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不见不见！”
睡眠不足，叶竹霖本就头昏脑涨，起床气大得不行，一听是顾文卿，更是不想见他，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拒绝探出头。
“你先出去。”
但回应他的，并不是湘絮，而是顾文卿的声音。湘絮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还顺便关上了门。
进来之后，顾文卿看着裹在被子里拒绝交流的叶竹霖团子，也没有强行将他从床上弄起来，而是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嘬一口，却又皱起了眉。
叶竹霖不喜欢喝茶，这里自然没有什么好茶叶，入口的只有苦涩气息，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地喝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来这里干嘛？”
最后还是叶竹霖憋不住了，探出头，率先开了口。
回想自己与顾文卿先前的那些次碰面，似乎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叶竹霖实在想不通这次顾文卿来找自己想干什么。
难道他要来骗自己的血？
想到这里，叶竹霖细细一分析，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好你个顾文卿，脸皮真厚，骗了我一次还想骗我第二次！他在心里把顾文卿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抬头又看到了顾文卿那平淡如水的表情，心里更气了。
他凭什么可以装成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叶竹霖索性翻了个身，把自己重新藏进了被子里面。
“你昨夜和陛下待在一起？”顾文卿放下茶杯，淡然地问道。
“没有！”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叶竹霖就把否认的话说出了口。
话音一落，他才意识到自己答错了。
顾文卿一大早来问自己是否和谢思过了夜，那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文卿吃醋了啊！
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逼顾文卿认识到自己感情，自己居然错过了。叶竹霖痛心疾首，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你不必骗我。”顾文卿又道。
看来顾文卿已经知道了。叶竹霖索性坐了起来，揉了揉头发，又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而后，他的脑袋微微歪斜，右手撑着脸颊，又半眯着眼睛，嘴角勾起诱人的弧度。
“国师大人这么早就来芜远轩质问竹昨夜是否和陛下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突然作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弯下腰，屈身向前了几分，挑衅地笑道：“难道国师大人是吃醋了？”
再配上他那张上天精雕细琢的绝美脸庞，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狐媚模样。
顾文卿听到这句话却皱起了眉头：“你我不过几面之缘，你在胡说什么？”
哼，还不肯承认，果然是吃醋了。叶竹霖正得意自己猜中了顾文卿的心思，却突然发现这句话不太对劲。
什么叫“你我不过几面之缘”，敢情顾文卿以为自己这句问话，是觉得顾文卿在吃谢思的醋？？？
后知后觉地想明白顾文卿所表达的意思后，叶竹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他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道：“竹曾听人说过，陛下钟情于国师大人已久，陛下愿意将竹留下，也是因为竹这双眼睛与大人有几分相似。竹还以为，大人对陛下也……”
顾文卿打断了他：“我与陛下只是君臣之情，宫中流言蜚语自不可信。”
叶竹霖低下头，小声回道：“大人教训得是。”
此时的他，面上恭恭敬敬，内心却已是咬牙切齿。
好一个君臣之情，好一个流言蜚语……
自己这任务还能完成吗？！叶竹霖在心中哀嚎，恨不得直接给谢思和顾文卿下了药，关进小黑屋了，强行推动感情线发展。
但谢思是皇帝，身边守卫众多，想要下药谈何容易，而顾文卿更是用药高手，自己能搞到的药，恐怕无论如何也骗不过顾文卿。
叶竹霖只能摒弃这个想法。
“昨夜陛下和你说了什么？”就在叶竹霖冥思苦想要如何完成任务的时候，顾文卿打断了他的思考。
“还能说什么？竹是陛下的人，自然是浓情蜜意甜言蜜语。”叶竹霖回道，尽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努力，想要激起顾文卿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一点点醋意。
但他失败了。
顾文卿只是淡然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你不必骗我。”
看到他如此淡定，叶竹霖冒出一阵没由来的烦闷，咚的一声把自己重新摔回床上，连头也懒得偏，盯着床顶，冷言回道：“你什么都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
这下他也懒得在顾文卿面前自称“竹”了，这个自称本欲提醒顾文卿，谢思将宠爱分给了他人，让顾文卿多多少少吃点醋。谁知这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丝毫不在乎谢思与他人的亲密关系，只把谢思当作君主。
“陛下不会在淮宁宫做这种事。”顾文卿说完，又喝了口茶，温热的茶水已经变凉，苦涩更加。
“陛下什么也没和我说。”叶竹霖懒洋洋地回道，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听他叫了半天母妃，然后看他哭了大半夜。
“真的？”顾文卿将信将疑。
“真的！”叶竹霖一脸正直。
顾文卿竟然就这么轻易信了他的鬼话，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干脆地就要离开，这让叶竹霖反而有些愧疚。更一方面，他也确实对谢思的母妃有些好奇，于是，他叫住了顾文卿。
“等等，昨夜我听见陛下一直在叫他的母妃。”
“还有呢？”顾文卿停下了动作，像是意料之内地回过了头。
叶竹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顾文卿套路了。
他皱起一张脸，狠狠锤了锤床上的被子，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陛下昨日喝得烂醉，还能对我说什么？”
顾文卿索性转过身，斜倚在门框上，玩味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一句话也不说。
叶竹霖看他这副模样，险些把自己气出内伤。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劝慰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自己无人替。
但他越这么劝自己，却越觉得憋屈，于是便在内心里捏了个顾文卿模样的小人，想要狠狠把小人揍了个鼻青脸肿。
就在叶竹霖酣畅淋漓地在想象中痛揍欠扁的国师之时，却突然听见顾文卿的咳嗽声。
见他面露病色，嘴唇苍白，但因为剧烈的咳嗽又让脖颈处染起不自然的绯红，叶竹霖心道：让你穿这么薄还随便喝凉水。
但还是从床边捞起了一件外袍，抛给了顾文卿，顾文卿接住，却是顺手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
好心当做驴肝肺！叶竹霖哼了一声，嚷道：“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能否麻烦国师大人把衣服递还给我？”
顾文卿充耳不闻，只是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显然是发自内心的，但又在主人的刻意隐藏下转瞬即逝，顾文卿脸上又恢复了先前那副让叶竹霖恨不得一拳打上去的模样。
这下叶竹霖也懒得再和顾文卿扯其他的，干脆直接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淮宁宫是陛下母妃的寝宫吧？为什么会变成禁宫？”
听到他问出这句话，顾文卿反倒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回道：“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忘记昨夜所见所闻的一切。”
靠，这人真的有病吧，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又一个字不说。叶竹霖撇起嘴，越看越觉得顾文卿不顺眼。
“你好好呆在芜远轩，太后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和陛下会想办法救出你的师弟，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送你出宫和你师弟团聚。你们远走高飞，不要再回这京城。”
他这短短一段话，竟是把叶竹霖未来的去处安排得明明白白。
叶竹霖有些愣住，他以为谢思前些日子常去玄机阁，只是为了和他的白月光多多相处。但今天听到顾文卿这番话，再细细一想，这段时间他们两人恐怕是在谋划着什么。
不过，无论他们在谋划什么，只要谢思的好感度在稳步提升，那其他事情就和自己无关。
顾文卿见叶竹霖一脸沉思的模样，许久不说话，便也没有开口逼他立马给出回应，只是沉默地等他权衡利弊。
但本被支开的湘絮却在此时来敲了门：“公子，许姑姑来了。”
许姑姑是谢思身边的人，也是他难得的可以信任的心腹，又是曾经伺候过大长公主的掌事宫女，在宫中地位很高，往常谢思从来没有派她单独来过芜远轩。
今日许姑姑却突然独身前往，叶竹霖立即猜到谢思酒醒后，大概是记起了自己昨夜去淮宁宫的事情。
而顾文卿似乎不想与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竹霖一眼，便推门而去。
等候在门外的许姑姑本以为出来的人是叶竹霖，甫一抬头，却见苍白着一张脸的国师大人，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挂起笑容，唤道：“国师大人安好。”
顾文卿脚步一顿，微微颌首权当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他走得倒是轻巧，可叶竹霖却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给许姑姑一个合理的解释。
按宫规来说，自己是后宫之人，而顾文卿是国师，两人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但今日却偏偏被许姑姑碰上了顾文卿来自己房内。
叶竹霖小心翼翼地抬了下头，却见许姑姑脸上的笑容在顾文卿走后不但没有消失，反而笑得更甚。
他本就因顾文卿心虚，看许姑姑一笑，心里顿觉发毛，只能憋出以假乱真的浅笑回应，低着头小声道：“许姑姑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公子昨夜可是去了淮宁宫？”许姑姑问道，稍作停顿后，敛去笑意，又冷声添了一句：“还请公子想清楚之后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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