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噩梦
这是导火索。
日子过得很平常。
谢艺清一周五天呆在学校。
谢艺清的局长父亲偶尔也会给她打电话,不过大多数都是在她周末深夜或是凌晨——他工作结束的时候。
一年365天,有366天,谢梦平都在连轴转。
当谢艺清问他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今年大概是回不去了。”这是他说的。
谢艺清听完,笑了一下,说:好,我挂了。她笑得没什么温度。
坐在自己的床上,盖着温暖的毯子。
她望向没被窗帘遮盖窗户外边也全是黑暗的远方,心里想着父亲现在应该在哪里。
想完又低头笑了一下,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父亲当年要是陪在母亲身边的时间,能有她见顾璇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离婚,更不至于现在这样,孤家寡人。
夜晚确实是一个会让人想太多的时刻,害得谢艺清做梦了。
做的梦,不是噩梦,胜似噩梦。
她梦见她母亲踹开她的那一脚。
那么疼,那么冷。
是在五岁,她已经记事了。
那是父母离婚的那一天。他们已经从民政局回来,母亲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年幼的谢艺清想也没想,用尽全身最大力气,挣脱了保姆,舍掉父母平时交给她的教养,如被弃养的小狗一样,抱住母亲,仿佛这样她就无法走出这扇门。
母亲弯腰,想把她没什么力气的手从小腿上拽下来。可谢艺清很聪明,很懂得缠人,无论孟希怎么抓,谢艺清都死死扒着她不放。
谢艺清哭着、喊着、闹着,一字字一句句口齿不清地叫嚷着——不要她走,不要她走,留下来,不要没有妈妈!
可孟希还是走了。
她的耐心在谢艺清不断低声下气的恳求中,消磨殆尽。
在梦里,孟希当时的表情是那么清晰,那么缓慢。
谢艺清永远无法忘记,孟希那个闭了闭眼,决定发狠的模样。
小小的她因为抱得紧,孟希抬脚时她也腾空而起。她因为害怕,暂时停止了哭泣,朦胧着泪眼看着这个不一样的世界,和近在眼前的母亲。
接下来,她感受到了一股根本无法反抗的巨力,还有从低空摔落的慌乱。
可她还是不愿松手。
在谢梦平愤怒的仿佛贯穿耳膜的嘶吼中,一心期盼母亲回来的谢艺清,终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躺在床上17岁的谢艺清不自觉地颤抖。
梦还在继续。
那种疼,说不出来,深入骨髓。
她只觉得,脑袋上有很多的小星星;视线里,花花的,什么也看不清;就连耳旁,也只有嗡嗡的吵闹,像电视机里的小汽车发动。
痛到手指不能卷曲。离母亲更远了,再也没有能力阻止她离开了……
她是知道的,她被母亲踹开了。
地板的冰凉,门口大开的光亮,还有父亲震怒喊出的那一声——
“孟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踹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梦里,瘫倒在地上的谢艺清瞬间清醒过来。
赶紧用手艰难地撑着地砖,扭着脖子目光死死锁着母亲的背影。
孟希背对他们父女俩,谢梦平的声音让她一顿,回过头来。
那张曾经对谢艺清笑着、哄着、时不时逗她的、让她觉得天底下最温暖的脸,此刻冷漠着,缄默着。
毫无温度的眼神先是注视着谢梦平,孟希张口——
梦境像是静了音,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突地,冰冷含霜的视线投到了谢艺清的身上,没有消融的迹象。
谢艺清感觉牙齿都在颤抖。
孟希对女儿说出最后的话,只有两个字。
“再见。”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没有交代,没有笑颜,她只留这一声,挥手不见。
她走了,拉着谢艺清和谢梦平陪她一起买的行李箱。
走的潇潇洒洒。
她踏入门口的那片白光,外面,有另一个男人在等她……
谢艺清就这样,怔怔地,怔怔地,保持这个难看的姿势,失去了母亲。
如同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女孩蓦然睁开眼,喘着气从床上跃坐起来。
心跳一声又一声急促跳动着,闷闷作响。额间沁出的湿汗滴落在毯子上。
很像劫后余生的感觉。
谢艺清开始发愣,一个人独居的恐慌和渗人开始涌向她。
很多年,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她突然下床站起来,匆忙得差点摔倒,扶稳之后快速奔到书桌前,翻找出一把特殊的钥匙。再跑到房间里的柜子前,蹲下,拉开唯一一个上锁的抽屉。
里面只有一张合照。
她轻颤着,拿起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温和的美艳女人,一个帅气逼人的儒雅男人,和一个笑靥如花缺一颗牙的小姑娘。
照片已经泛黄。关于女人的那部分更是因为多次的抚摸而褪了颜色,模糊得只能看得清大概。
谢艺清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露出苦笑,眼角又开始湿润。
怎么办啊。
我以为,我能忘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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