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试探与谋杀
黎烬将鸢歌抱回了他的宫殿，刚离开蔷微花园不远的黎昭也在收到传诏后折返。
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的伊撒安静地跟在黎昭的身后，他看到原本容颜绝艷的少女脸上印着狰狞的烫疤时，眼睫微颤地低下头。
鸢歌缩在黎烬怀里，她目光落在极力降低存在感的伊撒身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注视让这位伊撒王子倍受煎熬。
『统，伊撒好像对我心存愧疚。心机这么深的黑莲花美人不该心软的，他得心如蛇蝎才有可能报亡国之仇。』
『我听宿主这语气怎么好像还有点惋惜？他可是把你算计得明明白白。』
『没，就是我那么看好的黑莲花主角居然在反派boss手下没撑过俩回合，挺失望的。』
察觉到鸢歌目光落在别处，黎烬掰过她的脑袋扣在怀里，然后对侍立的黎昭说：“国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只治好伤口但是不止疼的，我得让任性的小公主长个教训。”
『？？？这黎烬又不做人了是吗？』
鸢歌猛得抬起头，惹人怜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她神色脆弱可怜地握了握黎烬的衣角，没有说话。
听到黎烬要求的黎昭沉默了一瞬后，他取出一瓶蓝色的不明药剂：“陛下可以考虑替公主治好伤后再另行惩戒。这是从一种毒草上提取的原液试剂，会从神经上产生强烈的痛觉，但不伤身体。”
“国师怎么会有这种阴毒的药剂？”鸢歌难以置信地看向黎昭，甚至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妈的，他怎么和伊撒一路货色，无冤无仇的搞我做什么？！』
被诟病阴毒的黎昭神色没有任何异样，声音清冷平静地说：“是先前一名寻仇的巫师炼来用在我身上的，剩了几支。药效能维持一月有余，定期服用抑制剂可以缓解疼痛。”
鸢歌脸色惨白地看着黎烬伸手接过了那一瓶蓝色的试剂，黎烬把玩着转动一下，她心就跟着跳动一下。
一次性的痛觉屏蔽有冷却限制，如果黎烬逼她喝，这疼她可就得真真切切地受着了。
“先给她把脸治好吧，晚上还要带她去晚宴玩玩。”看到鸢歌的畏惧，黎烬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黎昭颔首。淡绿色的柔光接触到鸢歌脸上灼伤的皮肤，瞬间化成一层微凉的水膜覆在上面，片刻后褪去的水膜消融了所有伤痕，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红印。
见伤治好，黎烬神色冷淡地让黎昭退下。
跟着黎昭离开的伊撒临走前悄悄地拾头看了鸢歌一眼，但鸢歌没时间理会，她此刻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黎烬手中把玩的那一支蓝色药剂上。
这个诡异的颜色，看着就很毒。
“陛下，不喝这个好不好？”鸢歌神色可怜，被禁锢在黎烬怀中的她四肢僵硬。
黎烬看了她一眼，将那瓶蓝色药剂收了起来，嘴里吐出四个字：“看你表现。”
鸢歌松了口气，但她不太明白黎烬这四个字的意思，是要她取悦他吗？
鸢歌犹豫了一瞬，然后大着胆子回抱住黎烬，她仰着头，眼瞳纯澈得如同剔透的紫晶：“陛下，你喜欢我吗？”
是明目张胆的试探，和勾魂的致命诱哄。
温暖的晨光从窗户落进来，映着黎烬金色的头发，俊美的人族君王如同九天之下的神祇般耀眼，他语气温柔含着几分笑意般说：“小公主，你觉得呢？”
鸢歌只觉得黎烬那含着笑意的语气让人莫名发怵，她身子微不可觉地抖了一下。
『统，boss自身的光环太大了，美人计用着好像有些困难啊。』
鸢歌面上的神色不改，她坚定的对上黎烬幽邃含笑的目光，那张精致稠丽的小脸上扬起足以令任何人失神的笑容。
鸢歌声音甜美勾人地说：“但我很喜欢陛下，特别特别喜欢。我不是蒂娜公主，我叫鸢歌，是漠城一个家族落没的平民，因为仰慕陛下才故意拦路想引起您的注意。”
“哦？是吗？”黎烬似笑非笑地看着鸢歌的眼睛，像是不为这样的勾引所动容。
被黎烬这样的眼神直直盯着的鸢歌目光微微闪烁，一时有些心虚。
鸢歌强撑着伸手勾上黎烬的脖子，脸上泛着艷丽的红晕，像极了一个磨着人撒娇的小妖精：“请陛下不要怪罪我别有用心的出现，我只是、只是太想靠近您了。”
黎烬揉了揉鸢歌的头，语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宠溺：“小骗子，下次撒谎被质问时，眼神不要闪躲。”
“我知道你不是蒂娜公主。来路不明的小家伙，你身上的这件礼服，一个王国倾一国之力的财力也做不出。”黎烬说。
『黎烬知道？所以他一开始就在玩我？』鸢歌心中震惊和愤怒交织。
“我知道你的靠近居心叵测，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黎烬突然靠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快贴到一起，“说吧，我都给你。”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旖旎，心脏狂跳的鸢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此刻她应该顺水推舟说她渴望得到黎烬的宠爱，但生出强烈危机感的直觉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不敢将这话说出口。
感受到贴近的黎烬温热的鼻息，鸢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可以……拥有很多漂亮的大裙子吗？”
简直是荒谬而幼稚的愿望。
黎烬目光闪烁了一瞬：“身上这件丢了吧，重新给你定做漂亮的裙子。”
“可是……”鸢歌总感觉黎烬比表面看起来更深沉，她看着染了血污的华美礼裙，有些心疼这满身好看的宝石，“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可以留下吗？”
黎烬危险的情绪好像缓和了一点，他最后只看着鸢歌说了句：“随你。”
黎烬让侍女送来几件原先备给皇妃的华美成衣，又安排了数十位宫廷御用的裁缝和绣娘为鸢歌定制奢美的礼裙。
宫中一时间流言四起，都说那西蒙特王国被俘来的公主是个容貌倾国的妖孽，蛊了陛下的心魂，要摇身一变从奴隶变为皇妃了。
夜幕降临，黎烬带鸢歌出席了一场庆祝他攻下西蒙特王国的宫廷晚宴，整个陆地五分之四的王国都已沦为黑曜帝国的附属。今夜是亡国者的哀歌，侵略者的狂欢。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音乐舒缓，挽着俊美君王手臂的美人无疑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鸢歌习惯了交聚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此刻穿着皇妃的精致礼服，脸上挂着甜美勾人的笑容，站在黎烬身旁不露半分怯色。
“那个就是蒂娜公主吗？天呐……”
“我在那些吟游诗人的口中听到过对蒂娜公主美貌的夸赞，她真的、比我曾经所有幻想出的样子都要更美！”
“她和陛下好般配啊……”
掩盖在音乐下的窃语声传到了黎烬耳中，他唇角微不可觉地勾了勾。
拿着酒杯迎面走来的阿德诺上将感觉到今日陛下的心情极好，他堆着笑说了一些恭维的话，目光近距离落在鸢歌身上时，像是被那惊心动魂的美貌恍了神。
“阿德诺上将。”黎烬语气不悦。
阿德诺瞬间收回了那露骨的目光，敢觊觎陛下的人他怕是不想活了，他努力压下心中不正常的悸动，向着黎烬敬酒：“陛下，下一个王国我们打哪一个？”
黎烬看向鸢歌：“小公主喜欢富饶的流奶与蜜之地，还是盛产宝石的钻石之国？”
一国的命运就这么轻飘飘地交在了鸢歌的手里，她此刻的话会轻易覆灭一个王国。
鸢歌压下心中强烈的不适，顶着黎烬的目光随口说：“我想吃罂枝。”
“那就攻打波兰顿王国吧。”黎烬笑了笑说。
阿德诺有些震惊陛下对这位敌国公主的偏爱，他忍不住怀疑陛下也被蛊惑了：“陛下，攻伐波兰顿王国要经过迦密勒海，那里地域形势复杂，并不是我们眼下的最优选择。”
“可我的小公主喜欢。”黎烬揉了揉鸢歌的脑袋，他突然觉得这里缺少了一顶漂亮的王冠，“让军队整顿一下，我们半月后出征。”
黎烬接下来明显要谈些国事，鸢歌不想再被牵扯进去，她乖巧地跟黎烬说了一声，然后躲到宴厅的角落拿起精致的糕点吃了起来。
但鸢歌很快被一群贵族小姐围住了，甚至还有人向她发出共舞一曲的邀请。在鸢歌快招架不住时，她看到了站在人群边缘一言不发的伊撒。
鸢歌像握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了伊撒的手腕：“哥哥，要跳支舞吗？”
『快点答应啊，妈的我要被这群人围得喘不过气了。』
“今夜的星光很美，我带公主去窗边看看吧，国师也在那边。”伊撒愣了愣，他拒绝了鸢歌跳舞的邀请，但是带鸢歌脱了身。
国师黎昭一向不喜人靠近，他那边是整个宴厅唯一清静的地方，那些王爵贵族见此也没敢再去缠着鸢歌。
“早上的事……抱歉。”伊撒低下头，眉目低敛。
“我不接受口头道歉哦，你得补偿我，我的……王、兄。”鸢歌倚在窗轩上，她刻意将最后两字咬得很重，然后歪了歪头观察伊撒有趣的反应。
窗外满天的璀璨繁星成了少女的背景，她像是一幅生动美丽的画。黎烬目光往这边扫了扫，然后若无其事地和上将继续交谈。
伊撒挡了挡人群的视线，取出一支白色药剂悄悄塞给鸢歌：“这是早上那个蓝色药剂的解药，是国师准备的，他是怕陛下再对你施罚才故意扮了次恶人，他人真的极好，你别误会他。”
“至于补偿，你开口吧，我答应你一件我能做到的事。”伊撒说。
“解药的效果有多久，可以提前服用吗？我身上不方便藏东西。”鸢歌捏着手中的药剂瓶，随手拿起附近桌子上盛着果酒的酒杯不动声色地兑了进去。
“可以提前服用，至少半个月内蓝色药剂不会起作用。”伊撒说。
“王兄先来一口吗？”鸢歌笑着将酒杯递到伊撒唇边。
伊撒低下头顺从地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鸢歌认真地说：“试过毒了。”
『天呐，统，他好可爱。』
鸢歌笑容更加甜美灿烂，她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明艳可人。
带着些醉态的鸢歌贴近伊撒小声说：“伊撒王子想复国吗？你想杀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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