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拜师
第二日,一如昨日,晴好、明媚。宜纳采、定盟、嫁娶、祭祀。
寄向京城的信已经发出,是爸爸和二舅一早去的邮政代办点。心情?不知道,谭天没去,想来,紧张、忐忑、期待,都会有吧,毕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将来。
拜师的事是集体决定的,所以早有准备。乡下转移到街上的一只鸡和一只鸭已经养了一段时间,早上谭天和妈妈合伙绑架了这俩,装在竹篓里,正叽叽嘎嘎地抗议。四条腊肉也用报纸包好了,装在背篼里,背上就能走。
爸爸和二舅一前一后地出门,一个赛一个的稳重。妈妈招呼一声,将装着鸡鸭的竹篓架在背篼上,背上背篼第三个出门,谭天跟在末尾。
董老头一如前次在窝棚前看书,专注而又悠闲!
“董老,我们来打搅您了!”爸爸站到跟前,笑容满面的说道。
董老头显然是被惊着了,眼见着身体抽动了一下,但抬头的动作还是那么缓慢。眼神从爸爸、二舅、妈妈身上一一掠过,就见到谭天咧得大大的小嘴!
“哦,是谭天呀!你们这是?”屋里走出来个老太太,不太老,五十上下,能看出年轻时有中上姿容。“来来来,大家屋里来,老头子,让让。”老太太热情地延客,笑容可亲。谭天见董老头想要起身的动作,赶紧上前搀扶,随着董老头一群进屋。
谭天上次来没有进屋,虽然在门槛上坐了很久,却没有细致打量屋里。这时候看见窗边靠墙整整的全是书,一下愣住了,定定站在原地。这,这,这会死人的,这眼睛会瞎的!前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书吧!
董老头没管谭天的小样儿,自顾自地坐回了他的竹椅。老太太也安排好了大家的座位。
“董老,我们又见面了。这段时间太忙,上次借的书还没看完,过几天再给您送过来。不过,今天我是陪着他们一家来的,这是我妹夫谭建设,这是我三妹贾玉桃,发愣的那个是我外甥谭天。”二舅笑呵呵的说道。
董老头明白了这一家子为什么来,感情是这个贾小子在搞事情呀!董老头老婆忙着烧开水。
“董老,来您这的确是我舅哥建议的,我们两口子不识金镶玉,您老见谅!”爸爸歉然地说着。
妈妈接着说道,“董老、阿姨,我们冒冒然就来了,千万不要见怪呀!”
“上次就听老头子说过这事了,难得呀!多好看的孩子呀,又还伶俐,我是越看越喜欢的。”老太太裹着围裙擦着双手,一幅干练的模样,看着谭天是真的喜欢。
“上次谭天自己就来过。谭天呀,对我这个老头子满意吗?”董老头盯着发懵的谭天说道。
谭天努力地从书堆里收回了目光,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顺着董老头的话,恭恭敬敬地对着董老头三鞠躬,又转身恭恭敬敬地给老太太三鞠躬。董老头眼神一下就亮了,这是古礼呀!行礼之后,谭天将装着鸡鸭的笼子放在桌前,将四条腊肉摆在桌面,正对着董老头规规矩矩磕头。
“老婆子,收下束脩,这个学生我收了。”董老头对老太太点点头,“起来吧,谭天。”
“谢谢老师!”谭天起身,在董老头旁边站立,不时瞄瞄那一堆书!
二舅很开心,“董老,谭天这孩子从小就成熟。之前他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我三妹她没读过什么书,一直都是我在教他读书认字。想法早就有了,但孩子还是太小,一直不敢和你提。现在孩子大点了,他自己也不反对,今天我们就来了。”二舅继续介绍着,“他现在能写一些小文章,基本的数学也学过一些,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不知道能不能跟上董老的节奏。”
董老头点点头,“上次我和谭天聊过的,是个不错的苗子。”转过头看着谭天,语气严肃,“我之前的书应该是现在的三倍,到了这里就这些了,是我这些年收集的!有机会的话,另外的书你也是要读的。”顿了顿,“我是个学文的,其他的我教不了。就这些书,每天在我这四个小时,星期天可以休息。两年时间,全部看完。历史、政治、现代文学、古典文学,包括诸子百家,外语我只会俄语和英语。其他的我就不会了,到时候你只能再找其他老师学习。”
两年?历史、政治、现代文学、古典文学,包括诸子百家,就两年?谭天看着自己短小的两根手指,满脸的不可思议,还两门外语,还只会两门!心里哀嚎着,我只是穿了一把,我从来都不是神童呀!垮着一张脸,黑得要破。弱弱地憋出句,“老师,我还只是个孩子呀!我才五岁呢!”
“董老,谭天还有三个月就六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二舅,这个时候他插了这么一句。
“对呀,我教的就是孩子呀。孩子有人权吗?这事我说了算!”董老头一本正经,一锤定音,二舅、爸爸、妈妈都赞成地点着头,与谭天的生无可恋形成鲜明对比。哪怕这个小孩子顶着个五十岁的脑袋,在老师面前他同样没有人权。
老太太看着心疼,搂过谭天安慰着,“这老头子呀,在大学做教授的时候经常被学生骂,后来就被叫成董阎王了。其他时候都好,就是这一上课他就犯倔脾气。”谭天听着这话,更不淡定了,老太太这是吓他还是安慰他呢?怎么越听越瘆人呢!完了,看来这一辈子别再想童年了!还好,前世的童年虽然苦点,总是快乐的,拼接一下也算圆满。
第二天,谭天带着起床气去了董老头家。老师说看书那真是看书,泛读近代文学,本周不定量。
前世虽然也有大学文凭,但没有如此读过书。既然赶上了,那就既来之则认之吧,好好修心养性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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