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错了吗?
沈清焰握着小五的手，并没有去直视孟夷安的眼睛。
“不管未来如何，关于我身份的请罪书和你的罪证已经呈交宫内，想必此刻来带我们走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无论你的身上发生过何事，都不应该为了试验人的贪念而制造出如此危害百姓的药丸。厌恶人的贪婪没有底线，自己却也没少做强求的事情，手段偏激，心性残忍，高傲自负。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水云不过是你的诱饵，我只是想看看你这美丽的皮囊是不是也能成为一个空壳。”
孟夷安盯着沈清焰的侧脸，在灯笼手柄上摩挲。
“呵呵呵呵，那看来阿焰到底还是成长了。可惜啊，这留不住的人可不止哥哥一个，你说对吗？小五姑娘。”
小五抽出被沈清焰握着的手，语气轻柔，神色宁静。
“清焰，我双目已眇，胞妹惨死，夫君罹难。其实多活的每一天都很煎熬，我如今代你哥哥同我自己选择放下。”
顿了顿，又道：“我想放下的不仅是仇怨，更是这苟活的机会。你记得今日之后将我与你哥哥葬在一处，生死同穴也算是无悔了。”
“小五姐姐，你做了什么？”
沈清焰原以为自己流尽了泪水，但是这样的冲击无异于钝刀割肉，疼痛已经被茫然掩埋，恐惧如同当头一棒。
孟夷安在这个氛围里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时不时添上几句风凉话。
“阿焰，你孟哥哥再教你一个道理。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你放屁！”沈清焰瞪着孟夷安，眼尾泛红。
“哎，果然还是这般冲动。活有时候比死可痛苦多了，不如归去呀。”
孟夷安说着便起身欲行，走了两步，“阿焰，我还不想被困在阴暗的牢笼里，你要是明白了，安置好小五姑娘的后事，我在风满楼等你。”
紫色消失了，沈清焰看着小五，“小五姐姐，你真不要命了。”
“清焰，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早该油尽灯枯了。算算时辰，我还可以撑一撑，你带我去你哥哥下葬的地方。”
沈清焰将白瓷瓶塞进袖袋，扶着小五出了门，骑上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城西的西岭山，那里有一座未刻有名字的墓。
感受到身前的人越发没有力气，沈清焰撕下裙摆将小五姐姐与自己绑在一起。
头顶的太阳明明还普照着世间众生，可飘下的落叶却终究凋零。
沈清焰把小五与沈清越葬在了一起后，跪着忏悔，自己因为一己之私害了亲近之人的性命，这份罪恶且在肩上担着吧。
但是自己恐怕不能当即服罪了，毕竟孟夷安还是有机会再次害人的。一个水云，根本不能遏制恶源的发展。
沈清焰看着自己刚刚由于翻土而捣乱的草坷，本来还很旺盛的草不经意间也就折了，潦草地斜在一边，无声宣告着自己的乏倦，跟人命一样。
这世间。
我错了吗？
这个问题沈清焰一直在心中暗问，她不明白，没人给她教该怎么原谅别人，那可是自己母亲的命啊。
江湖恩怨不都是这样吗？
自己的母亲当年被下毒惨死，这一切不就是出自那个妒妇的手笔，人面兽心的女人生下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血债血偿，复仇的种子一直在她心中深埋，本来冤有头债有主，但奈何那女人和父亲一起去了，那就她儿子来偿，总不可能让母亲冤死。
但这几年夜夜梦回沈清焰全是自家大哥的好，这让她痛苦不堪，每日白天还得打着沈清越的名头办公，潜意识的相像和下意识的模仿都让她痛苦不堪，她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思谋划难道都错了？
她踢了一脚脚下的土坷，土块顺着坡滚到了墓前，砸在石碑上连个响都没有，“罢了罢了，你俩且待这儿吧。”
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了，痛苦都留到夜里，交给周公处置吧。
翻身策马往孟夷安约定的地点赶去，待她照着记忆按老法子到了风满楼，孟夷安已在那里摆了饭食，见她进来：“来，沈大人吃点”
挑了一张远点的石凳坐下，沈清焰直奔主题：“要干什么，直说。”
“别这么见外啊沈大人，这江城的浆水鸭可好吃，我这是专门差人请了福聚阁的老师傅做的。”说完，孟夷安还把面前的盘子往沈清焰那边推了推。
沈清焰没心思跟他瞎闹白活，也没搭理，只起身站起来绕着石室打量了起来。
“怎么，怕我下毒不成？”看见沈清焰的举动，孟夷安不紧不慢补了一句“你最好别乱动，这石室有窍儿，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触了机关我能躲过，你就不行了，阿焰。”
“别叫我阿焰。”
不顾沈清焰的气急败坏，孟夷安拽了帕子出来沾了沾嘴角：“多好听，又亲切又活泼。一个小姑娘，天天大马金刀混在男人堆里，这么叫叫多有女儿家气息。”
“叫我来到底说什么。”
“谈生意啊。”孟夷安悠悠从桌前站起来，在墙上按了一块石头下去，沈清焰所站位置背后的石壁转了起来，石壁后是一间暗室，“沈大人，请。”
上下看了看暗室，沈清焰撩袍迈步走了进去，孟夷安紧随其后，进去以后石壁又自动恢复原样。
燃起室内的蜡烛，孟夷安径直坐在了正中央的太师椅，拎了旁边一盏茶碗喝了起来。
沈清焰向前走了几步：“竟没料到，昔日驾前红人也有需要银两这一日吗？”
捻了捻沾了茶水的手指，孟夷安抬眼：“谁会嫌自己的银两多呢？而且沈大人，我这桩生意不为银两，为的是你啊。”
“你觉得我信别拿哄骗青楼女子的东西来糊弄我。”
“啊呀，我们阿焰果真是长大了，没有当年好骗了。”
沈清焰一个箭步上前，咬牙切齿：“你再跟我说当年”
“别动怒，沈大人，气大伤身，不想青春永驻吗？”
看着眼前孟夷安的模样，沈清焰着实恼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说是不说，不说我就走了，自己在这儿青春永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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