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伤口
第十二章
楚耘笙感到肩膀上一阵刺痛，随后似乎是一股热流流出来，原来是谢逸尘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生生咬破了。楚耘笙越疼，却也不退缩，将谢逸尘抱得更紧。
谢逸尘咬了她一口之后，神志竟然慢慢恢复了，他体内的痛感在一点点退后，减少，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剩下的只有余威造成的麻木。
过了许久，谢逸尘的病痛感彻底过去，楚耘笙却趴在他肩上睡着了，像是累坏了似的，找了个又宽又暖和的肩膀就沉沉睡过去。
谢逸尘将自己身上的铁链解开，钉子从骨头上拔出后，骨头缝隙中都渗透着疼，他扶着楚耘笙的头，她一直没醒，睡得东倒西歪。
谢逸尘叹口气，一把将她抱起，走出炽焰湖，他现在体力不支，用不了仙术，只能抱着楚耘笙回到寝宫。
按照惯例，十六师兄在每次谢逸尘病痛结束后会等着他，但是，因为十六还昏迷着，所以这次等着的老十三。
十三老远就看见了抱着楚耘笙的谢逸尘，只见谢逸尘目光沉沉，脸色苍白，一头乌发散开，竟然依旧是风光霁月的师兄，谁见到他这幅样子都难想象他之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反观窝在他怀里的楚耘笙，额头都是汗水，脸颊上只有没有干涸的泪痕，睡得不省人事，像是累得动都动不了，衣衫上和手指还全是血污。
也不知道这两人谁才是被疼痛折磨了十多天的人，十三默默吐槽师妹。
“师兄。”十三皱着眉头问：“师妹这是怎么了？”
谢逸尘言简意赅：“累了。”他说着又把楚耘笙被鲜血染红的胸口朝自己的怀里靠了靠，挡住十三的视线，“你回去吧。”
十三附身道：“师兄，那我先告退了。”
回到寝宫，谢逸尘将楚耘笙稳稳当当地放在床榻上，然后将自己清洗干净，刚刚做完这一切，门外有人通报：“师兄，十六师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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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幽幽转醒，躺了大半个月，他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般。醒来第一个瞧见的十三弟，然后是后面的谢逸尘。他胸骨一痛，突然坐起身来大喊：“殷娘，殷娘呢？”
“什么……谁？”十三皱着眉头问。
十六这人一向阳光开朗，遇事向来不慌，十三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惊慌失措。
环顾四周，十六知道自己这是已回到天界了，他也不顾自己现在什么样子，翻身下床说：“我要回人间一趟。”
十三很是奇怪，拉着十六大声道：“十六师弟，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十六头发凌乱，哪里还有平常那副俊朗的模样，他因为昏迷十几日，两颊凹陷，一看就是大病初愈之貌。
十三嗓音洪亮，倒像是突然把十六给镇住了，十六愣怔一会儿，坐在床上，“殷娘怕是不好了。”
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十三回头看了一眼谢逸尘，通常这时候都是他来拿主意的，谢逸尘背着手，一眼不发，冷冷地看着十六发疯。
谢逸尘不开口的说话的时候，很有威严，师弟师妹很怕他这个样子，想来想去，整个玄霁派也就只有楚耘笙不怕惹谢逸尘生气。
十六瞧了一眼脸色不佳的谢逸尘，不敢出声了，低着头，过了会儿，他开口：“殷娘是我在凡间认识的女子。”
“她是冀州红袖楼的歌妓……”
“十六师兄！你下凡到底干嘛去了！”
“我也不能成天日日跟在瀛洲三皇子身边啊，他在皇宫中，身边有护卫，我瞧他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谢逸尘沉着一张脸，对十六在凡间这些莺莺燕燕的故事不感兴趣，只是问道：“你这伤是哪里来的？”
十六嗫嚅半天，“就是为了救殷娘才受的伤。”
十三大惊，“十六！你怎么这么糊涂！”
谢逸尘冷下脸，十六战战兢兢地瞟了几眼他的神色，才慢慢吞吞地开始讲述他在凡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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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天帝与瀛洲帝君关系一向交好，瀛洲三皇子下凡历劫后，瀛洲帝君便请求玉京天帝派一位玄霁派的弟子前去暗中保护。于是，天帝就派了十六下凡。
但是，瀛洲三皇子做过的勾当叫大多数人都不齿，包括一向为人正直的十六，所以让他去暗中保护他是及不情愿的，活儿干得凑凑活活，没事儿就到处游山玩水，直到某日在红袖楼遇见了卖唱的歌妓殷娘。
且不说殷娘姿色动人，歌声曼妙，单论那身段就能叫多少男人为之日思夜想，所以，哪怕隐娘是个寡妇，也能在短短一年坐上红袖楼头牌的位置。
十六几乎是对殷娘一见钟情，之后的日日夜夜都在红袖楼听曲子，与殷娘谈论风花雪月，还暗自决定将殷娘赎身。
随着两人关系越来越近，殷娘有一次告诉十六，说她曾经的丈夫在去世前有个仇家，现在这人找上门来说要杀她，十六一听就急了，心道自己一个神仙还能让区区一个凡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给杀了？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夜，仇人来的时候，十六跟他过招，没想到那人一剑刺在他胸口，叫他仙术全失，之后就昏了过去。
听完十六的故事，十三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骂他糊涂，“你蠢啊，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女人必定不简单，不然怎么会有个这么个仇人？”
十六斩钉截铁：“殷娘也是受伤害的。”
十三哼道：“她可不见得有多么无辜，我估摸着，怕不就是她与别人联合起来故意害你的。”
“他们害我做什么？”十六很不高兴十三这么说殷娘，“殷娘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是个寡妇，丈夫前年才死，在冀州无依无靠，她一个女人，为何要故意害我？”
十三没说话，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逸尘。
过了会儿，十六又说：“何况殷娘害我有什么好处？她要是真的想害我，何必不将我直接杀死，为何要叫我仙术全失昏迷不醒几十天，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是何意呢？”
十三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道这男人若是一旦着了漂亮女人的道儿，那可真是变得极蠢，他琢磨了一会儿道：“说不定那仇人刺伤你的目的是为了别的东西呢？”
十六不屑一顾，“什么目的？”
“比如引出来他们真正想杀的人。”十三扭头问：“师兄，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谢逸尘听罢，没想到十三竟然能随口推理出这个结论，眉心一跳，站起身，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着声音说：“十六，你这些日子不要再去人间了。”
十六却不愿意，“师兄，为何？殷娘现在生死未卜，我一定要下去看看，不看我不放心，我要为殷娘赎身，再把她带回来。”
十三冷笑，“你那殷娘说不定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变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人家或许现在活得好好的，还在唱着曲儿呢。”
十六大怒，“十三师兄！你为何要对殷娘有偏见？你又从未见过他，莫非是十三师兄孤家寡人一个，嫉妒我不成？”
“你！”
谢逸尘被吵得头疼，眼风一扫，跟把尖刀似的刺到十三和十六身上，两人立刻闭上了嘴，又听谢逸尘淡淡地对十六说：“既然你不服，那便命你罚抄《清心大典》，不许使用仙术。”
十六一听瞪大了眼睛，连十三都有些同情这师弟了，《清心大典》共计七百万字，不使用仙术，这得抄到何年何月去？
十六吞了吞口水，“师兄！我一定要下去寻找殷娘。”
“嗯。”谢逸尘淡淡点点头，“那便抄三遍吧。”
“师兄！”
“五遍。”
“……”
-
楚耘笙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谢逸尘抱着她轻轻说“哭什么，师兄不疼”，说罢谢逸尘就魂飞魄散。
“师兄！”楚耘笙大叫一声，睁开眼睛，眼前是轻纱床帘。
佩佩闻声急忙赶来，慌慌张张地问：“小姐，怎么了？做噩梦了？”
楚耘笙眼角挂着泪，拉着佩佩的手问道：“佩佩，师兄呢？”
“十六师兄醒来了，谢师兄去瞧一瞧。”
哦，楚耘笙松口气，万幸，十六师兄大好了。
佩佩又小声凑在楚耘笙身边问：“小姐这半个月可是与谢师兄情深意笃？方才谢师兄送小姐回来后，还心细嘱咐我要好生照顾小姐呢，说是小姐这些日子辛苦了，厨房正煨着暖身子的药，还是谢师兄亲自煮的呢。”
楚耘笙抿嘴一笑。
佩佩又道：“我看这儿情形呀，小姐和谢师兄很快就会有孩子啦！”
楚耘笙脸一红，“你别胡说，这都哪跟哪儿啊？”
佩佩却不管，声音又大了些，“小姐和谢师兄以后的孩子不论长得像谁，都定是顶顶漂亮的，只不过性格要像小姐一些才好，谢师兄实在是高冷了些……”
佩佩话没说完，楚耘笙就见谢逸尘进屋了，她赶紧冲着佩佩眨眨眼睛，“别说了。”
谢逸尘肯定是听见了，楚耘笙低着头摆弄着被角，半天也不说话。
佩佩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正主听了个正着，很不好意思，赶紧说：“我去厨房看看药煮好没。”
留下谢逸尘和楚耘笙两人尴尬地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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