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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赐婚


容妃重重跌坐在椅上,怅然失神。

  次日夜里,狂风大作,卷着仵作院中的白绫染了火星,燃起熊熊大火,风势顺向,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仵作院烧了个干干净净,而沈家公子的尸首,只剩了一抔黄土。

  沈右相闻言,大恸,长跪星月殿外,高呼国师不仁。

  连跪了两日,右相老人家连国师大人的面都没有见到,第三日,便被钦南王府的常山世子扔出了星月殿百米之外。

  沈右相连病了两日,烧刚退,便联合一干老臣等,日日于永延殿请命,状告国师谢铭月为政不仁,专权独断。

  自始至终,国师大人不费一点口舌,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朝中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周王殿下与众位老臣同仇敌忾,称佞臣当道,国之大祸。

  其二,晋王殿下与国师大人近日来,联系甚是密切,甚至有传闻道,国师大人同晋王殿下几次秉烛夜谈到天亮。

  朝中一众中立派不禁揣测了,这周王得老派大臣支持,与国师大人对立,而这晋王殿下显然是亲国师派,独得国师信赖,这夺嫡的火苗烧得越发旺盛,该如何站队便难了,这一错,便是粉身碎骨啊。

  是以,众大臣静观其变。

  自然,周王凤殷荀最是坐不住了,周王府上方的天,都是紧绷的,一抹乌云盖住了半扇夜月。

 

  急匆匆登门之人是礼部的一个三品官员,唤周山,是大司马钟大人提拔的门生,这钟家的二小姐钟清秋入周王府之后,便投诚了凤殷荀。

  凤殷荀立马从主屋中出来:“快说,查得如何了?”

  “不出王爷所知,确有此事。”周山擦了擦额头的汗,“皇城御林军五万人马,已暗中编入了晋王殿下麾下,而且连州赈灾一事,国师大人也已全权交由晋王殿下处理,六部协理。”

  凤殷荀闻之,嗤笑:“六部协理?”从鼻腔中蹦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眉间阴鸷顿生,“哼,谢铭月倒是看得起老五,竟将六部这块肥肉都给了他。”

  连着几日,从兵马,到政权,谢铭月毫不忌惮地提携晋王,司马昭之心,已路人皆知。

  钟清秋端了一杯茶走来,递给凤殷荀,不同于他的激愤,显得镇静许多,道:“谢铭月此番所为,尚且意图不明,殿下稍安勿躁。”

  周王接了茶杯,重重一扣茶盖,满脸阴沉:“还有什么好不明的,这不是摆明了吗?谢铭月她想扶持老五,老五便是她的帝君之选,我早便知晓,老五对谢铭月存了男女心思,对她趋之若鹜,谢铭月又野心勃勃,怎会舍得放权,她日后若要继续专权,只能选择一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傀儡帝君,老五刚好合了她的意,她自然乐得将他推上帝位,父皇大限将至,她便开始未雨绸缪了,一旦父皇驾崩,她定会助老五荣登大宝。”

  钟清秋仍有所顾虑:“若谢铭月另有筹谋——”

  周王堵了她瞻前顾后的话头:“即便她另有筹谋,她也不会助本王,就算不是老五,也还有他人,只要她谢铭月一天掌权,本王便要对她俯首称臣一日。”周王眼角微微一敛,冷光乍现,“不能为友,就只能为敌。”

  如今,圣上将逝,沈锦衍一案之后,周王府与右相府早便摆明了态度策反国师,这箭已开弓,哪有回头的路。

  钟清秋自知他意已决,便不作游说,问道:“那殿下作何打算?”

  凤殷荀冷冷一扬嘴角:“先下手为强。”

  是夜,辰星斑驳,杳无月色,几缕轻风拂过奉天殿外的掌灯,暗影晃晃,投下几许微光。

  王启同端了本书,懒懒地半靠在议事厅的木椅上,装模作样地翻了两页:“如你所料。”百无聊赖,放下书,“折冲将军调兵凉都了。”

  谢铭月搁下笔,不甚在意地附和一言:“你且放心,那十万人马定碰不到晋王爷你半厘衣角。”

  明明是这般狂妄的话,她倒说得磊落又随意,好似理所当然。

  王启同挑挑眉,双手撑着案台:“你如此有把握?”

  她抬眸:“我从不吃亏。”

  这倒是,哪一次不是将别人弄得血本无归。

  王启同笑:“与虎谋皮,是我亏了。”如今与她同谋,怕是日后少不得要被骂昏庸无道了。

  “铭月,那个位置,你想让何人来坐?”他突然问得十分认真。

  天家十几位王爷,还安在的也不过那么数位,有魄力与胆识角逐帝位的更只有寥寥几人,皇帝驾崩不过是这几日的事,那个位置总要有人来坐,不是周王,不是敏王,王启同有自知之明,也不是

  谢铭月打断了他的臆测:“不是凤家的人。”

  “”

  王启同着实愣了一愣,许久,一声惊叹:“原来,本王输在了姓氏。”原来,她是要颠覆凤家的江山。

  他的话,刚落,一声咆哮声便砸过来了:“王启同!”

  整个大凉,敢这么直呼其名的,寥寥无几人。

  不见上官修昊其人,就先闻他怒急败坏的声音:“你又缠着我家铭月!”

  王启同:“”分明是公事公办,他还来拿乔。

  若论醋酸,他上官修昊一人能一天泼上一缸!王启同一句话都不想和这等小肚鸡肠的醋坛子说,还是觉得谢铭月千挑万选花了眼,竟选了上官修昊,心里头真是十分不是滋味!

  小悦见她家主子一副马上就要去哄人的架势,便不忍多嘴了一句:“世子爷,主子是在谈正事。”她用人格保证,“千真万确。”

  上官修昊听了,好不满:“铭月的正事居然不是我。”

  小悦:“”

  浮云遮蔽圆月,天将阴雨。

  次日,细雨便淅淅沥沥地飘起来了,冬日已去,冷意未散。

  上官修昊给谢铭月披件衣裳,揽住她的腰,站在窗前,雨打枝丫,窗前落了一地杏花,她伸手去接,却被上官修昊抓住了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有些凉,便将她的手放在怀里捂。

  “铭月。”

  “嗯?”

  上官修昊道:“汪启军的人已经入了凉都城。”

  折冲将军汪启军,已投入周王门下,埋兵城下,正伺机而动。

  谢铭月转身,对视上官修昊的眼:“凤殷荀坐不住了,那我们便速战速决可好?”

  她并非好事之人,只是多事之秋,凤殷荀又不安于室,那便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朝堂诡谲,从来便没有怀柔之法。

  上官修昊点头,用脸蹭了蹭她头顶的发,十分有耐心地拂着她的发,掌心凉凉滑过,还残留她的气息,上官修昊不禁俯身亲吻她耳边,道:“凉都城外交给我,我会解决你的后顾之忧,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都会助你,只有一事你要答应我。”

  “什么?”

  上官修昊端着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啄了一下她不点而红的唇,不由分说:“莫要让自己受伤。”

  她浅笑,温温柔柔地回视上官修昊的目光:“上官修昊,我是不会受伤的。”她伤口自愈,能伤她的人,少之又少。

  上官修昊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动作强势,语气却是柔软:“那也不准你肆意胡来,铭月你的身子,是,”他忸怩了一下,有些羞涩地红了耳朵,小声地说,“是我的,磕着碰着都不准。”

  谢铭月也不拂他,乖乖点头:“好。”

  上官修昊还是有些不放心:“大乱那日,在永延殿外等我,不要乱跑,我来寻你。”

  她极是听话:“好。”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不知为何,分明她便在眼前,还是会牵肠挂肚,会担惊受怕,总恨不得将她打碎了,揉进骨血,是不是便可以不似现在这般,即便如履薄冰还是胆战心惊。

  当日后夜,星月殿的小悦便走了一趟晋王府。

  凌粟传话道:“王爷,星月殿的小悦姑娘来报,万事俱备,东风已起。”

  王启同凭栏望月,问:“何时?”

  轻风细雨软枝头,树枝上的雨滴打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涟漪,叮咚作响,像拂了一曲调子,今夜的月,又圆了,怕是这雨下不长久,反反复复,倒是善变。

  凌粟回道:“三日后。”

  三日后,一转元宵已过,早春的芽儿已立上枝头,这日,正逢太后寿辰,风朗气晴,甚是好时辰。

  今晨,小悦将新衣送进寝殿,谢铭月多为素色,极少深色,小悦便将白色的宫装纱裙奉到谢铭月床前。

  她一头墨发枕在素白的云被上,懒懒散散地道了一句:“今日便穿黑色的裙子。”

  小悦诧异:“为何?”

  谢铭月明眸皓齿,浅笑安然:“今日许是要沾血。”

  小悦会意,难怪常山世子一早便一身戎装出了殿,怕是今日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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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许是要沾血。%d7%cf%d3%c4%b8%f3”

  小悦会意,难怪常山世子一早便一身戎装出了殿,怕是今日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午时,华阳宫差人给星月殿送来了帖子,太后做寿,请国师大人过去吃一杯寿酒。谢铭月接了拜贴,选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当作寿礼。

  大抵因为沈家丧事刚过,沈太后的宴席办得十分简易,来贺寿之人,多为皇室,请了些杂耍团,并无多大的排场,许是因着沈锦衍的案子还没个交代,沈太后对谢铭月不冷不热。

  伊始,因谢铭月在席,一众皇亲国戚们都放不开,不敢造次,后见她不过是一盏清酒自饮自酌,便也不再拘谨。

  席间,明惠长公主家的安阳郡主弹了一曲祝酒词,贤阳公主以舞相伴,娇俏的一对双生姐妹花,着实是惹人疼爱,这祝寿歌舞哄得沈太后十分开怀,一扫多日来的阴翳。

  太后便皆着兴头,问明惠长公主,道:“两位郡主可许了人家?”

  明惠长公主笑着答:“二女不才,都尚未婚嫁。”严词里,尽是宠溺。

  这般熟悉的对白,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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