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转折
少女只觉得自己遍体生寒,浑身僵硬,那个人也像是故意折磨她一样,良久都保持着那样一个姿势,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小心……小心……”吴嬷嬷的话音已经颤抖了,可她能做的只有攥紧少女的手。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她怕自己稍有动作,那人就会松了拉弦的手指。
几个悄无声息的人影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侧,少女敏锐地发现了有人凑到他的耳边,好像低声说了什么。
瞅准了这个空档,吴嬷嬷想将少女拉到身后,可是就在动作的瞬间,利箭破空而至,埋进血肉的闷响让所有人浑身一震。
少女的身子一点一点滑落下去,呼吸也猛然间变得急促起来。
老妇吓得浑身发麻,声音中顿时带上了哭腔:“闺女,你撑住啊,我看看!我看看伤在什么地方……”
伤是在腹部,少女中箭的瞬间,心中先浮现出来的竟然是惊讶。
那支箭瞄准的位置明明是她的心脏,这人的架势一看就不容小觑,绝对不会是失手了,他是故意不取她性命的?
还没有等她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钻心的疼痛就迅速地蔓延到全身,这人的力道极大,箭头直接射穿了左腹。
黏湿湿的血液顺着衣襟滴落在地上,她的神识好像也被这股痛楚撕裂,只觉得眼前一阵接一阵的眩晕。
模模糊糊中几个人扑在她的身边,手忙脚乱的查看她的情况。
她的目光却不断向上,视线的落点,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轻轻巧巧的从墙头上跃下,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近。
“快,快!我先拖住,带丫头走!”
“止血,先止血……”
“……”
一阵阵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聒噪,渐渐消融成嘈杂的背景音,可那个男人的声音却异常清晰的钻进了她的耳朵。
“去看看,每个都仔细检查……”
检查什么?他们是在找什么人?
少女一个激灵,这不带丝毫情感的男声像是冰渣一样刺在她的心口,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吴嬷嬷挣扎着护在她的面前。
一个沙哑冷酷的男声传来:“我们还没有想随意杀人,识相的就让开,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下人,主子们都在前院,我们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吴嬷嬷咬着牙急声说道。
“有没有关系我们查一查就知道了。”一个人用蛮力把吴嬷嬷拉开,手上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吴嬷嬷立刻就瘫倒在了地上。
“嬷嬷!”
几声惊呼响起,少女皱了皱眉头,费力地捂住身上的伤口。
血快要把她的半边身子都染红了,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感难以控制,可她全部的心思还是在那个为首的男人身上。
他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棵树下,目光看向她们这边,好像是在审视着什么,浑身散发着不容接近的威严。
天空没有一丝月光,连远处火舌偶尔跳跃起来的光也像是故意躲着他一样,他清冷得让人忍不住浑身发抖。
少女忽然觉得指尖一阵刺痛,回过神来,一个黑衣人把一根针一样的东西扎进了她的手指中,片刻的功夫又迅速地拔出来,要不是手上残留的痛感如此清晰,少女甚至会觉得自己只是一时眼花。
不光是她,在场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同等的对待。
这些黑衣男子动作怪异,如同试毒一样在她们扎过银针,连那两个下到井中的人也强制性的拉上来扎了针。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又迅速地聚拢在那为首男子的身边,低声说道:“主子,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去其他地方找。”
男子的声音中听不出来失望,只是寻常答了一声,他的手下齐齐点了头,簇拥着他往前院的方向走去。
那男子渐渐走到光亮的地方,一直隐在黑暗中的面容渐渐显现。
出人意料的,他的侧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暖如温玉,唇色极淡,嘴角轻抿着,是在沉思时才特有的神情。
这样长相的男人,竟然是贼人……
这个念头刚在少女的脑海中浮现,那人忽然有所察觉地转过了头,直直的对上她的目光。
她顿时一惊,男子的另外半张脸完完整整的展现在她的面前,但却是半张形如鬼魅的白色无光的面具,为他平添了几分诡异。
“闺女,你怎么样?”老妇的面容挡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中间。
少女被唤回神识,左腹处传来的疼痛再一次席卷了全身,成功的引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吴嬷嬷的声音中带着颤抖,等到那几名男子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才用仅能让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丫头你撑住啊!”她又忙不迭的对几个人说:“我们先……先把丫头送出去……”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股甜香的味道忽然从黑暗处弥漫了出来,香味浓郁而让人无法抗拒。
吴嬷嬷脸上先是疑惑,随后便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好,这是……”
没人知道她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了,仅仅一瞬间,原本神识清楚的几个人双眼变得异常迷离,片刻之间都晕倒在了地上。
少女也不例外。
直到这后院之中一切都沉寂下来,暗处才走出来一个一身蓝袍的男人。
他慢慢走近蹲在了少女的面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她的伤口。
就算是已经昏迷过去,少女还是若有所感的皱了皱眉头,蓝袍男子的手却并没有停下,轻轻探向少女的耳边,摸索着往头发的深处探去,果然在那里抹到了一处凹凸不平。
手下用力,不一会儿便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加上鬼医特制的药,怪不得能瞒过黎清焰,北南玉果然是下了大功夫。”男子看了看刚才那几个男子离开的方向,嘴边忽然展出了一抹笑容。
“黎清焰啊黎清焰,这次可怪不得别人了,是你自己有眼无珠的。”他颇为自得的小声呢喃一句,“世人都垂涎的北家大小姐,啧啧,也算是上天眷顾我。”
他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捏着她的下巴送到她的嘴中,随后扯下一截衣袖利落的帮她包扎了伤口。
不知是不是手有些重,昏迷中的少女轻哼了两声,眼角竟然滑下泪珠。
“哥哥……”
她的声音微弱的瞬间被风吹散,像是一声叹息。
蓝袍男子的手一顿,目光不由自主的盯向了不远处冲天的火光,恐怕不要半柱香的时间,这火就会烧到后院吧……
北家,算是彻底完了,她的哥哥,也只能出现在梦里了吧。
蓝袍男子扫视了一圈躺的东倒西歪的嬷嬷们,叹了口气,还是把她们一个接一个的放进了枯井之中,随后一把抱起了少女,脚步轻点越上墙头,回望了一眼大火中的北宅。
厮杀的地方越来越少,多数北家之人已被降服或者斩杀,至少三队衣着不同的人马从不同的方向攻入了前厅。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脸色苍白的女子,他纵身跃下高墙,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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