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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周公子,不知你找在下有何贵干?”

        商敏与周谨毅绕着刑部走了好一段,直到绕过了后门,才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

        周谨毅也驻了足,眼里露出些恨意来。“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商敏被他问得懵了,“这我如何知晓?”

        “哼,”他冷笑一声,“你就别装了,他是不是被你灭了口?”

        此话一出,商敏才觉出些不对来。

        锦州知府周柏镛的案子确是他主审的无疑,只是后来他就没有再过问了。听说周大人在狱中自尽,也从未多想过。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问道:“周公子,你是觉得令尊的自尽另有隐情?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你…”见他一脸坦荡,周谨毅也有点虚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你给我爹定的罪么?”

        商敏摇摇头,“我虽是那案子的主审,但定罪量刑之事要上面点头才行。”

        主事之上,便是侍郎和尚书二人。

        “那么,是尚书大人定的罪?”周谨毅还带了丝侥幸。

        “是侍郎章豫知章大人。”

        一锤定音。

        周谨毅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你莫不是诓我的吧?”他好不容易稳住脚,皱着眉问道。

        商敏轻笑,“我为何要诓你?尚书大人年初被皇上派去泸州,前日才回呢。不信你可以去问,刑部上下连看门的小吏都知道此事。”

        周谨毅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心乱如麻。

        章大人说过,他和爹还有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才会对自己照顾有加。

        这当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想去找章豫知问个清楚,却又怕他将自己一骗再骗,故而犹豫不决。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与方吟重遇的馄饨摊上。

        昨夜到现在,周谨毅水米未进。本来他不觉得饿,在闻到食物的香气之后,才发现自己饿的有些过了,眼睛也有点发花。

        “老板,来一碗馄饨,加两个烧饼,老样子。”他找位置坐了下来。

        馄饨和烧饼很快被端了上来。

        碗里的肉汤香气扑鼻,面皮薄透如纸,馅料丰富一如往昔,却更叫周谨毅觉得物是人非。

        还没吃进嘴里,就听到有个声音在他旁边道:“少爷行行好,赏我个铜板吧。”

        是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

        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嘴里讨着银钱,然而眼睛却盯着那烧饼挪不开半分。

        若是搁在往日,周谨毅定然不会理讨饭的乞丐。

        可今日,他不知为何转头看了小乞丐一眼,破天荒道:“零钱我没有,你要是实在饿,烧饼就分你一个吧。”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小乞丐拿了烧饼就着急忙慌地往嘴里塞,噎得直捶胸。

        “老板,”周谨毅扬声道,“盛碗馄饨汤。”

        “哎,来喽。”

        刚从锅里盛出来的热汤放在小乞丐面前,他一边端碗吸溜着喝,一边含糊道:“少爷真是好心人,老天有眼,来日定会有好报的。”

        “是么?”周谨毅自嘲地笑了笑,“哪有什么老天有眼,都是骗人的吧。”

        “那不能够,”小乞丐突然放下了碗,认真道:“老天爷真的是心明眼亮的呢。”

        见周谨毅还是一脸不相信,他干脆连吃了一半的烧饼也搁下,抹了抹嘴悄声道:“就在上个月,我路过刑部后门,看到有人讹诈里面一个穿紫袍的大人,结果转头他就遭了报应了。”

        穿紫袍的?周谨毅立时警惕起来。

        紫色袍为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官袍,刑部除了尚书和侍郎再无其他人。他方才确认了尚书大人是三日前才回的裕都,那就只有章豫知无疑了。

        周谨毅又要了碗馄饨,使了个眼神示意小乞丐坐下,将馄饨推到他面前,“你给我详细说说,那日都瞧见了什么。”

        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就着剩下的烧饼吃了大半碗,然后抬头道:“那天我原本躺在巷子里晒太阳,那人从我身边过,踹了我一脚,叫我滚远些。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踢了,所以一生气,就起来悄悄跟上了他,想找机会报复回来。”

        “谁知道,我还没找到机会,就他看鬼鬼祟祟进了一个很隐蔽的院子。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那里面是刑部。”

        “那个穿官袍的人呢?”

        小乞丐说得琐碎,周谨毅听得不耐烦便问道。

        “哦,他进到里面就见到那个穿紫袍的人了。”小乞丐赶紧道,“我躲在一边,见到紫袍大人给了那人一包东西。开始两人还是小声说话,后来应该是没谈拢,声音就越来越大,我也听见了几句。好像是说钱给的不够,还有什么冒险做假证,如果不多给些他就说出去什么的,紫袍大人实在无奈就离开了,然后又拿来一包东西给了他,让他离开裕都,再也不要回来。”

        “你可知包里是什么东西?”

        “是银子。”小乞丐道,“因为他出来以后,没走多远就有个黑衣人从房顶上跳下来,将他杀了。他包里的银锭子撒了一地,都被黑衣人拿走了。”

        他端起碗将剩下的馄饨吃得干干净净,才抓了抓头懊恼道:“我后来又去了好几次,地上还有血迹呢。我想着去看看还有没有银子漏下,谁知道什么也没找到。”

        “那地方在哪?带我去看看。”

        小乞丐带着周谨毅走到刑部后面的一条巷子里,将乱糟糟的地方指给他看。

        那里凌乱地堆着许多杂物,周谨毅凑过去细瞧,果然见到石砖缝隙里有些暗红色的血迹。

        这时,小乞丐突然眼神变了色,转头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周谨毅慢慢起身,转头见章豫知身穿紫色官袍,正从他身后的门里走出来。

        “谨毅?”见到他,章豫知似乎很是震惊,“你怎么在这里?”

        “章大人安好,”周谨毅定神行了礼,随意扯了个理由道,“昨日我家中出事,本想来问问。只是心神不宁,不知怎的就走到这里了。”

        “这样啊。”章豫知一边应了,一边微微伸头去瞧那小乞丐消失的拐角。

        见他似有疑心,周谨毅便又解释道,“那小乞丐原来窝在这里睡觉,我叫他换个地方,他不愿意。刚巧你出来,他就吓跑了。”

        章豫知这才面上一松,笑了笑道,“不过是个小乞丐,就由他去吧。”

        他顿了顿,“你家里人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不知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惹得大皇子如此震怒。你莫要忧心,我定会去找大殿下问清楚,给你、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人都没了,交代又能怎样。

        周谨毅垂下头,闷闷应了一声。

        章豫知伸手拍拍他的肩,叹了口气。或许他也知道,此情此景多说无益,故而只是安慰了几句,便叫来个小吏送周谨毅离开了。

        三日之后,章豫知亲自登门,去了城东的周宅。

        周谨毅独自一人坐在前厅幽暗之处的地上,旁边搁着好几只空了的酒坛子。

        如果不是昨日就将酒都喝完了,只怕他此时还是烂醉如泥的状态。而今,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清醒,心里的寒冷也一点点袭卷回来,锥心刺骨。

        “谨毅,”章豫知轻轻唤道,“我给你带了吃的来,还有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吗?”

        阴影之中,那张爬满胡茬的脸良久才抬起,只有眼睛里微弱的光依稀可见。

        “何事?”他沙哑开口。

        章豫知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带到圈椅上坐了。又替他理了理头发,才到:“那件事,大皇子给了答复。虽说是你府里的人行事鲁莽,冲撞了皇子,但大殿下仁厚,也无意继续追究。”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票子,“这是黄金千两。你若还有什么愿望的话,也可提出来。”

        只是撇了一眼,周谨毅又垂头默默无言。

        章豫知又道:“谨毅,仆从没了可以再买。有了这些钱,别说是丫鬟小厮,就是再换个大宅子,也够你花上几辈子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谨毅才开口道:“我有愿望的话,大殿下可以帮我实现么?”

        见他终于肯开口,章豫知松了口气,连忙点点头,“自然。”

        “我想娶个姑娘,也可以吗?”

        “哈哈,”章豫知笑道,“这有何难?只要那姑娘不是已为人妇,有大殿下在,必定能给你娶回来。”

        周谨毅眼中的黯淡这才渐渐消散了。

        他也开始觉得饥饿难耐,就打开章豫知带来的纸包,把里面的烧鸡撕了一条腿下来,大口地吃着。

        肯吃东西,就算是缓过来了。章豫知放下心来。

        等周谨毅吃饱了,他立刻递过帕子来,让他擦了手,然后认真地看着他道:“谨毅,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就在下月初八大皇子成婚之日。”

        章豫知这样说的时候,眼睛一直审视地盯着周谨毅,使他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不仅仅是他将要指使自己做的事情怕是为人不齿;且自上回在刑部见过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微妙,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百般信任了。

        “章大人请讲。”周谨毅欠身,拱手垂眸答道。

        “如今天气越发炎热了,这每个府里的用冰之事可非小事。尤其是大殿下府里,一夏天用掉的冰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大殿下去年冬日就在府里修了个冰窖,用来储藏冰块。”

        周谨毅蹙眉抬头,不知他突然提这冰窖是为何意。

        “此事知晓的人不多,”章豫知凑近些道:“所以大婚之日,你悄悄送个人去冰窖里,藏到深处些。若是做得好,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那冰窖极寒,外面虽是炎炎夏日,里面却如寒冬,寻常人在里面是待不了多久的。

        这便是要灭口的意思了。

        “章大人,”周谨毅不解,便问道,“为何不叫暗卫去做呢?他们的身手比我好多了,自然可以不留痕迹。”

        章豫知轻笑,“你想皇子大婚之日,自然是宾客盈门。那人多眼杂的,若暗卫被瞧见了可如何是好?大殿下还不想这么早就将他府里有暗卫的事公诸于众呢。”

        “不知,是要将何人关入冰窖?”他又问。

        “这个,等到了那日我自会告诉你。”章豫知卖了个关子。

        看他愿不再多透露,周谨毅也不再发问,先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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