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寄给伟人的信

窗外梧桐树叶拨动着阳光，从玻璃窗户照射进来，闪亮亮的七彩射线，落在桌面又是一团又一团的明暗。谭天坐在藤椅上有些时间了，心情明媚，就如外面艳阳高悬的大晴天，思绪在飘飞。

        爷爷漂泊一生，出个门安全倒是不担心，就是不知道事情是否顺利？

        爸爸那边的事情因为现阶段还不能挑明，所以相对轻松些。

        二舅这段时间连轴转，的确辛苦。得到高大队长的支持，他想今年就种上一季良种土豆。所以第二天就带上了土样和水样去了城里。也只有城里才有一个农科院的分所，不知道在那里能不能落实检测，不行还得往地区跑。农时可是耽误不得的！

        哦，对了，答应董老头半个月就去的，这还没拜师呢就已经爽约了，要不不等妈妈了？

        谭天散散乱乱地想着，一边等着二舅。昨天二舅办公室的同事，就是那位漂亮的晓玲阿姨，过来转告了二舅的电话，说是一切顺利，明天早班车回来。算算时间应该是快了。想到这，不由得腹诽了自家的老头几句，不知道自己几岁吗？出门就飞了，连个电话都没有！这老青年，真是不让人省心。

        二舅中午才到，到家后一叠声地催饭。他饭后还要去一趟九大队，将检测报告给高大队长送过去，顺便敲定种植方案，看看购买土豆良种和化肥需不需要贷款。忙，是真忙，快一个月了基本是脚不沾地，脸膛和眼窝深陷！

        爸爸割了两斤肉，晚上做成了油汪汪的红烧肉，炒了个尖椒土豆丝，还弄了点酒，等着二舅回来喝点，犒劳犒劳他。天已黑尽，大概八点的样子，二舅和妈妈一起回到了家。或许是油汪汪的红烧肉，也或许是达成了阶段性的目标，二舅心情很好，运筷如飞。妈妈也少了往日的矜持，吃得颇为豪爽。谭天和爸爸都宽容地觉得，人逢喜事精神爽，胃口好和红烧肉的关系不大！

        饭毕，仍就上了小叔的粗茶。二舅回顾了这段时间的工作，特别提到在农科所的见闻。县农科所的基本设施很齐备，有十几个专家。所长亲自和二舅谈过后，当场决定派遣一个专家到现场指导，并马上安排了所有土样和水样的检测。因为所里没有育种的能力，他承诺帮忙协调土豆良种。派驻的专家会以调研的名义和土豆种子一起出发。

        谭天很是唏嘘！农科所该是多闲呀？因为有人第一次送检了土样、水样，第一次有人上门寻求了良种，第一次有人科学对待了农事，这让他们找到了存在感，不惜全所上下齐动员，甚至连驻场专家都给安排了，看来，他们也将二舅看做机会了，实践、推广农业科学的机会。这要是放在以后，就是叫这群大爷爸爸，人家都不带搭理的！

        “舅，这事你和高队是怎么看的？”谭天问道。

        二舅呵呵笑着，“我是谁我不知道吗！于所给了我县领导的待遇和面子，我当时就知道他想利用我。哼！下午我给高树林说了，那位农业专家到了，他高树林如果两个月以内让他走了，我揍死他个龟儿子。两个月，不行就三个月，完成九大队全社员的培训。这季土豆，要让专家全程指导。哼哼，利用我，我得好好刮他于所几层油。”

        “舅，就是这样，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等大家都反应过来，于所和他的农科所就要飞天了，成了仙人我们就再难见到了。还有其他困难吗？”

        “其他的还是困难吗？”二舅不明所以的看着谭天，让谭天突然觉得的确该审视自己的智商。是啊，其他的还是困难吗！

        妈妈谈了九大队的情况。总的来说，通过两次家庭代表会议，全员赞成包干到户，并形成决议。即：按照家庭人口，就均队里田地和生产物资；生产所得优先保证统购和提留，队里合理开支来自于提留；土地归集体所有，各农户只有土地使用权。高树林大队长是个有办法的，考虑到细分土地不是三天两天可以完成的，土豆种植时间已经迫近，他以了个人威信折中了个办法，先以集体形式将这季土豆种下去，完成后再将种植好的土豆分到户。也就是，先抢农时，再分田地，种一样分一样。

        购买种子和肥料的钱贷款就好了，二舅和高大队长会操作的。这个年代贷款反倒是最方便的，只要大队出个证明，说明资金用途，基本没什么难度。其他？按部就班就可以了。想想觉得暂时没什么问题，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

        谭天抖了抖手上的几页纸，“舅，爸，这是一篇题目为《因地制宜，科学发展农村经济》的文章，你们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二舅接过纸张的手稳定有力，没有言语，沉浸在文字中，将文章递给爸爸后就思绪飘远。爸爸看的时候就精彩了很多，时而皱眉，时而飞扬，拿着纸张的手微微有点颤抖。妈妈已经有日子不做针线了，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正襟危坐，似模似样地在桌子一边坐着。

        哎！看来这个扫盲工作得先从妈妈开始呀！想了想，说道，“这样，我再读一遍哈，大家再加深加深印象。”

        妈妈乐了，亲儿子就是这么体贴，没白疼！二舅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恍然。爸爸很欣慰，点头认可。

        随着谭天的声音停下，大家都抬起了头，妈妈的表情同样凝重。二舅沉吟着，“这一步必须走，不能只是低头拉车，还得抬头看路。”

        爸爸语含铿锵，坚定有力，“对，理论联系实际，要想更多的人投入到经济建设当中来，这份东西必须广而告之，说不得还需要更多的广而告之。不要怕争论，真理是越辩越明嘛。”

        妈妈低着头，阴晴不定，心理不明，想来担心还是多一些吧！

        谭天需要坐直了身子，才能将头整个支在桌面，这会没人注意这个细节，他自己同样没有在意，沉吟了一会，“这个是前天定稿的。大方向没有问题，细节上我认为再加上农科所的内容是不是更好一些？”

        “对，加上农科所的内容就完善了。我拿回去誊抄一下，明天就寄出去。”二舅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我没意见。但是寄到哪？怎么保证能发表？”爸爸提出了问题。

        “对。从有这个想法到写好这篇文章，我一直都没个好的思路，还想不出来怎么能保证发表！”谭天苦恼着。

        “发表？哪儿那么容易！没有相关领导点头，谁也在有影响力的报刊发表不了文章。”二舅肯定的说道，“既然发表东西需要领导点头，我们直接寄给相关领导，如果可用，如何发表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我是想着，会不会有其他惊喜。”二舅微笑的表达着自己的信心。“对了，既然是文章就得有作者。天儿年龄太小，不合适。我看这样，以建设和我共同署名，觉得怎么样？”

        谭天点点头，“这个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扭头对着爸爸说道：“爸，或许将来还需要类似的文章，这都是给您和舅准备的，有文有武才是全才嘛！舅在公社，目前更迫切一些，我想让您的名字排在舅的后面，能理解不？”

        “这有啥好说的？现在计划已经开始了，如果在公社没个好位置，我们的计划很容易就夭折了，想想就揪心！就这样，没啥好商量的。”爸爸还是一贯着他的大度。

        “好了，那就这样！明天这个事结束，大家都陪我去拜师吧。这件事说了好久，已经失约了。”谭天站起身，舒展着小身板愉快地结束了这次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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