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游鱼篇
深色树冠中，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游走。
观家门口，深夜里来了个怪人。
他轻轻叩响大门，自报姓名。
“来者杳州巷，快奉上好酒好菜，你的骡儿爷爷来了……”
披着长毛黑氅，身形怪异的男人突然惊愕止住嘴，转身背对着门童，满是不可置信。
遭了，把实话说出来了。
却不料门内小厮半遮着脸道，主人不在家，改日再来。
小厮并不知道谁是杳州巷，他只敏锐感觉到此人颇为奇怪，多留了个心眼。
上吊眼的男人斜睨，咳嗽两三声后，余光瞥见墙缝中一抹黑，扭头告退，快步跟上。
它使劲嗅着空气中的大补甜香，口水直流。
突兀间周围白烟四起，随后又散去。
地上只不见人，余一地衣服，和踩在衣服上的一头黑毛骡子。
它扯着宽厚舌头笑，身后尾巴左右拍打。
一下想起那时进城前，从黑斗篷术士身上闻到的异香。
“好你个驴妖，竟然敢尾随我！”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声音骤响在耳边，黑骡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模糊间出现一排人骨护甲，头顶被一片破布网住，越挣扎越紧。
早知道变狗的。
结网勒晕过去的黑骡，内心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看似无厘头，实际上是因为蛊婆术士多用五毒之人，怕狗。
狗有灵，最克毒物。
黑毛骡儿两行泪，它最不该嘴馋。
低矮瓦巷处，一身灰朴短打的女人摸索油灯，点亮灯蕊。
脚下旁边是不安分的麻袋，女人狠狠踢了一脚。
火亮的那刻，温婉的声音幽幽传来。
在黑夜里犹如恶鬼扑食般，屋内的她心头大慌，油灯展照在她面前。
“我若将你们供出去，你们又当怎么样？”
“秘密结党，混同宗教，企图反抗……”
字字当诛，条条当斩。
浮动的烛火点亮空旷清贫的锅灶。
女人皱眉探出窗，瞧着门外休闲站立的观澜。
贴着红剪纸的窗棂半开，外面的观澜嘴角噙笑，皆是漫不经心。
月光照到年长女人身上，像浑身镀着一层冰冷银光。
“别再派人接近她，试图拉她下水，我是一方势力自然能护住这里的百姓和她……”
观澜轻嗤，
“也别妄想着我会参与，你们铺的摊子太大了……我可看不到希望”
“我奉劝你一句，做大事者要有足够血性，你……”
她上下打量，唇角勾着“你是个聪明的，可你主人不是，还不如另寻他人”
“云雾帮派，天下海运随时会你敞开大门”
这是个充满诱惑的许诺，一个玉佩扔给沉默的女人。
观澜说罢扭头就走，她希望她终有一天能想明白。
此时的女人却突然将她拦下。
观澜以为是她想清了，谁知……
她瞧着自己怀里回来的玉佩，挑眉。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的飞鸟从来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门槛处的女人举着油灯几欲向前，瞧见深林中的刀剑反光，她又安静停住脚。
这是出了名的亡灵暗卫，威名江湖。
在女尊国内人尽皆知，出了名的皇家暗卫，只听命于女帝。
“我们不过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女人吹灭油灯，快速关上门。
云雾中的人都是精明的商人，他们做生意至少要寻找百分之五十的回报。
虽然此处只有几个，但女人不敢再想。
人人都说她主纯善，优柔寡断不堪大用。
也不止一个人这么劝她，可飞鸟就是愚忠，一心向往仙山。
被落了面子的观澜只是浅笑，知道女人误会却也罕见没解释。
观澜这次倒是真的开怀，为飞鸟视死如归的勇气。
“拥有你们这群忠心的侍卫，倒是三生有幸……”
“等你死了，我一定给你立碑”
屋内靠墙的飞鸟咬牙。
刀光剑影，月影寒蝉，混乱之中，隐约有东西爬出去。
飞鸟孤身一人抗敌，她大叫一声怒喝。
指间夹着四颗迷离蛋，它们一落地便发出刺鼻浓雾。
扭打一起的众人立刻斗篷掩面，等再去追时却了无踪迹。
随后山林中察觉到血腥气的杳州巷，陡然睁开眼，立刻抱剑赶到。
此时早已楼去人空，他弯腰瞧着门槛滑行的长血痕，再往前走几步，不远草丛中便是被人从里划破的麻袋。
东方鱼肚白，残月夕悬欲复盘。
杳州巷瞧着麻袋上的血，呵笑。
傻驴儿……
他与黑骡签订契约，自然能感受到对方是否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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