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章
两日后,我路过长生东宛城,你若府中事务不多,来春近茶楼与我见上一面,也好让我看看你自换灵石后恢复如何,我晌午前都在。
孟义慈晨起写好信,交给了火狐精桃子,这封信是给闵天的。
“你快去吧。”他对桃子说道。桃子就是唯一一个自小与他心性相通的火狐精。它装好信,走到碗边把最后两粒竹素一口吞下,心满意足,不单单是因为美味,也因为孟义慈让它打探的人终于有了头绪,它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费心事又少了一桩。孟义慈让人带桃子出尔弥幻境,它又在他脚边连蹭了几下,之后才懒懒地随着一个御军统领走了。
孟义慈让它找的人其实就是涂月溪。虽然他自她小时候起就时常去看看她,但毕竟他公务繁忙,分身乏术。这不去年涂月溪突然离家出走,也让他一下子把她给丢了,不能公然寻找,才让桃子四处打探。火狐精办事儿靠谱,不过效率时好时坏。桃子打探到赵文兰寄出过一封信到长生东宛城给涂月溪,然后查到了东望客栈的位置,但等它找过去的时候,她早就离开了。客栈的人还以为它是先前来送信的那只火狐精方糖,没等它想出办法说明来意,他们就告诉她涂月溪已经不住那儿了,让它去春近茶楼找找。它当天就跑了过去,房前屋后踱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同这些长手长脚的人沟通,既然自己没有那金刚钻,那就不揽这瓷器活儿。它这才跑来告诉了孟义慈,知道他要亲自跑一趟,桃子如释重负,相比之下,送信这样的差事就轻松多了。
闵天那时还在从驭龙山回来的路上,桃子去他府里没找到他,知道哑巴高要接他过湖,便在他的船上晃晃悠悠睡觉等他。等把信交到闵天手里它迷迷糊糊上了岸,有些微醉般摇头晃脑摆着屁股要走。闵天叫住它,“府里有好吃好喝,你也一起来吧,我看过信,你也好有个回话?”是啊,还要回话呢,它琢磨着,于是也跟着跳上了船。
闵天和涂月溪被这样一只心大得没边儿的火狐精逗得相视而笑。他随即打开信读完,简单的几行字却似故人般亲切。他早就想要问问孟义慈身体恢复如何,但一来怕太唐突,二来因为涂月溪的事,总是迟迟没有开口,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时收到他的信,他莫名有种两人心心相惜的感觉。
“这是收到了何人的锦书,竟让你在那不自觉地傻笑?”涂月溪看他坐在船头呆笑的表情问。
“哦,哪里有的事,就是一个朋友。我们许久未见。”
“看你这么开心!老朋友?”她摸了摸蹲在身边素不相识的火狐精,转过脸问他。
“老朋友?”闵天在心里重复着问自己,他放眼望了望清幽幽的湖面,浮着云踪树影,映着枫红桥白,船漾起层层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波光潋滟中也层层荡去,回答她:“是的,是一个老朋友。”
小船悠然,倒影时隐时现,闵天看到的是木堇寒,那是他年轻时的模样,正如他之前所画的那个梦中的白衣男子一般无二。这几日,闵天对木堇寒的过去渐渐有了记忆,但他的过去并没有按照时间的先后依次展开,他首先记起的是他年轻时同孟义慈的情谊,而这记忆在他脑中就如同重新经历了一番一般真实。之后记忆就像卡了壳,一直循环回放,不肯再向前或往回多走一步,仿佛带着不情愿的恐惧原地踏着步。闵天只暂时沉浸在他两人的友情之中,感同身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友情,让他如获至宝。
但两人的第一次相识却并不太愉快。那还是他师父最年轻气盛的时候,木堇寒仗着自己是震族四大玄术师之首火幻师木思涯的独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再加上自小聪明绝顶,十二岁就可以操控水性及土性之物,有成为移幻师的潜能,早早地扬名在外。他父亲尤其宠溺他,于是在家人人都顺着他,在外人人都敬着他,他要说个一根本没人敢说个二。但一物降一物,他唯独怕的就是他母亲。那时火幻师的府邸在青铭域西南边的苍陵城,孟义慈到的时候,他还在因为前几日彻夜未归被他母亲关着禁闭,在房间痛定思痛。倒不是有什么悔改之心,而是后悔好不容易离开了他师父水幻师的看管,又赶上他父亲出远门,本想在家偷闲几日,却因过于放浪形骸惹他母亲生气,以至于都没人敢替他在他母亲面前求情。
吃过早饭,他正在房中抄写家训,这时金远跑来,趔趔趄趄喘着粗气在房门外告诉他来了个生人。闵天问他什么模样,他说穿着素色锦衣,身披鹤氅,还用青纱遮着面,已经进了堂屋,夫人还把旁边的人都支开了,神神秘秘的样子。他记得这样的穿戴很有可能就是每隔几年都要来一次的御灵使。难道又来给他母亲孟夏送离根水?想到这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别看平时被他母亲管着治着,他却从来不抱怨半句,还特别护着他母亲,一甩脸能顶他父亲十句嘴,对他母亲却无半句忤逆之言。他一想到他母亲堂堂火幻师的夫人,也是离族人,凭什么就要乖乖喝下这倒霉的离根水被限制再回和渊?就是因为嫁给了外族人?这实在不公平!
顾不得那么多,他得去看看。他这个做儿子的这次可不能让他母亲看别人的眼色受这样的欺负,一个猛子推开门就要去会会这个离族的御灵使。金远想要拦他也没拦住,怕自己多嘴闯了祸,只好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察言观色。
木堇寒虽年轻气盛,但也并不莽撞,他先在堂屋门外侧身探听着,看看来者究竟何意。
“尚王他近来身体如何?族中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是他母亲孟夏的声音。
“木夫人挂念,尚王他身体比以前好多了,族中一切如常,哦,新任的文灵司才华横溢深得族人喜欢,每月内藏书阁的文书会现在都要挤破门了,另外……”木堇寒听他说着些无关紧要的族事,带着几分轻描淡写的同情,心里想:“傻子,谁稀罕知道这些,与我们何干?”他往里偷偷瞄了一眼,孟夏坐在正中的塌上,孟义慈背对着他,微侧着身,仍戴着轻纱半遮着面。
孟夏只细细听着没去打断,待他说完,莞尔一笑,微微倾了倾身子倚向身旁的小几,微微抬眼问道:“不知道灵使今日来所谓何事?”
“尚王吩咐让我将离根水交予您,请您饮下。”说着,他从颈上取下一藤绳绕系起来的一寸大小的窄口瓶,封口如蝉翼,通体光透细腻,散着幽幽的波光,不是那瓶身,却是那瓶中之水,孟夏一时恍然,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泉眼,想想又觉可笑,它名曰离根水,是用泉眼中的泉水同生长于其旁边的无根草泡制而成,看一眼让人思乡,饮下去却可将她的本族特质隐去数年,如此她便操控不了灵石,使不了御灵术,族规也不准她再回和渊秘境,那她又算是什么离族人,还好她有现在这个家,不然岂不真像那无根的浮萍?
按理说,这离根水过几个月再饮也不迟,族中提前派人送来却是为何,她一时不解其意,许是算错了日子?她看看站在她身前此人的形貌,刚又听他声音,猜他年纪不大,惆怅地笑笑,若不是选择了同木思涯白头偕老,她如今估计比眼前这年轻人也差不了多少。离开了和渊后她衰老的速度同外面的人一般无二,但她并不后悔。想想罢了,早喝晚喝也都是逃不过的,此时又何必难为他,说道:“我不便起身,你且拿于我吧。”
孟义慈走上前递过离根水,她还没接住,只见一个幻影飞身过来将其夺了去,孟夏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儿子木堇寒,她正要喝住他,只见孟义慈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他,又是一掌将其手中的离根水击向空中。木堇寒不甘示弱,两人一同纵身跃起抢向空中,孟义慈快他一分,夺下了离根水,木堇寒眼疾手快,落地前顺势揭去了他的青纱,仍不罢休,一个弓步后退一步,抬起手掌,灵力凝浮于掌心,他要隔空取物。
“移!”他轻吐一声,没有反应!“移!”他又提高了嗓门儿,离根水仍好端端地在孟义慈手中。
“堇儿,莫要无礼!”孟夏一眼认出了孟义慈,喝住木堇寒,“为娘平日如何教你的,怎么今日这般无礼闯了进来,你在御灵使面前使用玄术岂不是自讨苦吃!还不收手!”
木堇寒刚刚一时心急,忘了他们御灵使能操控灵石避开玄术,眼前这个人与常人有何不同?也不比他多出个三头六臂。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却仍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眉清目秀美人尖,白净的面容中冷冷地透着几分英气,八尺的身高,却并不显得魁梧。刚刚看他举手投足一副文质彬彬书生气的样子,哪里想到居然还可以跟他过上几招,偏偏他在玄术上的优势在此人身上完全不起作用,他有些垂头丧气心有不甘,又带着一副棋逢对手的跃跃欲试,一脸的不痛快想要再跟他打上几个回合,只不过在他母亲面前才没敢再造次。可是他觉着自己占着理,睥睨了一眼孟义慈,不吐不快的样子说:“娘,这不公平,回不回和渊,这是你的自由,他们不能因为你嫁到外面就把你看作旁类,封了你的御灵术,让你喝离根水根本就是一种背弃!况且您这腿疾,虽是马背摔下所致,但如不是因为喝了这恶水,这些年来,怎么会久治不愈!我劝娘您……”
“你且不必说了。”孟夏脸一沉,木堇寒不再敢多言。孟义慈看向她的腿,这才知道她不能行走,却还稳稳地坐于堂中守着自己的那份尊严。他走上前递与她离根水,她接过来,对他说:“你切莫听他胡言乱语,我深信族人待我无二,我从未多想,孟夏我会一直恪守承诺。至于这离根水,我照喝不误,还请转告你王兄尚王,让他放心,如此,义王殿下你回去也好有个交待。”她边说边摩挲着瓶身,抬眼看了看孟义慈的反应,然后轻轻揭去了瓶口的银翼纱封。
“娘!你别——”木堇寒大步上前想要制止,话音还未落,孟夏已经不假思索地将离根水一饮而尽,他没拦住,长吁短叹干跺脚,握紧了拳头忿忿地替他母亲不值,抬头再瞥一眼孟义慈,居然还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表示感谢,“这假惺惺的木头脸!”他心里不痛快,眼神迸射出针针锋芒。
孟义慈自感那眼神烧遍了他全身,却也不看他,还好有惊无险,见她痛快地饮下了离根水,总算是完成任务,心中舒了口气。不过她刚刚叫他什么?殿下?等他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脸上顿时现出了惊讶的表情,心中思忖起来:“我刚当御灵使第一次出和渊,她怎么会认得我?族中人知道我样貌身份的就只有宫中之人啊!”于是问她:“木夫人怎么知道我是谁?莫非您以前……”
她点点头,竖起一个指头,道出自己曾是一等御灵使的身份,孟义慈一听,那和渊内的一切她一定都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嫁给火幻师,恐怕他王兄也不会答应让她远离族人。又听她说:“我曾师承少灵司,未及笄便升任御灵使,只是现在容颜已非当年,恐怕你记不得我。”
孟义慈仔细端详了她几眼,柳眉杏眼玲珑鼻,脸盘圆润,妆容素雅,头戴金钗玳瑁簪,两鬓垂珠,眼神温柔,姿态端庄,似有几分相熟般的亲切之感,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眉眼清丽的女子。粗算下来她离开离族应有二十多年,离族的十位一等御灵使都是他王兄的贴身护卫,他虽并不都熟识,不过如果真如她所说,那眼前这位的神情相貌难道是她?
孟夏看他立在那里像是有了些头绪,问他:“你不记得有一次尚王寿辰之日你去泉眼?”
孟义慈思忖半天,这才想了起来。
孟夏笑笑,嘴上说:”都是旧事,就不提了。”说完忽而觉得她的心事如果单独问问他,也许他会帮她这个忙,毕竟那日之事,孟义慈欠下她个人情,于是在心中开始盘算起来。但她并不想木堇寒知道。她招招手把站在一旁仍生着闷气的儿子唤过去,想要补救下刚刚的小意外,对他说:“堇儿,这离根水我喝了对离族才保险,也是以防我被人所用,你要理解,不要再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了,刚刚的确是你无礼在先,应该陪个不是。”
木堇寒一脸的不愿意,倔得很,王弟又怎样,他站着没动,陪了不是岂不是更矮人一头,但他不敢顶撞他母亲,说:“娘你说得有理,可是我不觉得我有错,也不需要向他道歉。”他脖子一梗,自带倔强。孟义慈看他脾性像个孩子一样,倒没有生气,反觉幼稚得好笑,替他说了句话:“木夫人……”此时他再如此称呼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他们本也算是同龄人,“哦……不打紧,我能理解,道歉就不必了。”
她也不想驳了她儿子的面子,顺势就这样过去了,说了几句客套话,打发木堇寒先出去。
木堇寒在屋里也根本呆不下去,从来没见他母亲这么偏心眼儿!这个叫孟义慈的人有什么好?谁稀罕他求情!算了,说多了都是错,他脸一甩,闷闷不乐地转身走了。他没走远,赌气地在院子槐树下的石凳上一坐,喝不了酒,只能一个劲儿往肚子里灌茶水,一壶茶下了肚,却仍不见她母亲逐客,胡思乱想了一番,最后无趣才回了房间,直到院中的树荫都变窄变浅了,才听见前面送客的声音。
自那以后,木府似乎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木堇寒在他父亲木思涯回来后,重新找回了有人给他撑腰的那张牌。虽说离开了水幻师府,回到了家中,但练功读书仍不敢懈怠。同时也不厌其烦地同其他府中子弟相约茶坊酒肆,出入各种纸醉金迷之所。一晃俩月过去了。有一日快傍晚时分,他陪一友人去金店,忽然在街上看到了孟义慈,奇怪的是他没有穿御灵使的衣服,而是穿了身稀疏平常的玉色襕衫,一个人进了家店。木堇寒好奇,丢下友人悄悄跟在孟义慈身后,看他一路在琳琅满目的摊铺间走走停停,像是在挑选什么东西,大半条街都要转完了,最后什么都没有买,也没发现木堇寒的存在。木堇寒偷乐着,离族御灵使,又是尚王的弟弟整日在和渊呆着岂不闷死,当然偶尔会脱去锦服跑出来转转了,要不是当日揭了他面纱,现在怎能认出他来。不过他并没打算上杆子跟他打什么招呼,跟了半天发现他只是闲逛,就想转身离开了,这时忽然发现一个小贼趁孟义慈没注意摸去了他的钱袋子。管是不管?他看孟义慈仍跟个半仙儿似的慢慢悠悠进了家酒肆,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把酒饭钱都丢了,待会儿吃了霸王餐被人抓起来才有他好看呢!堂堂的离族皇室,想到他出丑的样子,木堇寒在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这个贼也不能饶了他。
这倒霉的贼刚出了城就被木堇寒给抓住了。他不认得木堇寒是谁,想要反击,结果挨了不少揍老实了,吓得哆哆嗦嗦地交出好几个偷的钱袋子。木堇寒数了数,五个,讥讽地笑他说作为贼他也算是有两下子,然后把孟义慈的那个收起来,其它的也还不回去,他就往地上一扔。这贼一看以为这就要把他给放了呢,得瑟着赶紧重又捡回怀中正要开溜。木堇寒喊住他,得有个证人啊!不然他把钱袋子还给他,这个木头呆子怎么会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别到时候不感谢他,反倒怀疑是他在报复,那他岂不是要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看看天色已晚,好赖让他碰上了,干脆好人做到底,不计前嫌帮他一回,改天要是跟他母亲说起来,她一定也会夸他做的好。就这么定了,于是他把贼五花大绑,用土幻术把他用泥佛像裹起来,只留俩鼻孔喘气,藏在不远处古庙里的佛像后面,然后哼着小曲儿走了。
等他到了酒肆的时候,正赶上跑堂的跟孟义慈因为饭钱起了争执。木堇寒闪在一边看了会儿热闹,听着孟义慈一句一个抱歉,解释着自己出门忘带银两,承诺着改天一定把饭钱给送过来时,他在心里偷偷笑他居然傻到还不知道自己被偷,看来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殿下在和渊里面呆久了,出门根本没有自理能力。他正自顾自地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姿态看他,这时跑堂的提出派个伙计跟他去家里取,孟义慈一下子乱了手脚,他家住和渊,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丢人丢到家门口。人一看他结结巴巴的样子,急了,又上来俩伙计,推搡了起来,孟义慈高出别人一个头,却不争气地处于弱势。“上次跟我抢东西的劲儿哪里去了?”木堇寒心里这样想着,反倒可怜起他来,不能袖手旁观了,他上前一把推开了那三个伙计。其中那个跑堂的认出了木堇寒,赶紧点头哈腰地诉苦,说是店里来了个想白吃白喝的,指着孟义慈让木堇寒给评评理。木堇寒问多少饭钱,然后从兜里掏出银两给了他,替孟义慈解释了几句圆了场。看他面子,他们也就没再追究。他转身跟孟义慈说,那我们走吧!一脸轻松得意又带着坏坏的浅笑,孟义慈躬身谢过他,一抬眼,立刻认出了木堇寒,别看只有一面之缘,两人都不谋而合地对彼此印象深刻。
出了酒肆,街上已华灯初上,孟义慈再三感谢,问了问他家母近况,两人寒暄几句,他便打算告辞。木堇寒拿出他的钱袋,往他手心里一拍,道:“给,刚刚你被贼偷了!拿好!可别再丢了!”
孟义慈看着手里的钱袋,定格了片刻,惊愕地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纳罕半天,然后自言自语着:“怎么……怎么会被偷了呢?”
“就你?穿这么逍遥,又长得一副闲情逸致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要是贼也盯着你。”木堇寒撇撇嘴,觉得自己有种大哥的典范模样,可他明明还比孟义慈小。孟义慈十分气愤,“这贼实在可恶!害我平白受冤!”木堇寒听他这样说,看来并没怀疑是他使诈,倒是自己想多了,正好贼已经抓了,扔庙里不管也不是个事儿,于是说:“还有件事儿,贼想跟你亲自道个歉,在城外等你呢。”
两人一同去了古庙,木堇寒把贼从泥像里扒了出来,那贼连咳几声,灰头土脸像是刚从烟囱里掉出来的鬼模样,一看是他两人,赶紧跪地求饶。孟义慈也没废话,劈头盖脸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惊了木堇寒,他以为他会苦口婆心地说教,谁承想跟他一个路子。
“以后你要敢再偷,见你一次打一次!”孟义慈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又给了他一脚,那贼发誓再也不敢了,连滚带爬仓皇而逃。
木堇寒对孟义慈的印象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改观,也许之前给他扣的那些帽子并不完全准确。
“走吧。”木堇寒对他说。
“去哪儿?”
“我帮你抓住了贼,还替你付了饭钱,就当表示感谢,你总该请我喝一杯吧?”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并肩一同穿过沉沉夜色,朝城中红墙绿瓦的街巷而去。
闵天到了湖心岛,从这些封存的记忆中走出来,恨不得这就去找他喝上几杯。回到府里,桃子酒足饭饱后,闵天把写好的信交给它,简简短短几句话:
两日后,巳时,春近茶楼,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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