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2
下一秒场下金子铃的骂声响起，终于把她拉回现实中，只听她怒道：“混沌！你把我的宝贝弄哪里去了！你、你、你还我兵器！”
重晏无辜地眨眨眼：“都变成破铜烂铁了你也要啊？你想要，还给你喽。”他拍拍掌，擂台正上方忽然开了个数十个洞，不知从哪里劈里啪啦掉下来好多铁块和碎玉，正是通天塔和玉如意的碎片。
“你刚才左右手加起来一共劈了十八下，地上正好十八个碎片。”重晏满意道，“我切得还蛮均匀的。”
金子铃目眦欲裂，王梁则是慌得拔出昆仑宝剑自卫，重晏看着剑锋就像看玩具一样：“还想玩吗？问问你师傅还舍得吗？这柄宝剑可是通天教的镇教之宝啊。”
与和王梁对决相比，重晏似乎对羞辱金子铃兴趣更大一点。他对王梁说：“看你师傅多小气，不过就是一把剑而已。所以我一直说通天教这种门派就是三流，平日里不修德行、不修武功，只知道研究收集这些身外之物，可是法宝再多有什么用？今天还不是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回去以后就改投他派吧，这种三流教派不行的，误人子弟。”
那小嘴叭叭的，初月觉得这人的仇恨值全是他这张嘴拉满的。听他这样说，一王梁忽而脸色一变，放声大笑道：“改投他派？改投哪派？你的门派？我听说你和这只凤凰都是出师于轩辕山啊。”
他的眼神里闪着恶毒鄙夷的光：“知道三界怎么说轩辕山吗？连我们凡人都知道，你们轩辕山，寡廉鲜耻，男盗女娼！”
寡廉鲜耻。
男盗女娼。
听到这两个词，初月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人真是嫌命长啊。
果然，他话音刚落，裁判席上的炆灿便一掌捏碎了面前的栏杆，站起身怒骂道：“你放肆！你个杂碎好大的胆子！”她气得脖子发红、胸膛剧烈起伏，被翀云好说歹说劝了回去。只有初月知道，她不是为了颜面才忍耐的，她是因为此刻没有灵力不得不忍耐。初月丝毫不怀疑，假如此刻炆灿还是从前的凤凰，她会毫不犹豫地用天雷地火劈死、烧死台上那个侮辱她母校的人。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假装大度地忍了。
她正为炆灿难过，转头一看，却发现台上的重晏表情放松，似乎完全没有听到。
初月：“……”
不知为什么，虽然他表现地完全不如炆灿那样愤慨，但怎么感觉反而更可怕了……
只见他笑盈盈道：“说完了？你还玩不玩了？不玩就认输，保住你师傅当成命根子一样的昆仑剑。不过你最好别认输，我还想多揍你几下。”
王梁虽狂妄猖獗又好大喜功，但是只要看一眼这地上的碎片，就不会有赢的妄想。但他似乎又很不甘心，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金子铃，后者一咬牙，直接飞上了台，拿走昆仑剑与重晏持剑相向。她叫嚣道：“让贫道来会会你！”
翀云立刻高声阻止道：“金道长且慢！这是与友会第五等的决赛，必须由王梁本人比赛，不可以让师傅代打！”
金子铃怒道：“这混沌小——这混沌可以空降第五等高手参赛，贫道为什么不行？！贫道也要参赛！算贫道一个！”
重晏立刻举手反对：“我拿过三坛会头名，是毫无争议的第五等高手，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鸡、自己给自己划最高等吗？”
一番话把金子铃说噎住了，果然，翀云一翻册子，当众念道：“碧游宫金子铃，最后一次参加三坛会是一千六百年前，当时打到第四等，输给了冷水阁的万余阁主，并未进入第五等的决赛圈。”翀云合上册子，一锤定音，“金道长默认被划分到了第四等高手，不能参加最高等比赛。”
全场观众齐声高喊“下去！下去！”重晏噗嗤笑出了声，金子铃涨红了脸：“贫道的徒弟都能打到第五等，贫道的实力自然不可能低，怎么就不能参加了？想当年，与我一同参赛的都是冷水阁阁主、东海龙王、北斗南斗星君这样的高手，哪像今天这样尽是些水货？！”
“那你也是第四等。”重晏好死不死地凑上去在她耳边非常认真地说，“欸第四等，想晋级也容易，两百年后的三坛会可以接着比啊。那时候估计都是你徒弟那种水平，不难的。”
金子铃简直快要被气晕过去。初月是发现了，这人说话真的太气人了，难怪四海之内皆仇家、是个熟人都骂他，一听说开“弑混大会”这么多人都跑了过来。
见师傅不能助阵，王梁也欲认输，重晏连忙拦住他，贴心地出主意道：“不打了吗？不接着努力下吗？我觉得没揍到你本人，有点不甘心呢。”王梁恶狠狠地瞪他：“我可不会逞一时意气。”重晏一脸讥讽地点点头：“不算太蠢。”
王梁正准备和翀云说自己认输，重晏再次站了出来：“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赢我。当年我中过一次激将法，自封灵力和空间折叠术，结果被人暗算输了。今天我也给你一个机会，我再次自封灵力和空间折叠术，只用拳脚功夫定输赢，怎么样？敢不敢比？”
听到这样的提议，王梁果然迟疑、似有动心。他原地思索了一番，不知想起了什么，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绑在老虎凳上、一身是伤的丹枫身上。初月心叫不好，这人一肚子坏水，此刻不知在盘算什么馊主意。只见他捶了下掌心，像是打定了主意，对重晏说：“我不吃你的激将法，你已经中过招了，想必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重晏但笑不语，似乎在等他说下去。王梁抬手指向丹枫：“让你的同党替你代打！我赢了他就算赢了你！如何？你敢不敢赌！”
此言一出，初月愤慨不已，别说丹枫本来就不是第五等决赛圈的实力，遑论此刻他身受重伤、几近昏迷。这人当真好卑鄙无耻啊，初月实在忍不住，高声骂道：“龌龊！小人！”
也许是她声音实在太高了些，台上二人同时向她侧目，她一点都不怕，气鼓鼓地瞪着王梁。重晏看了她一会儿，笑道：“你看，观众都不满意呢，你欺负一个重伤昏迷的人算什么本事？至少找个清醒的当对手啊。”
“清醒的？你要清醒的？行啊！”王梁立刻顺竿爬，他毫不犹豫地指向刚才当众骂他的初月：“那就让这个清醒的给你代打如何？”
“我？！”初月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她哭笑不得，本来好好地吃瓜看戏，这下比塌房还惨了。
她连连摇头，用眼神向炆灿求助，岂料炆灿根本没有看她，此刻却在看台上的重晏。她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徘徊，前一刻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好像突然用眼神达成了什么协议，炆灿居然没有反对，转而对她说：“帮我教训教训那个嘴臭的王八犊子。”
初月：“……”
初月欲哭无泪：“姐姐，我什么水平你还不清楚啊……”炆灿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你的水平我清楚，但是重晏这个王八蛋的水平我更清楚，天底下没有比他更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小人了，他没反对你去，你就肯定能赢。去吧。”
初月还想挣扎下，被炆灿狠狠捏了下手、不得不妥协。从裁判席到擂台这么短短的路，她像是用了千百年才走完。观众席间的质疑声此起彼伏，她几乎能听清楚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不会吧一只白猫？”
“我看混沌这次要栽跟头了……”
“这猫能打架吗？老鼠都不会抓吧……”
最后，她站到了重晏身边，看着对面一脸奸笑和志在必得的王梁，初月真怕自己下一秒落荒而逃。她仰头看向重晏，都快哭了：“真的要我跟他比吗？我、我不会打架啊……”她只是一只刚学会走路一个月的小猫咪啊呜呜呜……
大概是她的样子实在太惨太滑稽，重晏笑得见牙不见眼。
“怕什么？有我在，我说你能赢你就能赢。”他指着对面的王梁说，“别看他全身都是宝贝，其实就是差生文具多、不足为惧。”
初月沮丧着脸：“我也是差生，我连一个文具都没有……”
重晏作恍然大悟状：“对哦，你一样兵器都没有，确实过分了些。”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递给她。初月如获至宝，赶紧接过来一看——大失所望。
一把模样再普通不过的折扇，扇面用的普通的缂丝，一面纯黑、一面纯白，扇骨用墨色的素漆骨，棱角都磨平了许多。初月哭丧着脸：“这扇子好像很普通啊……”
还没等重晏说话，对面的王梁先嚷嚷起来：“欸欸欸这凭空多出来一个武器啊？这扇子哪里来的？这算作弊吧！”
裁判席上的翀云回应道：“赛制对选手的兵器从不做任何要求，只要没伤及在场观众的性命，选手可以随意使用任何称手的兵器。”王梁还要抗议，炆灿不耐烦道：“不想打就赶紧投降，唧唧歪歪个屁啊？你之前上台的时候几乎把武器库都搬来了，别人有抗议过吗？”一番话终于堵住了王梁的嘴。
初月还是有点害怕：“我倒不是怕自己丢脸，可我要是输了，岂不是再也救不了丹枫了？”
重晏但笑不语，他手把手教她怎么用扇子，其实就是握住扇柄向外扇风。他循循善诱：“不用紧张，就跟赶蚊子是一样的。”
初月：“……”大哥你这样说反而更紧张了好不好！
她哭丧着脸：“对面的人要是和蚊子一样容易对付就好了。”重晏冲她眨眼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对面的王梁已经不耐烦了：“你们有完没完！”重晏抬起眼角瞥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笑：“怎么这么着急送死吗？还是你觉得这是个法力不高的小猫、你能轻松赢啊？”
王梁得意地笑，也不怪他，换了初月也会觉得这把稳了。
重晏却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觉得你自己稳赢了？”他看了一圈观众席，嚣张至极：“听说这比赛打开以来，大家经常开赌局、猜输赢，不如这样，就这两个选手，我做庄，我们现场开一把如何？
观众席瞬间窃窃私语，大家似乎都没想到这人赌瘾居然这么大、现场开局。隔了一小会儿，不知是谁带头起哄道：“开赌可以，混沌你做庄的话，彩头是什么？太小了可拿不出手哦~”
全场哄笑起来，重晏也笑了两声：“那是自然，本座做庄，出手怎能寒酸？”只见他凭空抽出一个乾坤袋，将自己拇指上的黑色指环随手扔了进去，高声说：“我压猫妖赢。”
初月这才发现，他这只指环与丹枫手上那只几乎一样，她可是眼瞎心盲啊，这么重要的线索放在面前居然一只没发现。
有观众质疑：“你这指环是什么宝物吗？”
重晏昂首挺胸：“那是自然。捏碎这只指环，便可取我的性命。”
初月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他，看着他坚毅的下巴，看着他无比骄傲又恣意的眼神。
全场又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还有人说：“跟你有仇的可能想下注，可我们这样跟你没仇的呢？我们要你的性命何用？这赌局岂不是没我们的份？”
话音刚落，裁判席上的炆灿站起来，高声道：“我也压猫妖赢~”所有人听闻纷纷惊呼不已，她环视一圈，一伸手，掌心便出现了一扎簇新耀眼的羽毛。
她将这翎羽隔空扔向擂台中央，重晏一抬手，稳稳地接住。他们二人交换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然后炆灿说道：“我压十二根凤凰翎羽。”
全场倒抽凉气。
初月听上渊提起过，这凤凰是上古神兽后裔，她的翎羽是最稀奇的宝贝，水火不侵、灵气极强，既可做武器防身还可以帮助修行。如今炆灿直接压了十二根在她身上，出手可谓相当阔绰。
这下所有人都纷纷投入到赌局中，这实在太有意思了，比星光黯淡的决赛好玩多了。大家纷纷下注，结果一轮下来，清点一番压的注：压初月的乾坤袋里只有重晏和炆灿，另一只压王梁的乾坤袋快被撑破了。
初月欲哭无泪，这换了她她也不可能压自己赢啊。重晏和炆灿到底哪来的信心、甚至敢把性命压在她身上？
初月甚至想自己也赌一把，就压王梁赢，搞个风险对冲啥的也好啊。
全场人开始讨论十二根翎羽不够分了，趁乱初月皱着一张脸问重晏：“这可怎么办啊……”
重晏特别开心：“那只袋子里赌注可真多啊，这把真是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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