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混乱逃亡

“马上就能醒过来。”那被称为吴嬷嬷的中年妇女话语简洁而又充满压迫，“少主呢？”

        “少主他……他亲自带着人从正厅出去了……”

        老妇话中的哽咽显而易见，强制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少主有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小姐安全带出去！”

        吴嬷嬷紧紧地攥了攥拳头，猛的转过身面向床上躺着的人，连手指都僵硬的绷直了。

        老妇沉默着等了一会儿，吴嬷嬷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转过身重新看向了房间中约莫四五个中年妇女，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

        “今天的事情，少主和夫人都料到了，我们存在的作用之一，也是为了应对这一天的到来，小姐醒过来之后，要严格按照之前的命令行事，要是有什么差池，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属下明白！”几个人神情严肃的做了答。

        吴嬷嬷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声音忽然之间低沉下来。

        “老姐妹们，我们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夫人让我们护住小姐，我们拼死也要护住，就算是死，我们也不能让夫人失望！”

        吴嬷嬷的这番话平添了几分悲戚之意，几个人的眼眶都湿润起来，不用吴嬷嬷说，她们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的严重性，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床上的人。

        床上躺着的女子面容很是平凡，眼角甚至还有一道疤痕，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粗使丫鬟的惯用家服，安静地叠于胸前的双手布满了粗厚的老茧，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尊敬不已。

        她的面色微有潮红，原本还算是平稳的呼吸忽然之间变得有些急促，眉头也轻皱起来，几个人的心顿时高高提起来。

        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这人的眼睛终于缓缓的睁开，只不过眼睛无神而又迷茫。

        “醒过来了吗？现在有意识了吗？”吴嬷嬷上前一步，原本尊敬中带着疼惜的神情转瞬之间变得有些不耐烦，甚至伸出手在这人的脸上拍了两下，好像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

        只有站在她身后的人才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背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已经轻轻颤抖了起来。

        床上躺着的少女意识还没有完全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被这两巴掌拍的更加摸不着东西。

        可还没等她完全缓过神来，一边的老妇受到示意之后，猛地扑过来，狠狠地抱住她，在她的耳边哭天抢地的喊着：“闺女啊！你可算是清醒过来了！可真是吓死娘了啊！”

        “……娘？”那少女被老妇硬拉着坐了起来，顿时觉得浑身僵硬难受，这老妇的哭喊声实在是聒噪的难受。

        她费力的闭上眼睛，想要回想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耳边就响起了吴嬷嬷不耐烦的声音。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以后还不是有你们娘俩叙旧的时候？既然醒了就赶紧给我起来，老娘还不想死在这里！快点收拾东西走！”

        “对对对，闺女，你醒过来了就好，快收拾东西，我们跟吴嬷嬷一起走！”老妇松开了少女的肩膀，急急忙忙的催促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谁？”

        少女皱着眉头看向眼前忙作一团的几个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逃命般的慌张与惊恐，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贵重的物品。

        可是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对这几个人的印象，甚至，没有对她自己的印象。

        “你说什么？闺女，你可不要吓娘……”老妇忽然大喊了一声，又哭着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少女，“闺女啊，难不成一下子摔傻了？我是你娘啊！”

        少女被她这一扑，原本清醒了一点的神识再次模糊起来，她狠狠地皱起眉头，身体却被人一把大力的拉起来。

        “快点！就算是摔傻了也总比丢了命强吧！外面的人都已经快要打进来了，你还真想在这里留着给那些大人物陪葬啊！”

        又是那个吴嬷嬷。

        少女只觉得自己两条腿发软，像是因为躺了很长时间行动不便一样，可是吴嬷嬷并没有半分对她客气的意思，直接塞到她怀中一个包裹，推着她便是往外走。

        少女几乎是被几个人强制性的搀着，推搡着她出门，沿着墙根不断往前走，瞬间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景象上。

        火光冲天。

        高过房屋的火舌肆意的舔舐着能触及到的一切东西，半边天空都成了猩红色，连绵的房屋后面传来的厮杀声震天响。

        空气中粘稠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攥住了，一双迷茫的眼睛也被火光衬成了红色。

        “快走快走！”身后的老妇打断了她的注视，推着她往前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这些人是谁？她又是谁？

        少女转过身一把攥住了老妇的胳膊，眼中带着急切的审视：“你说你是我娘？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

        老妇在她的注视下微微抖了抖，一时间竟被她的眼神骇住了。

        “过来，跟我走！”吴嬷嬷大步走到了少女的面前，扣住了她的手，“我来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

        一行人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少女紧紧盯着吴嬷嬷，吴嬷嬷一手抓住她，一边警惕地环视四周为众人带路。

        “你是这府里的粗使丫鬟，前几天摔到头了才留在房中休养，今天府里遭贼人了，东家带着人在正厅那边争斗呢，他们处理恩怨情仇，我们可不能死在这里，所以一定要逃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的错觉，她总觉得吴嬷嬷扣住她的手有些颤抖。

        还有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都觉得十分熟悉，这里应该是后院吧……就隔着这几栋房屋的距离，前厅那边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说话之间，吴嬷嬷已经带着她们跑到了院子西南处的一间陋室外。

        她解下身上的包裹，动作迅速的跪在地上，在屋角的一口枯井处摸了摸，立刻果断的看向两个嬷嬷。

        “就是这儿！你们两个先下去探探路，我们跟在你们后面！”

        被她指定的两个嬷嬷立刻点点头，毫不迟疑的弯下身子顺着井绳下去了，看着有些臃肿的身子竟然出乎意料的灵活。

        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枯井下面传来微弱的声音：“这里安全，可以下来！”

        “好。”吴嬷嬷一边应着，一边再次看看四周，后院的这处角落还没有那些贼人涉足，她们现在进入暗道，逃生的可能性很大。

        “快！快下去！”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吴嬷嬷一股脑的想把少女推到井绳边，可少女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你还在愣什么！”吴嬷嬷有些气急败坏，可抬头却看到少女愣愣的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这少女的目光看过去，高高的墙头之上，一个人影直直的站着，如果不是另外一边火势实在太大，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个隐在黑暗中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弯弓搭箭，瞄准的正是少女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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