吗?”

        李棠赶紧说:“三娘写得特别平整,可是你想想,你爹和你哥哥这么大一张纸都能写好多字,三娘要是每个字都要占满整张纸,那写封信还能叠起来吗?所以咱们得把字写得小一点,嗯,先从一张纸写十个字开始好不好?”

        三娘咬着嘴唇看看比自己身子还宽了不少都“一”,不好意思的红了小脸,再下手时候轻柔谨慎了很多。

        用没力气的左手拖着笔,小心翼翼的从左往右划拉,本来还能平整的横线顿时抖成一条胖乎乎的毛虫,惹人发笑。

        三娘的小脸一垮,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差点泪洒当场。

        “写字好难,爹爹和哥哥真厉害。”三娘抽抽鼻子,屏住呼吸再次抬笔,回想着第一次画横的感觉,一气呵成的把“一”拉长,虽然比计划大了许多,可到底看着似模似样,既没有大得可怕,又不曾抖得像晕了墨汁。

        “三娘真厉害,第一次就能写这么棒!”李棠立刻摆手夸奖,一点都吝啬对女儿的称赞。

        三娘红着小脸,垂首抿嘴羞涩得微笑,李棠干脆凑过去,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羞得她连耳朵都红了,胖胖的手指在笔杆上磨蹭,小声说:“我再写十个,把它练习到大小合适。”

        “对,咱们三娘好好坚持,等手好了,就能两只手一起写字了。你爹和哥哥还不会两只手一起写字呢,家里三娘最厉害了。”李棠笑眯眯的摩挲着女儿的脸,给她画出美好的未来,让女儿多一些坚持的动力。

        母女俩正说着话,王声家的脸色发白、脚步虚浮的从门外走进来,低声说:“太太,一位军爷说是按照秦小王爷的吩咐给姑娘送药材来了。”

        李棠不明所以,顺口吩咐:“快请进来,好好招呼。”

        话落不久,一个身高近九尺、手臂比李棠腰还粗、脸上被一道刀疤斜着破开的壮汉提着老大一个半人高的包袱进门,将沉重的包袱放在桌面上,压得桌子咯吱作响,粗声粗气的拱手道:“殿下叮嘱三姑娘好好上药,不要落暗伤。”

        说完话,端起茶盘上的三杯茶水全部灌进肚子里,又是一拱手,抬脚走了。

        李棠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来去如风架势,等到男子走了,默默无语的坐回凳子上,总算明白为什么王声家的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倒是三娘不知道怕,悄悄说了一声:“娘,那个叔叔长的可真高大,我抬头都看不到他的脸。”

        看到了不得吓哭你!

        李棠心中叹了口气,对周佐比划一下,让她去拆开包袱。

        周佐猜测秦小王和家中郎君相熟,知道姑娘受伤变回送礼过来,对着成包的药材翻,果然从中发现了惦记许久的宫廷秘药。她立刻拆了三娘手臂上的药膏,一股脑把断续膏给三娘涂满手腕。

        再好的药也得用够了分量,否则只有一点点的起不了效果,不如涂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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