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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9


作者有话要说:</br>男主登场,这章字数多一点

        finally!!!

        另外说一下,每天4k,周二休息,大家看文愉快

        等了估摸一炷香的时间,西姮耐心耗尽,正打开扇子准备破门而入,宫门忽然被缓缓打开,两队童男童女鱼贯而出,焚香吟诵迎贵客入门。

        西姮虽不讲虚礼,可既然碧游宫做出这等排场,她也不好拂了面子,面无表情走了进去。好气派的宫殿,黄金做门白玉做檐,正厅正中挂着一副巨大神像,乃是鸿钧老祖。厅内站满了人,西姮粗粗扫了一眼,并没有通天教主本人。

        姮习惯性地颠着手中的扇子,来回跺了三步。这么多人,她只见过大弟子多宝珠一人,也只有多宝珠一人认得她,其它人从未听说过西姮的名字,只当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女神经,这礼行得心不甘情不愿。

        多宝珠毕恭毕敬,西姮见她这样恭谨,怒气便消了三分,微笑道:“多年不见,你还记得我?”

        多宝珠笑道:“多年前姑姑与祖师爷一同听禅,晚辈有幸见过您一面,惊为天人,不敢忘记。”

        西姮:“我冒昧前来,不知你师傅在否?”

        多宝珠答道:“我家师傅与友人外出游玩、不在宫内,临走前命我与师妹金子铃守宫,姑姑若不嫌弃,便由晚辈招待您在碧游宫游玩一番,如何?”

        西姮低头摩梭着手中的扇子,还未及答话,人群中响起一粗犷的女声:“客套话说得差不多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一女子,身着宝珠璎珞,五官凌厉、不近人情。她挑眉道:“不知道这位、这位女神君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西姮转过头不看她,而是对着多宝珠说:“冒昧而来,想请贵教门下弟子余元、余化出来,我请教几句话。”

        多宝珠一听,面露难色,她看向刚才说话的女子,犹豫道:“说到余元、余化两名弟子,这位是我师妹金子铃,正是他们的师傅、师祖。”

        金子铃很是敷衍地行了个礼:“见过女神君。我的徒子徒孙有自己的道观,所以不在此处,不知道这位、这位女神君找他们做什么?”

        西姮并不看她,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炆灿见状,便上前一步说:“我们便是从莲心观来的,他们不在那里,小道士说,他们回了碧游宫,我们便一路寻了过来。”

        见状不好,多宝珠连忙对西姮陪笑道:“不知道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哪里得罪了姑姑,不如这样,日后待我拿了他们,亲自到轩辕山给您赔不是。”

        西姮笑道:“不,我今日必须见到他们,他们捉了我不争气的小徒弟,此时此刻我再不救人,怕是我那小徒弟的狗命要交代在碧游宫了。”

        多宝珠骇然,她瞪着金子铃低声呵斥道:“那两个逆徒呢?”

        金子铃满不在乎道:“没听过,不清楚。不知道这位女神君从哪儿听的谣言,上门便污蔑我门下弟子。一不说来龙去脉,二不问是非原由,神君这样放肆,当我通天教都是死人?”

        多宝珠高声呵止她,金子铃当即不服气地反驳:“师姐!”她指着西姮恶狠狠地说:“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仙娥居然让你怕成这样,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丢尽了师门的脸,你这样也配做教中首徒吗?”

        多宝珠简直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这里只有她知道西姮是什么样的人物,偏偏师妹金子铃与她一向不睦,又是个火爆脾气,若是任由她信口开河、得罪了西姮,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她正要说话,西姮抬手制止她。只见她目光灼灼道:“余元、余化这两个小道这些年为非作歹、犯下大罪,如今犯在我手上,也算他们罪有应得。你且叫他们出来,我们当面对质,若是我冤枉了他们,该怎么的,我自然会给通天教一个交代,没道理要拿了我的小徒弟、对他出气。”

        金子铃负手而立,显然不准备应答,多宝珠气得跺脚,西姮不气反笑:“若是我小徒弟犯了错,应该是你拿了他来找我,我给你交代。你徒弟却私自越过我抓人,让我们两派面上都无光。我先礼后兵、给足了通天教主面子,你却与我胡搅蛮缠,是我太久不下凡了、还是通天教居然一直是这样的礼数?”

        金子铃冷笑:“我教什么样的礼数,也是要看人的,说了余元、余化不在碧游宫,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话音刚落,只见她右手一道冷光乍现,一个闪现竟提宝剑袭向西姮,多宝珠只觉有冷风直扑面门,哪里来得及出声提醒?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再一眨眼,金子铃扑了个空,西姮竟原地消失了!

        她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今日在场各位皆可为我作证,非我以大欺小、以势压人,实在是碧游宫欺人太甚。然本座宽容,今日无论是何结果,由金子铃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干。”

        金子铃手提宝剑,边小心翼翼地探察四周动静、努力探寻西姮的气息,边出言挑衅:“阁下以为我师姐懦弱胆怯,便欺我门下弟子,要我说别藏着掖着了,有胆量便现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吧!”

        多宝珠心里骂她荒唐,又气又急,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忽觉有人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地转头,只见炆灿非常严肃地看着她,开口便是——

        “晚上管饭吗?“

        多宝珠:“……”

        她觉得耳朵听错了:“啊?”

        炆灿说:“有肉骨头啃吗?有骨头啃上渊就会开心,姑姑就不会太生气了。”

        多宝珠词穷,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碧游宫是吃素的。”

        炆灿撇撇嘴走开,嘴里念叨着“友谊破裂”、“战线溃败”云云。多宝珠哪里有功夫顾及她这个怪人,她此刻只想劝阻金子铃:“师妹!不可对贵客无礼!”

        金子铃哪里肯听她的:“师姐,你一向唯唯诺诺,门中早有人对你不满了。若今日我能击退来犯之敌,你便从此引咎退隐吧!”

        多宝珠气得直跺脚:“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金子铃正想回话,空中恰好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振动,她连忙执剑向前刺去,剑锋却被挡住——

        不是,是被捏住了。

        金子铃不可置信,她的宝剑,竟被终于现身的西姮两指就捏住了,无论她如何使出浑身的解数,都丝毫动弹不得。她拜师修练这么多年,无论多厉害的高手,多少能对几招,如此困境从未经历过。

        金子铃瞠目结舌,西姮边捏住她的剑锋边来回打量,那一瞬间,她竟然感觉西姮俯视她的挣扎,就像是俯视一只蝼蚁。

        金子铃冷汗直冒,西姮完全觉察不到她的恐惧,她好整以暇地打量金子铃手里的剑,啧啧叹道:“现在修仙者不修德行,只修外在之器,整日在法宝、兵器上下功夫,当真是世风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一边做痛心疾首状,一边松开了捏剑的手。金子铃趁机连忙向她刺了一剑,西姮抬扇去挡,将剑牢牢卡在扇骨之间——

        之后发生了什么,没人看清,连金子铃本人也没看清。

        只须臾一瞬,西姮不知怎地已闪现在金子铃身后,悠悠地摇着手中的纸扇,金子铃眼前金光一闪,手中宝剑狂震,她根本拿捏不住只能丢了出去,只听“咣当”一声,却只有剑柄丢在地上,剑身却不见了。

        西姮随手丢出一把齑粉,正是捏碎了的剑身齑粉。金子铃大骇:“我的、我的宝剑,它是我师傅专门在昆仑之虚的火山中锻造的……“

        西姮嗤笑一声:“再厉害的法器,若是在不当之人手中,不过就是死物罢了。”

        金子铃气得还要再来一个回合,被多宝珠拦住了。多宝珠呵斥她道:“还看不清形势吗?你连一招都抗不过,连兵器都没了,拿什么打?”

        金子铃再不服气,可兵器被缴、手无寸铁,拿什么去争?再不服气也只得作罢了。

        厅内一片死寂,始作俑者西姮还是悠悠地摇着纸扇:“把人交出来吧。”

        余元、余化确实跑来碧游宫求救,金子铃将他们藏在了密室中,此刻西姮寻上门来,他们只得乖乖放人。

        水落石出。多宝珠为表歉意,破例给饿了一天的上渊烤了一只猪腿。西姮一向大度,从不在意小节,她对多宝珠说:“这两个道士在凡间作恶,他们是通天教门下弟子,我不好越俎代庖,既然你守宫,我便将他们交给你了。”

        多宝珠再三保证:“这是自然,他们胆敢唆使凡人滥用‘替死’的禁术,欺骗秦广王、篡改凡人命数,不用姑姑吩咐,我自然要清理门户的。只是他们在凡间做的孽还未拨乱反正,我还需跑一趟。”

        西姮挥手制止她:“不必,这事我亲自办。”

        既然西姮坚持,多宝珠便只能放弃:“那便有劳姑姑受累了。只我师妹气性大,冒犯了姑姑,请姑姑不要和她计较。”

        西姮当然不介意:“和小辈过过招而已,我哪里会当真?欸?她人呢?”

        多宝珠尴尬:“我让她来赔礼,她……”

        想必那金子铃气不过,已经跑了。西姮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上渊啃猪腿啃得正香,她便坐在旁边笑着看他吃饭。

        吃饱喝足的上渊擦掉嘴上的猪油,抬头问:“师傅,我们要去破阵吗?”

        西姮仔细地擦掉他嘴角的猪油,把他整张脸都擦红了:“不错。啃个骨头怎么这副饿死鬼投胎的德行,吃没吃样的。”

        炆灿大笑:“他早就想开荤了,可惜您不喜欢荤腥味,他一直忍着呢。”

        西姮扶额:“以后想吃就去后山风口烤肉,那儿风大,味道散得快,我闻不见。”上渊乐呵呵地点头。

        三人便从碧游宫告辞,多宝珠提心吊胆地目送他们离去,再回正厅坐下,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冷汗,手脚一直在微微发抖。

        余元、余化被弟子捉来,此刻跪在她面前拼命求饶,她遣走其他人,疲惫道:“你们犯下如此大错,还有脸求情?自行去向昊天大殿上请罪吧,就说是我做主,一切处罚从重,你们二人各在畜生道轮回三次,我便不请天雷了。”

        投生畜生道,轮回后虽无损于修为,但是这种处罚极尽羞辱之能事,等于昭告三界他们犯下了畜生不如的大错。余元、余化哭着求恩典,这次连头都磕破了,多宝珠正要叫人把他们强行拉走,厅外有一人去而复返,远远地高声制止道:“且慢!”

        多宝珠抬头一看,正是金子铃。余元、余化见救兵来了,便求她开恩。多宝珠无可奈何道:“师妹,你已经包庇了他们一次,还要包庇到什么时候?这次是被外人找上门来,下次呢?”

        “没有下次了,我现在就去找她决斗。”金子铃恨恨道:“方才我被偷袭,才损失了师傅亲手为我铸的剑。待我找到她,我一定要亲手为我今日所受屈辱雪耻。”

        余元、余化见她如此,自以为有救,便在一旁煽风点火。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该劝的都劝了,多宝珠总不能把她绑起来、不让她出门。

        她仰天长叹:“若我真不能改变你心意,他日你寻仇之时,只说是你一人的意思,与我教无关。”

        金子铃正要讥讽她胆小怕事,宫外忽然响起一声凄惨的呼救,二人循声望去,有几个道童登时开了大门,发现门口躺着一个人。

        伤者穿着碧游宫弟子的衣服,浑身是伤,鲜血淋漓,根本看不清面目。他气若游丝,口中似念念有词,多宝珠为他点了身上几处大穴,凑上前去听他说话,可惜声音实在太低,什么也听不清。

        金子铃气得在厅内来回踱步:“我早说了那女子不可信,嘴上说着慈悲的话,一转身便将宫中弟子伤成这样!师姐你瞧好吧,等我杀去轩辕山,一定要将那个西姮亲手斩杀于剑下!”

        多宝珠心乱如麻,按理说暗中伤人不是西姮的风格,可她眼下又不好反驳,只能先救人。

        金子铃一抬头,看到正厅供奉着祖师爷的昆仑宝剑,正要上前取剑,却发现案桌上有把纸扇子,应该是西姮走时遗落在此处的。

        她没拿昆仑剑,转而恶狠狠地拿起纸扇。她见到这把破扇子,联想起自己被毁的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将扇子一把高高举起,正要掼到地上,受伤的小道士却正好在此时发出了声音——

        他低声喃喃:“一、一生二……”

        “二生三……”

        “三生万物……”

        “何为天地……”

        “何来万物……”

        “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

        他声音很小,金子铃听着,疑惑道:“这是,《道德经》?”

        多宝珠也觉得奇怪,她疑惑起来,这弟子念的,似乎不是原文……

        如果不是《道德经》,他又念的是什么呢?

        等下,远古时期好像有一首类似的歌谣,是讲什么来着?

        时间实在太久远了,多宝珠正绞尽脑汁,金子铃这个火爆脾气已经等不及了。她一把摘下昆仑宝剑,摇身一变,肩负通天塔,左手执如意,右手执昆仑,已是全副武装。余元、余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怂恿她提剑上阵。多宝珠眼见拦不住她,只能随她去了。

        金子铃气势汹汹,正要离开大厅,脚踝却被人捉住了。她下意识地低头看,那受伤的弟子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念经了,他睁大了血红的双眼,满眼惊恐,他吐出一口血沫,七窍冒出诡异的黑烟。他喃喃道:“二师祖……你欠了一笔账……你的手……你的手……”

        金子铃莫名其妙:“什么我的手……”

        黑烟越来越浓密,他的四肢、躯干,渐渐融入黑烟,化成乌有,他的瞳仁变成全黑,忽然眼珠一转,死死瞪着金子铃:“你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你要献出你的右手……”

        金子铃说不出的恐慌,她抬脚挣脱开,大声道:“我的右手怎么了?师姐你赶紧看看他,肯定是中了什么邪!”

        多宝珠却早已退后好几步,脸色惨白如纸,她的嘴唇嗫嚅着:“我一定在哪儿听过……”

        金子铃下意识地问:“听过什么?”

        倒在血泊里的小道士蓦地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听过!”

        金子铃倏然回首:“你不是碧游宫弟子!”

        “小道士”的身体已经全部化成了黑烟,分成几股在厅内游荡,余元、余化被黑烟推倒在地,他们挥舞着剑奋力劈过去,却什么也没劈到。他们心下害怕,只能躲到桌椅下瑟瑟发抖。

        像是终于玩够了,几股黑烟慢慢聚拢,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身着纯黑战甲,肩批皂罗袍,腰间别着赤红大刀。再往上,眉目逐渐清晰,皮肤苍白,五官如刀刻斧凿,双眸如深渊般深不可测。

        多宝珠与金子铃瞠目结舌,只见这无名男子活动了下脑袋,泼墨般的头发绑成了高马尾,甩出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他活动着手腕,好像如晨练般漫不经心。他伸出手指,晃了一下,指向一个人:“我来取一只冒犯了创世神的手。”

        他的手指上戴着一只墨黑的戒指,正指向金子铃:“是你自己断手赎罪,还是我亲自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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