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周煊抱着容小竹出了门，容小竹在他肩膀上叫：“你走什么呀，我还没骂人呢！”
周煊头也不回地说道：“再不走，我就打人了，男人不能打女人。”容小竹在他身上急得往下跳：“谁说的？男人不能恃强凌弱打女人，但是女人恃弱凌强的时候可以打的！”
周煊回头去看她：“真的？”
容小竹在他肩膀上噼里啪啦一阵打：“真的！”
眼看周煊要往回走，容小竹沮丧地说道：“别回去了，被人指着骂完了再去找回场子，更丢人。”
两个人一脸丧气地回了家，周怡门一开就傻了，看着他们两个一个赛一个耷拉着头丧气，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连忙问道：“你们怎么了？”
容小竹拖拖拉拉进了门，抱着她的小书包，坐在玄关小声咕哝：“被狗咬了。”
周煊也沮丧地坐在她旁边，声若蚊讷：“当着赫檀面咬的。”
周怡恍然大悟：“左萱碰着你俩了？”
坐在地上的两个人一大一小一起点点头，很委屈的样子。
周怡跟左萱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她主要气赫檀，立刻问道：“那赫檀呢？”
周煊仔细想了想赫檀的反应，无奈道：“他……他这些年升了职以后，和以前不是很一样。”
“以前性格温柔，人又谦逊，现在……”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从玄关站起来，怅然若失地转身走了。
周怡看看他的背影，又扭头看看容小竹，奇怪道：“变成什么样了？”
须知自打闹翻，她眼里的赫檀一直是一个样：欠揍。
容小竹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变得一言难尽。”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爱情令人变傻。”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再这样下去，过不了两年，姐姐你并购赫氏胜利在望。”
周怡：？？？
周怡：“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容小竹歪头一想，总结道：“就，眼红脸绿，一见着我哥，脑子就歇业了。”
周怡反应了半天，才道：“他真喜欢你哥啊？”
容小竹考虑了一下：“喜欢疯了吧。”
周怡又说道：“他既然喜欢为什么吊着周煊三年？”
容小竹一时语塞，半晌，才讷讷道：“就……喜欢疯了嘛。”
她们两个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在门口，一大一小，一起长长的叹了口气。
……呵，男人。
周煊回来得晚，本来以为怎么都赶不上晚饭了，谁知道家里竟然晚上九点半才开饭，一家人围在桌子旁边，独独少了项冰，都闷头吃饭，谁也不吭声。
周裕庭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儿，低着头拿着筷子戳着米粒往嘴里送，吃了一会儿，实在是吃不下了，把筷子撂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道：“赫檀结婚的日子定了。”
周煊手里一个没端住碗，当场就给扣在桌子上了。
满满一碗饭，全扣在桌子上了，他把碗端起来，桌子上堆着弧形的一座大米山。
周裕庭又冒出来一句：“说是他一直不见踪影，就家里人先给他定下了。”
周煊耷拉着头，也不说话，只把桌子上的米粒一点点扫回碗里，嚼蜡似的机械地吃着。
周裕庭语气沉重，拖着沉重慢慢地说道：“本来你喜欢他那事儿，除了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家没几个人知道，连我都一直被你们瞒着。他那个未婚妻倒是厉害，今天晚上当着全家的面说你以前去招惹他，见他不理你，又去招惹她弟，真是个能挑事儿的。这不，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
容小竹坐在旁边，咬牙切齿地说：“狂犬病。”
周怡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周裕庭沉重地坐着，仿佛他肩上有块大山，把他压弯了腰似的。
他手里端着个碗，吃也吃不下去，甚至都没脸来抬头看儿女，沉默了一遭又一遭，才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父亲。”
他手里的碗仿佛太重，太重，他都端不起来了。
他又说道：“我也不是个好丈夫。”
他低着头，把端着碗的手放在腿上，声音小得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你们两个孩子小的时候，我也没好好看顾，素童她又死得早，都是奶奶照顾长大，现在奶奶也糊涂了，我还是没用，周怡当时领雪春回来的时候家里亲戚闲言碎语，我也没替她说过话；现在又是你，我也没给你撑腰。”
周怡看他说得难过，虽然素来是知道他没用，当时还是安慰他道：“爸……”
周裕庭忽然把碗往桌子上一砸：“可是咱们家，不能输在这件事上！我也知道我这辈子过得糊涂，家里留下的产业，我也不善经营，但是好歹厂子还在，那几个公司，虽然规模没长，但是还是盈利的，从今天开始全都交给周煊管，要是钱不够，账上还有不少现金，那几个，固定资产地啊房啊也可以变现，反正全交给你，就是不能让他们赫家看不起我们的人！就算是到头来赫檀还是不喜欢你，那也是他眼瞎，咱家的孩子这么好，随便找一个都比他强。”
周怡见周煊不吭声，替他问道：“可是那几家盈利好点的公司，虽然都在咱们家名下，这些年都是大舅舅他们管的，利倒是没少分过，这时候忽然要回来，他们肯吗？”
周裕庭捂着脸上那块巴掌印子气道：“什么大舅舅，就是一家吸血鬼！我和项冰从来没领过证，东西就是咱们家的！”
容小竹在桌子底下扯周煊，小声道：“哥，你有钱了呀，你怎么不高兴呀？”
周煊依旧低着头，嚼蜡似的吃着他碗里的东西。
一家人都盯着他看，等着他出声。
周煊忽然说道：“我不争了。”
周怡愣了一下：“啊？”
容小竹险些尖叫出声：“啥啊！”
周煊说：“我不喜欢他了。”
容小竹推他道：“瞎说，你今天还说你喜欢他呢！”
周煊低着头，继续无味的吃着东西，说道：“这件事爸都知道了，左萱是赫檀未婚妻，赫檀肯定早知道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任由我一个人受人嘲讽，说明他心里没我，我再往上贴，也无济于事。”
周怡以前是最不支持周煊和赫檀在一起的人，可是现在见他只低着头一直往嘴里塞吃的，才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急忙说道：“不是，赫檀他们公司分部有个员工自杀了，都上媒体了，他一个小时以前上的飞机，现在正在飞机上头呢……”
周煊把碗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最后一粒米也扫进嘴里去，咽下去以后，嘴里满是苦涩的滋味，却是坚定地说：“不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不扯别的做借口。”
全家都傻了，只容小竹一个脑回路不在线，忽然冒出来一句：“那你还去不去见我那个没见过面但是有奇怪姓名的女性朋友？”
周怡：“……”
周裕庭：“……”
至于另一座城市，赫檀刚下飞机，一边走一边和他老娘打电话，气势十足地咆哮：“胡说！谁告诉你周煊以前招惹我，现在又去招惹左潭的？左萱说的？你听他娘的瞎扯！”
赫家夫人奇怪道：“没招惹过吗？”
赫檀中气十足地吼道：“他就招惹过我，没招惹过左潭！左潭什么破玩意……”
赫家夫人耐心地说道：“那他还不是……”
赫檀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你让左萱闭嘴，你和她讲，周煊他就是喜欢我，一直喜欢的就是我好吧！还有左潭那臭小子，什么时候把他送到国外去，成天上蹦下跳……”
他一边吼一边出了机场，他助理跟在头后，头疼地扶着头道：“老总咱们还有一具尸体和一堆媒体要应付呢，您能不能等会儿再打电话？”
赫檀这才把电话挂了，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他就是喜欢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失落起来，他真的不是自欺欺人吗？
赫檀左右煎熬，终于，头一遭的，直接拨通了周煊的电话，不等周煊开口说话，就急匆匆地问道：“你是喜欢我的对吧？跟左潭那臭小子没关系吧？对吧对吧？你一直就是喜欢我的对吧？”
周煊的声音很平静：“不喜欢了。”
赫檀差点没一个跟头摔在马路上。
他愣住了，那一瞬间心仿佛被人撕开了，却还是挣扎着问：“为什么？”
周煊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没有为什么。”
说完，挂了电话。
一瞬间世界的死寂铺天盖地。
赫檀终于意识到，这次是真的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耳朵边上爆炸，一阵又一阵地轰鸣。
果然就是因为左潭那个臭小子！早知道他当时就不该和左萱商量订婚的事情互相糊弄家长，当时看着人通透澄净的，哪儿想到竟然这么乌糟！
赫檀当即转身就往机场走，看他不飞回去弄死左潭这个惹事的臭小子。
赫檀的助理眼看他扭头就要往机场里头走，吓得一把扑住他，欲哭无泪地哀嚎道：
“赫总！咱们还有一个死人和一个热搜第一呢！创业公司坚持到现在不容易啊！您老晚点再谈恋爱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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