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听叔叔讲过去的故事

我们飞到龙眼里，龙眼在地上看不大，走近了却大得可以，上面堆积着无数白森森泛着荧光绿的骨骼，叔叔说这里是为了建成阵眼所献祭的龙。虽然失去了生命，骨骼却依旧坚硬，这里呜呜咽咽的龙吟声隐隐约约，似乎在骨头之下还残存什么生命。

        翠绿小龙一进来就瑟瑟发抖，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它可以感受到自己同族死前的痛苦，献祭从来不是什么好的词汇，一般都是让祭品以极端恐惧绝望的姿态死去，那种消极痛苦的力量最为坚固。

        叔叔坐在了高高的骨堆上面，就像国王坐在了王座之上，他顺带向我招手，让我上去：“过来坐，看到此情此情，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死亡之地总是充满秘密，我从你的魂火里看到了渴望，对于未知的渴望。”

        “噢，叔叔，只是这洞里灌风，吹得我眼眶魂火要灭不灭的。”我用手遮住脸，但是骨头手对此也无能为力，“我们可以在下面去说吗？找一个风不这么大的地方，我都要看不清你了，叔叔……”

        “你一定很好奇你路易斯婶婶的故事吧。”叔叔没管我，只是自顾自说话，“你路易斯婶婶很漂亮，是世界万物中顶漂亮的存在，他是精灵，体态轻盈，如同树叶缝隙间倾斜下的光斑，是春天开的第一朵花朵，是最柔软可爱的那一朵云，声音美妙，比黄莺婉转，胜夜莺动人……”

        我没打断他，年纪大的人总爱讲诉往事，他们沉浸在过往的甜蜜之中，一遍遍将过去讲诉给别人听，然后咀嚼故事里最后一点甜味。叔叔极度讨厌现在，他不止一次抱怨这世道不够纯粹，但若要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却说不出来。打断他不明智，他一定会念叨我一顿然后从头开始讲故事，我找了个风小一点的地方坐下，叔叔给我扔了一件黑袍下来，正巧罩住我，这是避风衣，我穿着衣服上去，在叔叔身边坐下，确实我也好奇那拥有奇异美貌的婶婶，那美简直不像真实存在的。

        “这精灵是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就像上天恩赐的礼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财富。”

        “可是你有满满一本婶婶……”我忍不住吐槽，“叔叔你这辈子富有得令人发指。”

        “路易斯是里面最耀眼的那一颗，我愿意用一切作为代价交换他回来，”叔叔说到动情处，竟然潸然泪下，“我是为他成为黑巫师的，我一直在找他，我相信他没有消失，只是躲起来了，他为了追弄我，一定会出现的，就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突然从花丛中跳出来。”

        “路易斯婶婶他是怎么……”

        “世俗的偏见！”叔叔愤愤不平，“精灵逼死了他，他们派人围剿他，而我那个时候太过弱小，我没有办法保护他……就在这里，他们就在这里杀了他，而且眼睁睁看着他鲜血流尽，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爱他，我不能离开他！”

        “节哀。”

        “路易斯，路易斯！”叔叔捏住我的两肩，死死盯着我看，深情又痛苦，“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吗？亲爱的路易斯……”

        “我……叔叔……”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怎么会是路易斯婶婶？不可能，我是你侄子啊……虽然我们同名，但是……不……不可能……”

        “你死去之后我一直在找你，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叔叔满脸痛苦，甚至浮现恨意，他捏得我骨骼咔咔作响，“你竟然背叛我找了别人！你知道我看到你们的订婚戒指的时候，心里有多恨吗？你是我的，你怎么敢爱上别人？你忘记就能一了百了了吗，我可都记得，我每时每刻都记得！”

        “我为什么会失忆，”我试图找到漏洞，证明叔叔错了，“你不是说是你为了救我，给我药量下重了吗？”

        叔叔呆呆看着我，没说话。

        “而且，路易斯婶婶之后，你明明还有很多下一任，论出轨也不止我一个吧。”

        “你以为他们都是谁？”叔叔冷哼一声，“都是你，都是你，全部都是你！我去高山找你，去深海找你，去洞穴找你，我们都好好地在一起了，只有这一次，你先我找到你之前爱上了别人，你是叛徒，你背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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