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息事宁人

看着门外有些晃神的穆川，姜与乐没有打算让他进门的意思，“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吧，我有些累了”
  “好，我刚刚回家给你拿来的桂圆莲子汤，安神的，你喝一些再睡”穆川见手里的保温壶放在姜与乐手中，眸中满是担忧
  “嗯，谢谢”姜与乐接过，轻轻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便关上房门，转身回了床榻之上
  看着放在一边的保温壶，姜与乐抬手一挥，便见桌上空无一物，关掉灯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门外，穆川一直等到姜与乐房间的灯灭掉，才转身出了屋子，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利索地翻墙出院，刚落地便看到角落处的齐柏，还不等穆川开口，齐柏就殷勤地跟了上来，“川哥，你回家还是怎么啊？”
  穆川闻言脚步一顿，停在原地，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齐柏，“怎么，有想法？”
  齐柏讪讪一笑，“我哪有想法啊，这不是怕你有想法，我得跟着鞍前马后啊”
  鞍前马后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控制住川哥不能下狠手.....
  要是之前，齐柏才不会担心这些个小事儿，但架不住川哥铁树第一次开花儿，还开到天天翻墙的份儿上，他是真担心川哥有个什么冲动之举，他们现在的处境，万一被人发现，只怕又得给京城那边添不少麻烦
  “我有分寸，你先回去吧”穆川知道齐柏担心什么，事实上他今天并不打算出去，那高安国今儿是被知青院送去，人多....他不好下手....
  “我回家，那你呢？”齐柏多少有些不相信穆川，他川哥一直是个好强的性子，刚入部队不久就拼了个兵王的名头，他是真不信川哥对于自己第一个放心上的姑娘受欺负这件事儿，会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回家，是得做些什么，但不是今天”穆川给齐柏一颗定心丸，之后便继续朝家走去
  齐柏赶忙追上去，生怕穆川出手的时候忘记自己，再次提醒道，“川哥，你要动手的话千万记得叫我，我随时奉陪”
  “嗯”穆川轻声应道，有了穆川这句肯定，齐柏这才算放心下来，屁颠屁颠地跟着各自回家
  --
  “好了，拿着单子去缴费吧”医院的医生在查看了高安国的情况后，大笔一挥开了个单子给雷文
  雷文跑去楼下缴费回来之后，便见医生已经给高安国接好了下巴和手指，手指上绑了好多层纱布，还用木板固定着，下巴看着倒是还好，高安国这会儿用完好的那只手护着下巴，倒是不听他哼唧了，想来是没什么问他了
  但这治疗的钱花都花了，总是得问个清楚，于是将缴费单子放在医生桌上，问道“医生，他这个需要用什么药，或者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下巴问题不大，这几天可能会有肿胀感和疼痛感，平常吃些软和的，至于手指呢，我给他固定了好了，平常注意休养，饮食注意营养，不要再造成二次伤害，我再开些消炎和止疼的药，回去养着就行”医生又给高安国开了些药，便让人带着回去了
  出了医生办公室，雷文看着单子上一连串的药，再看看无精打采的高安国，稍事犹豫，还是开了口
  “高安国，你出来的时候身上有带钱吗？这些药连带刚刚的治疗费不是个小数，我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雷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着急地送他来医院，倒是忘了医疗费的事儿，他身上只拿着不到一块钱，刚刚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这药钱肯定是不够了
  雷文这话一出，便见高安国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托着下巴，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哪有钱，你找那个贱女人付，我这上不了工，还得找她赔医药费呢，这事儿我一定要报公安！”
  听到高安国口中的叫嚣，雷文一贯的好脾气都有些兜不住，这人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
  看看站在一边，同样一脸无奈，但半点没有掏钱心思的方孝贤和李万国，雷文长长呼出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既然你也没钱，那这药就先不开了，等你回去拿上钱再说，不过我刚刚给你垫的钱，那肯定是找你要的，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不掺和”
  雷文说罢稍事停顿，继续道“至于姜知青那边....你说了些什么，知青点的人也都听到了，既然要报公安，我们只能照实说，最后什么结果，并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怎么？需要现在送你去公安局吗？”
  雷文的话语中隐隐带着威胁与劝告，之前酒精上头嘴上说话没个把门，可被姜与乐踢那一脚之后，高安国气急，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正如姜与乐的警告，报到公安那边，他伤得不重，无非就是赔钱的事情，姜与乐不差钱，但姜与乐要追究起来，他讨不到好！国家领导人都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他这样物化女同志的言论无疑是犯了忌讳，严重的是要下放牛棚的
  可要是就这么咽下这件事儿....他是真咽不下这口气！
  “行了，既然你不去，那咱就回吧，时间不早了，大家明天还得上工”雷文一看高安国这神色，就知道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也不打算等了，准备回知青院

  至于药的事儿....疼的又不是他，爱买不买....
  雷文不买药，高安国可是不应了，见他真的要走，赶忙囔囔不清地喊道，“药，药，还有药”
  “你不是没拿钱吗，我们的也不够，怎么买”雷文没好气地说道，给他垫钱，三更半夜还带他来医院，不感谢他们就算了，还一副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活该他挨这顿打
  “我....我拿着呢”高安国犹犹豫豫地说着，下一刻便见他一只手费劲地掏进裤子里，在内裤上缝着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堆有零有整的钱，中间夹杂着几张粮票肉票
  雷文嫌弃地看着那一把，控制不住地嫌弃，但那是钱，不能不要！
  捻着两根手指从中间抽出来两块钱道，“除了我刚刚垫付的，剩下的我用来买药，多退少补”说罢，雷文也不理会高安国同不同意，径自拿着单子去开药...
  也不知道窗口能不能把这钱给他换了....转身离开后，雷文嫌恶地看着手里的钱，不由得在心上琢磨道
  只不过雷文最终只能失望而归了，眼下的窗口收银员，能好好说话都算态度好的了，换零钱这种事儿，那是想也别想....
  雷文很快买好药，一行四人便踏上回村的路，来的时候是雷文推着自行车，李万国和方孝贤在后面扶着高安国
  回的时候就不可能再那般走了，索性高安国伤的也不是脚，慢慢走着就好
  于是一行四人，雷文推着自行车，其余三人老老实实在旁边跟着走，高安国看着空着的自行车后座，很想开口要求坐一会儿，但瞧着雷文脸色十分不好，高安国一时也不敢开口提那么多要求....
  就这么忍着疼痛，一路回到知青点.....
  第二天一早，上工铃声按时响起，村子里的人按部就班地起床上工，大队长一早就来到知青点，想着看看情况
  大队长一进院，就瞧着准备推自行车的雷文，赶忙问道，“雷文，那高安国啥情况啊”
  “呀，大队长来啦，我正准备推上自行车找您去呢”雷文说着将自行车钥匙还给大队长，继续道，“高安国没啥大事儿，但估计最近是不能上工了，医生说他那手短时间内不能干重活，吃喝上得有营养还得吃软和的”
  “吃喝上他自己看着来吧，上工的事儿....等他养好再说，还有姜知青那边，他打算咋闹？”大队长说着刻意压低声音，还朝屋里看了一眼
  “还能咋啊，这事儿报了公安，第一个讨不到好的就是他”雷文撇撇嘴，要他说，这高安国就是个蠢货，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都看不清，活该他吃这个哑巴亏
  “他在屋里？”
  “嗯，还躺着呢，哼唧了一晚上”
  “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去上工吧，我进去看看”大队长摆摆手，雷文说的到底不是高安国自己开口，他得亲自听他说才能踏实一些，他可不想大队上再出来个被公安抓走的知青
  “好，那大队长您忙，我就先走了”雷文跟大队长招呼了一声，便出了院子，去了上工的地方
  男知青宿舍内，大队长一进屋就瞧着瘫在床上，一手举着，另一只手护着下巴的高安国，喘一口气儿哼唧两声，场面格外好笑....
  “高知青啊，你咋样啊？”大队长轻咳一声，压下难掩的笑意，关切地问道
  “大队长啊，我疼啊”高安国一见大队长，原本的哼唧声瞬间变成干嚎，那扯着嗓子喊的架势，大队长都担心他那下巴再脱臼了，还有那嘴角边的液体....大队长不由地蹙眉，他是真埋汰啊....
  “哎哎哎，行了行了，就咱俩你就别嚎了，小心你下巴”大队长将那绑着白绷带的手摁了回去，一个大男人在这儿干打雷不下雨，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高安国是被人糟践了...
  高安国见大队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也没有扶他的意思，便自己坐了起来，仍旧是自己受了大委屈的那副样子
  大队长也没兴趣接他的茬，更没兴趣给他找并不存在的公道，于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跟姜知青的事儿，你准备怎么办啊”
  高安国也没想到大队长这么直接，而且看这样子似乎并不是站在他这边，他好歹是个伤患，不疼不痒问那么一句，就开始这个样子对待他？
  一时间高安国不知道这么开口
  “咋的，没想法？”大队长见高安国这副脸色，大抵猜到了他怎么想的，于是继续问道，“说说看”
  “大队长，我总不能就这么挨了打就算了吧”高安国不服气地道
  “那你是打算怎么？报公安？还是打回去？”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大队长顿时也没了耐心，说出口的话很是严厉，高安国本还想为自己争辩上几分，但看到大队长阴沉的脸色，顿时偃旗息鼓
  大队长长长呼出一口气，继续道
  “你们都是一个大队的知青，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事儿又是你不对在先，我觉得吧，要不你跟姜知青道个歉？毕竟人还是女孩子”

  大队长这句话算是踩在高安国痛脚上了，合着他挨打了，还得去道歉？这算什么道理，“大队长，你这就有点不讲理吧？明明是我挨打，还平白花了那么多医药费，我还没让她赔我钱呢，您现在反倒让我给她道歉？”
  “那要不这样，你愿意讲理就去公安那边讲，我不讲理，公安讲，行吧？反正已经有一个接受教育的了，我也不差再多一个，大不了就不得这个先进大队了”大队长一看高安国跟他扯着嗓子嚷嚷的劲儿就来气，再想到他的先进大队，顿时肉疼不已，他喊他也喊，换来的便是高安国闭口不言....
  “反正我不道歉”高安国在大队长的瞪视下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
  “不道歉也行，你受伤的事儿以后不许提，以后在大队上再遇上姜知青，不许借这个由头找事儿，能不能做到？”大队长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紧盯高安国，等着他的回答
  高安国不愿意道歉，可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事情翻篇，可这事儿由不得他....
  “那....那姜与乐那边，她同意不去报公安？”高安国试探着问道
  “姜知青那边我去说，你先说你这边，能不能保证不再拿这个事情找姜知青的麻烦”
  “能”高安国不情不愿地应着，说罢赶忙补充道，“不过前提是在她不报公安的情况下，她要是报了公安，我就算是下放也不会放过他”
  大队长无视他苍白无力的威胁，起身白了他一眼，“你记着你自己说的话就行”
  大队长说罢准备走，忽而想到什么，便又说道，“你这段时间先休息着吧，等好了再来上工，我算你请假”
  说罢转身就走，并不想理会坐在床上黑着脸的高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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