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清
到了月牙湖边,众人已经准备好,牧景之先下马,朝江御伸出了手,江御就已经跳下马背了。
发饰太重,她又伸手扶稳,看见牧景之的手,这才将手搭了过去。
两人也没在意这个小插曲,他们穿过人群,披着黄昏的霞光,在圣湖边行了礼。
四周响起了祝福的歌声。
小柴冉冉,年轻未婚的族人拉着这对新人在篝火旁跳着简单又充满异族特色的舞蹈,牧景之偏头看着江御,她一向淡漠的脸在此刻覆盖上面丰富的神情。
开心的神情。
直到被送入洞房,这场热闹才得以平息。
牧景之想着今天沙尔塔拉他过去,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一脸严肃的给他科普的新婚夫妻之间的知识,不由自主的脸颊发烫,站在门口看着正在倒酒的江御。
“怎么了?”江御江酒壶放下,问牧景之:“怎么不进来?”
牧景之这才关上了门,一步一步,郑重的走了过来。
“阿御,你后悔吗?”他接过酒壶,倒了两杯,一边将其中一杯递给江御,一边问道。
“不会。”江御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阿御,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牧景之有些不确定。
“与你成婚,会不会后悔?”江御挑眉,看到牧景之的神色,接着回答道:“不后悔,我很开心。”
这是真的,她想,牧景之也是为了救她。
而牧景之早就是她的人了,即然对方愿意,她又不排斥,那就接受。
莫非就是定下两人的关系,转变为夫妻,更加紧密一些,其它也无不同。
而在确认的一瞬间,江御就已经做好了要对牧景之负责的准备,也是对自己负责的准备。
对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负责,所以不会后悔。
牧景之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你我皆是汉人,前面的礼就算了,如今洞房花烛,喝合卺酒,这一点就按照我们汉人的习俗来,可否?”
江御点头:“好。”
手腕交缠,各自饮尽手中的酒,一滴不胜。
“阿御……我很开心。”喝完合卺酒,牧景之搂住了她,在江御的耳边说道。
随后,他给她解去了发饰,外衫……
一件一件,心间随着手一起颤抖。
“这是最后一步……”他吻着她,在她的唇间攻城略池。
“阿御,我们是真夫妻了……”
牧景之很有耐心,也足够温柔,双双都是初次,江御却没有尝到太多不适,她先是在他的手下化成了一滩水,连幼嫩的肌肤都染上了粉色,随后他才欺身而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和温柔。
神魂交融。
江御皱着眉,嘤咛了一声,脑袋胀得发疼,一幕幕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袋里闪过,下一秒,她又被牧景之的动作击得溃不成军,他所带来的愉悦驱散了记忆恢复而带来的痛苦。
她便也没有注意到,此刻牧景之的表情在烛光下一片阴寒,偏偏行为上又不可控制的抓紧了江御。
他彻底打开了她。
神魂归位。
直至红烛燃尽,云雨初歇,牧景之先一步泡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里,闭上了眼睛,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你回去!”他脑袋里的两团气仿佛正在对话,原先被死死压住的那一团,突然在刚刚活过来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吞噬其中。
“呵……盗窃者。”
“你不许出来!你给我回去,我会杀了你。”
“你做不到。”
“你给我回去……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
“垂死挣扎。”
吞噬的速度加快,他的声音弱了下来——
“我将身体还你……求你……”
不要伤害她。
然而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们已经彻底融合,不分彼此。
江御还在消化记忆,门就被大力打开,牧景之站在门口,只披着一件衣袍,身后是凛冽的寒风。
“你回来……了。”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喜,在触及到他阴沉的脸色和手上的软剑时,声音弱了下去。
这不是牧景之。
或者说,这不是与她成婚的那个牧景之。
江御的脸色恢复于平静。
下一刻,他走了过来,软剑对准了江御。
冰凉的剑尖,带着锋利的寒意,一寸一寸,刺进了她的心口。
她没有躲,她本能够躲。
和这个痛楚比起来,脑袋里的胀痛似乎算不得什么了。
她仰起头,平静的看着牧景之。
“你掳掠我,我认,我只当自己技不如人,但戏耍我,哄骗我至此,这便是代价。”
他说完后,转身离去。
“牧景之!”江御叫住了他。
“两清了,是吗?”
“……是。”他回答道,却没有再回头。
他本可以直接了当的解决掉这个女人的性命,但是刚刚手下意识的一抖,那一剑就偏离了心脏。
这个月的记忆断断续续,正在一点一点的融合,但失忆前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牧景之,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距离越来越远,他捂着心口,那里似乎也在痛着。
闷闷的,像是屠夫拿着钝刀正在割。
眼眶酸涩,眼尾泛红,他咬着唇,想极力忽略掉这些异样,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离京一月,恐怕早就乱了套。
可是身体却不由掌控一般,胸口的疼痛越发的明显,灼热起来,他捂着心口慢慢蹲下身去调节,下一秒,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砸进了面前的沙土里。
“废物……”他低声说着,却生出了些许的茫然。
不知道是在说那个牧景之,还是他自己。
而房间内,江御一手扣着心口的伤,一手撑着下了床,落地的时候又是一个踉跄。
腰疼,腿也软。
她披上斗蓬,一瘸一拐的朝沙尔塔的房间走去。
她不怪牧景之,在她的记忆恢复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刻。
却没有想到来的这样早。
牧景之说的没有错,她戏耍了他。
她不喜欢他,对他有好感的原因,全是因为他像那个人。
隐匿在她记忆深处,占据了她全部心神的人——
江长约。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在恢复记忆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想过,如果牧景之和江长约,她一定会选择前者。
是因为责任,但她心里下意识的觉得,却不仅仅是责任。
“姑娘!”沙尔塔开了门,看到江御,先是惊讶,在看到江御的伤,惊讶变成了惊恐。
“怎么回事?”
江御摇头:“来不及解释了,带我去……找宗主。”
“难道闯进来外族人?郎君呢?是否已经遭遇不测?”沙尔塔一边焦急的问道,一边将江御扶进屋内。
“我马上去请宗主,你坚持住,不要动。”
宗主很快随沙尔塔来,看到江御的样子,不由分说就给她先喂了一只盎。
血立马止住。
“这位姑娘伤在心口,去把你阿嬷叫过来,给她包扎伤口。”宗主做完这一套,对沙尔塔说道。
等沙尔塔消失后,他这才转过头看向江御:“看来姑娘的盎已经解了。”
江御应道:“是,还要多谢宗主。”
“你们的记忆也都恢复了吧?”
你们……也是,这位老头肯定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方法能恢复的不仅仅是她的记忆,还有牧景之的。
“是。”她回答。
记忆确实恢复了。
“郎君可是先一步离去?那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需要提供何帮助?”
“多谢宗主担忧,在下自有打算,明日会自行离去——还请替沙尔塔转达,我先回房间。”江御起身,将一个荷包放在了桌上。
“谢礼。”
宗主笑了笑,收了起来。
这位姑娘,恢复了记忆后,处事倒也周全许多。
让人看不透。
第二日,江御辞别众人,由沙尔塔再次领路,开始返回落日城。
“姑娘要去何处?”
“落日城。”
“去做什么?”
“见一个故友,顺便,还一桩债。”
沙尔塔便不再问了,他对于江御在新婚当天受了重伤而新郎不知所踪这一点十分好奇,在见到江御所说的那个“故友”时,好奇达到了顶峰。
这个故友那周身的气质,与前两天刚和江御成婚的新郎官,有几分相似。
很快,他就被请走,将谈话的空间留给了这两人。
……
江长约看着面前的江御,少女雪肤乌发,身上穿着充满异族特色的服装,每走一步,山上的银饰便叮咛作响,与他脑子里两年前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好久不见。”他说。
江御淡淡的嗯了一声。
江长约想过各种重逢的场面,却唯独没有算到这一种。
她神色平静,看着他的表情,没有怨恨,也没有了……爱。
甚至没有尊重。
“我准备好了,复咒吧。”她说。
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
“盎解了?”他明知故问。
她仍是淡淡:“如你所见。”
却是没有看他。
“小九……”他的眸子里搅动着她不知道的风暴,走上前一步。
她却立马后退。
“公子,这样不妥。”
他却是笑了起来:“好久没听见你这么唤我。”
说着叹了口气:“小九,你为何要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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