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说和

出了知青院，大队长朝着姜与乐上工的地方而去，这才是他今天要面对的，真正的重头戏，高安国跟姜与乐比起来，那完全就是小儿科
  在大队长心中，姜与乐才是那个真正不好说话的人，以姜与乐的家庭背景和花钱如流水的状态，不管是工农兵大学名额，还是工分，大队长是掰扯来掰扯去，都想不到一个能跟姜与乐谈条件的事情
  这么窝囊地说和，大队长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大队长这一路唉声叹气地骑着自行车去了地里，隔着大老远就看到蹲在地里小小一团正在除草的姜与乐
  “哎，到底也是个命苦的小丫头，错的也不是她”大队长一路嘀嘀咕咕地来到姜与乐跟前
  “姜知青啊，休息会儿吧，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大队长咱去大树那儿吧”姜与乐一抬头就瞧着冲她笑着一脸灿烂的大队长，平日习惯性板着的脸，这会儿笑得跟朵花儿一般....姜与乐大概也知道他打算说什么，虽然不愿意提这些个烦心事儿，但也不能驳了大队长的面子
  “诶，好，咱去那边”大队长笑着跟姜与乐一起去大树底下乘凉，面上一切正常，心上却也在嘀咕，怨不得村上那些个大小伙子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这边跑，就这丫头的长相，他要年轻个十几二十岁，只怕也得往这边跑
  不过好在这丫头老实，每天捂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上工旁的也不搭话，反倒是这批知青中最省心的，最重要的是上工干活还不拉垮！
  在大树下坐下，姜与乐摘掉帽子扇着风，抱着水壶喝着水，对于站在跟前一脸纠结的大队长，姜与乐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最终还是大队长没能耐住性子，等姜与乐喝完水，大队长才开口道，“姜知青啊，你这也来了几天了，对咱大队印象如何啊？”
  姜与乐有做好大队长要绕弯子的准备，但舒适没想到会绕这么远....不过相比起来，姜与乐更乐意跟他说这些，当即点点头道
  “我很喜欢这里，除去上工有些累，旁的都很适应，邻里邻居都对我很好”这一点姜与乐说的是实话，来到这里比在京城的时候更让她放松，要是不上工那可就更好了...
  “嗯，喜欢就好，咱这边啊，百姓都很淳朴，家家户户吃饱饭就指着地里这些个工分，辛苦得很啊”
  大队长说的语重心长，姜与乐听的却是有些想笑，合着是打算往这边拐呢...压下心头控制不住的笑意，姜与乐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说道，“是的呢，我这来了没几天也发现了，村子里的叔叔婶子们都很勤劳，尤其是在大队长的带领下，吃饱吃好肯定是没问题的”
  大队长：我怎么感觉我被架在那里了....
  想想自己的目的，大队长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犹豫着要不要换条路继续劝诫，“丫头啊，你看你之前，也说了买院子是想在这里安家嘛，那咱们就是一个集体，对吧”
  “嗯”姜与乐点点头表示肯定，至于旁的，一句都不往下接
  大队长语凝，这丫头咋说一句答一句，正常不应该是要往下接的吗？
  “丫头....”大队长一脸酱色，对于这个吃软不吃硬的丫头，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大队长，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如果要报公安，我昨儿晚上就去了，不过高安国那个人....我没办法好言相对”想着大队长往日对她还不错，再看看大队长为难的样子，姜与乐到底没忍心让这个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的大队长，如此小心翼翼地哄着自己
  “不报公安就行！高安国那个人你不用理，以往也是个心术不正的，也就是没做什么，所以到现在相安无事儿，这次让他吃个哑巴亏也是活该！”
  听着姜与乐说不报公安，那目标中的先进大队仿佛已经抱在手里，心上那叫个踏实，至于什么高安国王安国的，根本不重要，他只要他的先进大队！
  荣誉不是大队长最看重的，他看重的是荣誉带来的利益
  有了那些奖励的政策和粮食，他们大队那些个孤儿寡母，挣不上多少工分的人家，也能多分一些粮食，少归少，但对他们而言，那是活下来的保障
  “丫头啊，叔知道这次是让你受委屈了，你也别觉得叔为了那些个虚名才让你委曲求全，咱大队啊，虽说算是附近几个大队相对比较富裕的，但无论在哪里，有好的就有坏的，有这些吃饱穿暖的，也就有那些一粒米掰成几瓣吃的”
  “你刚来没多久，等时间长就知道了，咱村里好几户穷苦人，男人不在了，一个女人带着好几个孩子，要不就是孩子不在了，剩下老两口，每年就指着咱大队能得个先进，好多分些粮食”
  大队长说罢，惆怅地叹了口气，“丫头，以后有啥事儿都跟叔说，你家里的事情，之前镇上的李公安多少也跟我说了些，你也不容易，以后有啥事儿跟叔说，叔给你撑腰”
  “嗯，谢谢叔”姜与乐垂头应着，心上有些动容，大队长是个好人，更是个一心为大队的好大队长，昨晚的事儿....过去就过去吧，但要再有下一次，姜与乐说什么都得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更重要的是，她这次给大队长行了方便，下次对方才好给自己行方便
  “叔，昨晚的事儿，我不提了，但下次要是再有这个事情，我还是不会让的”姜与乐再次坚定自己的立场
  “叔知道，你长得好看，出门在外的更应该好好保护自己，这些道理叔都懂，这事儿只此一次，再有下次，叔给你报警！”
  “行，有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姜与乐面上顿时挂上甜美的笑容，让不远处站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男人松了一口气
  “看吧，我就说没事儿，勇叔这个人平日看着是一板一眼的，可心善着呢，平常没少从自家口粮里给那几家贫困户分，他就是比较在意先进大队给的粮食，才会追着这事儿的”齐柏不厌其烦地劝说着，见穆川没有过去的心思，这才松开牢牢攥着的穆川的衣角
  在看到穆川白色短袖上黑色的褶皱时，齐柏轻轻拍了拍被他弄脏的衣角，尴尬地将手藏到身后
  “你去打听下高安国现在什么情况”
  “行，那你答应我不能过去啊”齐柏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穆川低声应道，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大队长跟姜与乐，见她笑了，刚刚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知道大队长心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清楚大队长有多在乎这个先进大队的头衔，大队长不会伤害姜与乐，他担心的是大队长为难姜与乐，那事儿不是她的错，不该姜与乐委曲求全
  穆川就这么看着大队长离开，这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朝树那边走去，在姜与乐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还好吧？大队长跟你说什么了？”穆川低声问道
  “没事儿，就昨晚的事情，来回就那么几句”姜与乐笑得温和，似乎并没有将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可穆川却敏感地察觉到，姜与乐现在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真没事儿？”穆川追问着
  “嗯”姜与乐点点头，明摆着不愿意再提这件事，穆川也就没再说，心上却是对高安国的厌恶更多了几分
  “我先去干活了”姜与乐又喝了几口冰冰凉凉的绿豆水，跟穆川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地里
  看着姜与乐的背影，穆川陷入深深的惆怅，本以为最近可以跟姜与乐拉近一些关系，可出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姜与乐心情一直不是很好，穆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那些事情，心里不由得烦闷得很
  索性也起身去地里做工
  不多时，齐柏溜边回到穆川身边，小声跟穆川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说罢，齐柏打量着穆川的神色，“哥，你准备啥时候动手？”
  “过段时间吧，等昨晚的事儿消停一段时间的”
  “行，过段时间也好，那小子现在养伤，屁大点儿事儿，门也不出，我们也不好进知青点去”齐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已经想好了，今儿回去就得找个麻袋，敢耽误他川哥铁树开花，看他不把他脑袋打开花了！
  打定主意，齐柏也没再缠着穆川说这事儿，老老实实上工去了
  上工，下工，吃饭，睡觉，姜与乐安安静静地度过了安静的一天
  第二日刚到了领工具的库房，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算算时间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瞧，你那公安局七日游的主回来了”姜与乐朝正凑在白思远跟前献殷勤的康燕扬扬下巴，小声跟孟菀舒说道
  孟菀舒朝姜与乐指的方向看去，原本迷迷糊糊没睡醒的小脸，顿时换上满脸的厌恶
  “还真是讨人厌的苍蝇，看着就烦”孟菀舒不耐烦看他们，干脆背过身子背对着他们
  不过这倒是让孟菀舒看到远处村口方向驶来的军用吉普车
  “那是部队的车吧？”孟菀舒指指路口的车说道
  姜与乐顺势看去，点点头，“应该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姜与乐嘀咕着，但也没有分太多的心思到那车上，一心只等着领自己的工具
  但身边突如其来的安静，以及身边孟菀舒扯她衣角的动作，迫使姜与乐重新将视线移向她这边
  “干吗呀，快到我们了”
  “你看，兵哥哥是不是从我们来了”孟菀舒挤眉弄眼地跟姜与乐使眼色，让她看后面
  不等姜与乐回头，便听到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与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与乐猛地回头看去，便看到一身笔挺军装的周嘉树，身后还跟着晃晃荡荡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土地上的周嘉林
  “嘉树哥哥，嘉林，你们怎么来啦”姜与乐瞧着来人，哪里还顾得上领什么工具，本就好看的小脸此时带上笑容，如阳光般明媚
  “你不是想养狗嘛，这次给你带来了，正好来看看你”周嘉林笑容和煦，朝阳下眸中满是温柔
  “嘿，你这丫头，怎么就叫他哥，我也比你大啊，你得叫我嘉林哥哥”
  周嘉林说着习惯性地伸手要揉她的头发，被姜与乐一巴掌拍开
  “什么啊，你才比我大几个月，安姨说了，你就是个长不大爱欺负妹妹的臭小子，不用喊你哥哥！”

  “你咋啥都记得啊，那么小的时候的事儿都记得”姜与乐的一句话换回周嘉林小时候的记忆，尴尬地摸摸鼻子，也不再提叫哥哥的事儿
  “可不呢么，我记得可清楚了”像是刻在脑海里一般，前不久刚刚又加深了一遍印象，姜与乐在心中补充道，但不得不说，原主的记忆确实影响着她对人的看法
  好比眼前的周嘉树和周嘉林，还有安姨和寡言的周叔叔，都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不求回报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她感激，甚至是依赖，像是家人般的依赖
  “与乐，不介绍一下啊”孟菀舒拽拽姜与乐的衣角，一双黑亮的眸子笑眼弯弯，看向周嘉树兄弟俩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苍天呐，这才是人生理想型啊，温柔帅气的兵哥哥！！！痞气十足的年下小狼狗，看不出来与乐下乡前吃得这么好啊！
  “啊，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孟菀舒，也是今年的下乡知青，我新交的好姐妹，现在我们俩住在一起”
  “这是周嘉树，周嘉林，他们的妈妈安姨跟我妈妈是从小玩儿大的好姐妹”
  “哦～青梅竹马呀”孟菀舒调侃地说道，在接收到姜与乐略带微笑的笑容后，赶忙挽上姜与乐的胳膊，打招呼道，“两位周同志你们好”
  “你好”
  “你好”
  两道打招呼的声音，一道和煦如春风般坦荡，一道痞里痞气充满活力，亲兄弟俩反差这么大，还真是稀奇
  “与乐，你今儿有客人就别上工了，我帮你跟大队长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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