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怒气
第十五章
十六师兄沉溺在殷娘的温柔乡里，楚耘笙打算回去寻他，便与谢逸尘分别。
分别前，她突然想起什么，扯着谢逸尘的袖子，质问道：“你这次下凡为什么不带我？”
这是算旧账来了。
谢逸尘面不改色，“我不带你下凡，你就不来了？”
楚耘笙气道：“这是两回事！”
她叉着腰，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在谢逸尘眼中不过是小猫学着猛虎咆哮罢了，想到这个比喻，他突然轻声笑了一下。
谢逸尘一笑，仿佛冰山融化，春风拂面，把楚耘笙给看得一愣一愣的，她这一怔，反倒叫方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势全部烟消云散了，结结巴巴地“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后只好道：“反正你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谢逸尘站在她对面，垂着双眸看她，月光洒下来，正好落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红唇亮晶晶的，谢逸尘心神一动，想起那个浅浅的吻，刚才时间太短，他根本没来得及感受。
于是，鬼使神差地，谢逸尘突然伸出手来在楚耘笙的唇上一捻。
“你……”
楚耘笙浑身一酥麻，想了半天，才说：“你别想用美色来诱惑我。”
“嗯。”他喉结上下滚动，低声说：知道了。”
楚耘笙一拧眉毛，“什么知道了？”
“以后不会不带你。”
“哦。”
“还有。”谢逸尘本来要走，又回头，“待会儿告诉十六，那五遍《清心大典》改成七遍，抄不完，他别想回来。”
“为何要加？”楚耘笙心道十六师兄怎么这么可怜，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
“因为他陪着你一起发疯，下次若他还是纵容你瞎闹，便不是罚抄这么仁慈了。”
“我瞎闹什么了，我明明是来办正事的。”
“不在身边看着你，你就来这个地方，还不是瞎闹？”
“你不是也来了？凭什么管我？”楚耘笙很不乐意。
“嗯。”谢逸尘挑着眉，“那不然你来做这师兄？”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就知道欺负我。”楚耘笙小声嘟囔，很不满。
谢逸尘也不恼，只是道：“等着我回来寻你，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跟紧十六，也不要变回女儿身。”
“哦。”
接着，谢逸尘便离开了。
楚耘笙目送他走远，唇上他手指捻过的地方还微微发烫，心脏怦怦直跳，直到与谢逸尘分别许久之后，还是跳得厉害，心道谢逸尘平时看着冷冷清清的，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就是个男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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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耘笙正要回头再进醉欢楼里寻十六师兄，迎面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他打扮，应该是个颇有钱财的人。他边走还边冲着楚耘笙笑，笑得楚耘笙一头雾水。
又见那男人双颊通红，看着像是喝多了，他脚步虚浮，歪歪斜斜地向一头雾水的楚耘笙走来，一把勾住她的肩膀，笑容轻浮，“小倌儿，与我回家吧，好处少不了你的。”
这男人从几个时辰前楚耘笙进到醉欢楼里就看上她了，见她模样好，不由地心痒痒。他浑身酒气，几乎快要把楚耘笙熏晕过去。他口中的“小倌儿”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明白。
谢逸尘正往前走，快要消失在街角的时候，忽闻楚耘笙似乎轻声叫了一声，他是神仙，听力自然不是凡人能比的，他立刻回身，就见一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半拥着楚耘笙，脸靠得极近。谢逸尘气得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就在他正准备出手时，却见楚耘笙一抬腿，往那中年男人都关键部位攻去，那男人没防备，疼得弯下腰，呲牙咧嘴。楚耘笙正要给他两巴掌时，身后跟来一群仆从，大喊着“王老爷王老爷”。
那王老爷颤抖着手，指着楚耘笙命令道：“来人呐，把这贱人给我拿下！”
楚耘笙冷笑一声，正待使用仙术时，就见不知何时回来的谢逸尘将王老爷一脚踢飞，王老爷本来就疼得哇哇乱叫，现在被谢逸尘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周围的仆从都愣住了，半晌你看我我看你。
楚耘笙见谢逸尘目光沉沉，也同样是一愣，要知道，谢逸尘这人一向很少出手，总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似的，当街打人更是绝对不可能。旁边那些仆从见谢逸尘面容清冷，气度不凡，心想这人一定是出生尊贵的公子，因此迟迟没人敢动手。
那王老爷躺在地上捂着独自嗷嗷叫，楚耘笙本以为就这么算了，但谢逸尘却从身侧拔出剑，慢慢走到那男人面前，将剑抵在他脖颈，声音冷得像坠入冰窖，“你活得不耐烦了？”
王老爷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反正满脸鼻涕满脸泪，见谢逸尘连剑都□□了，更是浑身颤抖，直哆嗦，呜呜呜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耘笙见他这幅懦弱的样子，更是觉得讨厌至极。
谢逸尘的俊脸上仿佛染了一层霜，将周身的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也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待会儿血溅到自己。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哎呦，那不是东边买盐的王老爷嘛。”
“呵呵，他平日里嚣张惯了，怎么今日在地上直打滚呢。”
“遇上更厉害的主儿了呗。”
“哈哈，我就爱看这些个有钱人狼狈的样子。”
议论声一句不落地钻进王老爷的耳朵里，他觉得自己丢人极了，平日里王老爷仗着自己有钱，当街强抢民女没少干，若是人家姑娘的父母去报官，还会被王老爷叫人打死，种种恶行，被人记恨，但那些地位普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遇上王老爷也只能忍气吞声，或是绕道走。这人在冀州作恶多端这么多年，仗着自己有钱，竟也从未吃过官司。如今见他被人打倒在地心里都是叫好的，更不用提，打人的还是位模样极其俊逸的年轻男人。
“哎呦！仙人下凡了！”
有个老头颤颤巍巍地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
王老爷一听，老脸不知道往哪搁，愤愤不平，扯着嗓子，冲着干瞪眼的仆从们怒吼：“给我把这两人拿下！”
可惜那些仆从们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全是些看着凶神恶煞的花拳绣腿功夫，谁也不敢上前招惹谢逸尘。
“谁若是能拿下他二人，我就赏银子！很多银子！”王老爷几乎称得上是嘶声力竭了。
终于有两人抵不住金钱的诱惑，拿着手里的刀冲了上来，谢逸尘连头都懒得回，手上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听剑花唰唰，那俩仆从就倒在地上，鲜血横流，然后头一歪，不知死活。
周围的人群倒吸一口气。
这下连王老爷都傻眼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又见那些贪生怕死的仆从愣了须臾后，全部抱头鼠窜，他颤抖着手抓着谢逸尘的剑，腆着脸陪笑道：“公子公子，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人，是我有眼无珠。”
他边说边给了自己几个巴掌，打得啪啪响，肥肉在脸上抖动，又见谢逸尘依旧面若冰霜，又道：“是我该死，公子今天就饶了我罢。”
谢逸尘淡淡开口，“你给我道什么歉？”
王老爷赶紧转头对着楚耘笙，咚咚咚地磕头，边磕边说：“公子快绕了我吧。”
楚耘笙连多看他一眼都嫌恶心，她心道自己反正那一脚估计能叫着王老爷下半辈子做不成个男人了，再说自己也没有被他占到便宜，已经值了。
谢逸尘见楚耘笙一脸嫌恶，知道她方才是真的受了委屈，便垂眸问她：“怎么样，气消了吗？”
楚耘笙点点头。
“那好。”谢逸尘淡淡吐出两个字，王老爷一听如蒙大赦，正准备屁滚尿流地滚蛋，却听谢逸尘继续说：“不过你这手是留不的了。”
王老爷一听，几乎是生不如死。
谢逸尘想起方才他摩挲着楚耘笙肩颈的右手，目光又冷又沉。
楚耘笙在一旁瞧着，见他眼神变化，都觉得害怕，他眸子漆黑，深不见底，此刻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斩鲸海，在寒风与春风交融的夜晚，楚耘笙第一次意识到，谢逸尘并不是永远那副冰冷的模样，他的体内翻腾着滚烫的血液，一旦迸发，便会疯魔。
她微微一抖。
谢逸尘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正月里的炽焰湖底，体内寒冷与灼热在疯狂这折磨着他，地上男人黏腻的手在脑海挥之不去，让谢逸尘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但是——
楚耘笙在这儿，他不想吓到她。
于是，谢逸尘一言不发地将剑从王老爷的喉咙慢慢挪到他的右手。冰凉的剑刺痛了他的手，还没见血，王老爷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周围的人群像是遇见到有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众人心中，既是害怕慌张，又是兴奋激动——这横行霸道的流氓终于有人收拾了！
只见谢逸尘轻轻举起剑，身边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捂住了双眼，剑光一晃，就听王老爷“啊”的一声，音量称得上是响彻云霄。
低头见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经被谢逸尘给削掉了，断指处的血液像是泉眼，一股一股地往外冒，那王老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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