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初秋的早晨，a大第一堂课，阳光懒懒地透过已经染黄的枝丫，透过教室大块的玻璃窗投射到同学们的脸上。男同学们大多数都散发着理工科直男的气息，带着眼镜，细看嘴边的早餐吃的蛋黄还微微挂着，显得非常的不修边幅。除此之外，工科的教室里居然坐了小半的女生，大家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有些女生的头发还精心打理过，长长的头发精巧的卷，带着青春气息的脸，让人心情愉悦。

        上课铃响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推开教室门，走上讲台，女生中见到来人，有些小小的骚动。宋元栥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曲起往上推了推眼镜，温柔一笑说：“同学们早上好，我们今天课的内容是关于中介在传统和现代之间的“媒介生成”的意义。大家翻开课本第三章。”

        女生a：“宋老师的声音真好听！”女生b：“宋老师好温柔啊！”

        男同学们则是拿着笔，认真地写写画画，做笔记，一边想着这些女生一点都不了解这个面上温文尔雅看着人畜无害的老师，有多么恶魔，每一次上完课，布置的作业能把人熬夜熬的跟被妖怪吸了精一样。

        下课铃响，宋元栥把粉笔放了下来，微微一笑，初秋的天，已经微凉，教室里他的额头居然出了点汗，“同学们，下周就是十月一日国庆节了，希望你们在出去玩的时候，多注意观察一下身边的建筑，选一栋你们觉得最有特点的，尝试着把操作图画一画，下节课交。”

        “好……”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大家把东西收拾好，然后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还有几个女生留下来，拿着书问宋元栥一些问题，一看就是其他专业过来的，他也不介意，细心温和地为她们讲解。直到她们都走了，宋元栥才松了口气，用手背随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把书收进包里。

        玄梁早就来了，只是不出声靠在门口，他把半长的头发扎在后脑勺，露出小麦色的脸，额头上还落着些细碎的发，他拨到一边，看着这个男人对学生那么温和好说话。虽然是半路转到宋元栥门下成为宋元栥第一个带的学生，玄梁倒是没觉得老师年轻有什么不好的。细看宋元栥的履历就能酸的成柠檬，原地成精。他有着优秀的成绩，聪明的大脑，卓越的天赋，考入名校，又出国留学，跟着普利兹克奖得主的老师深造，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拿到手软，最后回国当讲师，不一年就升为副教授。重点是人长得还好看！气质清朗。

        宋元栥收拾好书，发现他新收的研究生玄梁靠在门口，玄梁肩宽腿长，个头大概有一米八五，头发随意扎成一个小马尾，因为太瘦了，身上随意的套着的白t牛仔裤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就是这样懒懒地靠在门框上，都有一种随时从这个世界抽离的感觉。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宋元栥带着些许歉意说：“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我们现在去工地吧。”玄梁看着他白皙额头上的粉笔痕迹，心里涌起擦干净的冲动。他有个毛病，看到白色的东西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忍不住擦掉，宋元栥面白，阴差阳让玄梁的毛病犯了。内心纠结，好想给他擦了，但好像不太合适。忍不住了，他面上不动声色，走上前，抬手，一把擦掉宋元栥白皙的额头上的汗和粉笔灰，动作快到宋元栥躲闪不及。

        “我没等很久，老师，我看你额头上都是的粉笔灰，帮您擦一擦。”玄梁把手心的粉笔灰痕迹展示给他看，心里松了口气“嚯，爽了。”。

        宋元栥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笑着道了谢。他刚从国外回来带的第一个学生，还是研二半路转过来的，原先带他的导师在工地上被一块砖砸到了，虽然带了安全帽，但是老人家年纪不小了，脑震荡加脑出血，醒过来了，但是带研究生还是有心无力，学校便把他带的研究生分给其他导师了。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副教授就分到了一个。在他看来，玄梁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画的一手好图，在他考进学校时，宋元栥就看过他画的设计图，想法非常好，连带着都玄梁这个人都非常的有好感，更绝的是，这个玄梁在进来a大的第一个月就写了一篇把a大建筑系风格从头到尾批判了一遍的文章，文笔颇为锋利，让各位师生为之哗然。大抵优秀的人对优秀的人有着惺惺相惜之情，宋元栥可是a大创校以来第一个在27岁当上副教授的人。院长来问他愿不愿意带刺头玄梁的时候他一口答应了。

        宋元栥有自己的工作室，名曰泥瓦匠，出国深造之前成立的。人不多，一个合伙人吴大志和负责两个后勤对接的同事。最近陵城的博物馆要招标，他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所以在忙招标的相关事宜。但是工作室能干活的人太少了，所以大弟子玄梁理所当然被抓壮丁了。宋老师是个实诚人，研究生补贴满额给就算了，在工作室帮忙还有额外工资。

        宋元栥认真开着车，玄梁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行道树飞快地往后倒退，越走路边的建筑变得低矮起来，两人都不发一语，车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博物馆新馆馆址在城市边缘，是远山环绕的平原，前不久还种着稻子呢。附近的一个传统的江南小镇，被秀气玲珑的山围绕着，一条清澈的溪水穿流而过。他们这次是过去勘测地形。

        车停下来，已经有一些人在工地上等着了，宋元栥下车，冲他们歉意一笑，说：“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久了，我早上要给学生上课，来迟了。”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姓吴，大家都叫他老吴。老吴笑着对宋元栥说：“哎呀，教授你要上课，我们等一等也没什么的嘛！”

        宋元栥笑着点点头说：“我们开始测量吧。”玄梁把放在后备箱的测量仪器拿下来，听着宋元栥跟人家道歉，心想这个人怎么老跟别人道歉呢。

        玄梁把全站仪架起来，开始测量，宋元栥走到他身边，拿出图纸记录着测量的点，两人偶尔交流几句点要定在哪里，其他时候都安静不语，相互配合。虽然没有合作过，但是宋元栥觉得他和玄梁特别合拍。初秋中午的太阳虽然没有盛夏那么毒辣，但是也不逊色多少，没多久，宋元栥身上就出了许多汗，他心里暗自苦恼，今早要上课，他穿了件白衬衫，太阳一晒又闷又热，他肤色白皙，怎么晒都不黑，只是一晒太阳就面色发红。玄梁回头看到了，面色潮红，细碎的汗珠把额前头发都打湿了的宋元栥，想了想，说：“老师，把车钥匙给我，我拿个东西。”

        宋元栥把车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了他。玄梁接了钥匙，只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找着东西。宋元栥正看着图，突然一顶鸭舌帽被扣在了他头上，阻挡了阳光对他那张白净的脸的荼毒。

        他惊讶地抬头，看着玄梁，玄梁面无表情，说：“我带了帽子。”

        “那谢谢你了。”宋元栥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用谢。”玄梁看着他笔直的鼻梁上有着细碎的汗珠，忍住帮他擦掉的冲动，又扛着全站仪开始测试了。

        当一群人把地形测量完，日头已经西沉了，宋元栥把图纸收拾好，对着大家说：“今天就结束了，大家辛苦了。”

        老吴一抹头上的汗说：“还好还好，宋老师一起吃饭吗？我最近搞到两瓶好酒！”

        宋元栥一身的汗，正难受呢，只想赶紧洗一洗，好好休息休息，笑着拒绝说：“谢谢老吴，我学校还有点事，下次有空，一定尝尝你的好酒。”

        两波人分别后，宋元栥依旧开车带着玄梁往学校方向走，两人还是不怎么说话。宋元栥心里暗想，这个学生有些高冷呀。

        快到学校的时候，玄梁突然开口了，说：“老师，我不住学校，住在阳光小区，你在前边路口吧我放下来就好了。”

        “刚好我也住在阳光小区，你住几栋呢？”宋元栥边问边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阳光小区。

        “b栋，602”玄梁看着车子滑进地下车库。

        宋元栥压低车速，找到一个空的停车位，把车停了进去。解开安全带，说：“我刚好住在你楼上702，之前都没有遇见你呢？”

        “刚租的。”玄梁下了车，对着帮宋元栥拿东西。

        电梯在六楼停了下来，玄梁走了出去，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双修长的手拦住了，门又缓缓开了，玄梁回头，宋元栥带着笑意，说：“小朋友，一会儿有空吗？有空的话，上来一起吃饭吧？”

        “你会做饭？”玄梁问，心想宋老师看起来不像下厨房的人啊。

        宋元栥抱歉地笑笑说：“不会，点外卖可以吗？你喜欢什么菜？”

        “我吃什么都可以。”玄梁答,内心补了一句，我想吃辣的。

        “好的，那我先上去洗个澡。”宋元栥松开手，电梯门慢慢关上了，他舒了口气，第一次带研究生，对于怎么和学生拉紧关系还是有些生疏，不知道怎么跟比较沉默内向的小朋友相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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