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章春和景明(一)

「

        请不要罪无可赦的爱上我，

        因为我还想包容你的所有。

        『何不许我一个未来？

        为什么，却准我只用身体去爱妳？』

        （中略）

        『爱这种东西啊，做着做着就萌发了，再多做做就会又消失了。』

        （中略）

        『因为我没打算做谁的朱砂痣白月光，也不想成为谁的蚊子血黏米粒。

        我只想做我自己。』

        『那我算什么？我们到底算甚么？我们又正在做着什么？』

        『呵，爱啊，都是过眼烟云的东西。』

        （中略）

        『你像我贡在神坛上的圣洁，我想亲手将你玷污，却还要你重回我触不可及的高台。』

        」

        ---玄夜《忍者失格》

        「小井野～我好想妳啊～」

        邻近开始时间，下忍说明会的会场逐渐热闹起来。见山中井野走进教室，春野樱将今天刚上市的《亲热天堂中》收进忍具包，堆着带讨好一位的笑容迎了上去。

        井野见到樱，先是浮现了惊喜的笑容，再将好友的新装束端详赞叹一番，后又愠怒骂道：「伯父伯母说妳搬出去了是怎么回事！而且这次半个月耶，妳到底跑哪里去了！」

        春野樱自知理亏，心虚的眼神飘忽道：「啊哈哈这不是忙搬家吗？别说这个了，不如我们来猜猜分班情况？或者用妳专业的美感来评价一下我的新衣服？」

        「每一次请假总不见人影，又总是这种敷衍的回答，春野樱，妳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井野嘟嘴埋怨，但见樱比平常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要来得更有精神一些，又在心中为好友高兴。

        「当然有啊，妳是我最挚爱的，最美丽最绚烂的大波斯菊。」春野樱说着近乎调情的话，语调甜腻而轻佻，整个人贴着倚到井野身上，借相近的身高将头靠在少女的肩。

        忽然窗外一声鹰鸣引她抬头张望，让本来怒意渐消的井野又暴躁起来。

        而后一阵喧哗忙乱。

        天才少年和吊车尾的干呕声绵延不绝。

        春野樱脸上堆满了笑，将拍到好照片的相机收回忍具包，然后便对刚开门进教室的海野伊鲁卡挥手：「啊，伊鲁卡老师，分班名单我清楚，我稍微有些事情先离开一会儿，会在介绍指导上忍前回来的。」

        伊鲁卡没来得及阻止，她便已走出教室匆匆离去。

        ---

        忍校顶楼天台，身着御神袍的猿飞日斩坐在长椅上点燃烟斗。

        「三代目大」春野樱俯身的动作因老人一句「樱到这里坐着说话」而停下。

        春野樱环视了一圈周边环境，向火影眨了眨眼：「哎呀，一不小心都成习惯了，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猿飞老师。」

        「日斩，昨天的任务又是那边来的吧，别以为我没发现。我提醒过很多次了，不要放任虫蛀的树根侵蚀巨木。」羽织下摆飒然飘扬，春野樱大步行至长椅坐下，又道：「我还想行光合作用呢。」

        「唉慵散野鹤自投笼，至少妳总是心向光明的不是吗？」年迈者放任火影帽沿的阴影将自己面容笼罩，他抽了口烟斗。

        「哼，只是这样比较轻松罢了。更何况，要说自投笼怕是不够精确吧。」春野樱微露愠色，明嘲暗讽。

        「哈哈，好久没看见妳这个样子了，怪开心的。」

        春野樱叹了口气，装作只听懂对方话语表层，而未觉弦外之音。她缓和语气，笑道：「总是用种恶心的怀念眼神看着“玄”的您没资格说这句话吧，就真的那么像吗？和传闻中的二代目火影夫人。」

        「啊哈哈！」笑容加深了脸上的皱折，猿飞日斩回道：「原来妳发现了呢，谁让不但容貌相似，连名字都用的和师母一样。」

        樱挑眉，双眼无神的瞥了眼三代火影：「这个名字是谁取的，我想你心里也有头绪。即便我意外的很满意这个名字。」

        猿飞日斩笑容陡停，一瞬哑然。

        数息后他又重新开口道：「对了樱，最近还是有那种记忆缺失的感觉吗？」

        「我认为是的。我终究是个胆小的，也只能这样认为。」春野樱为这话题的衔接稍微皱眉，耸肩回答：「否则我就只能斥责自己是个愉快的杀人犯了，勉强能用生性淡漠来解释，但想来我当还罪不至此。」

        老人抽了口烟斗，将叹息掩入烟草的吞吐。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多几分轻松戏谑：「话说我感觉今天我手下的暗部愁云惨雾啊，妳有什么头绪吗？」

        春野樱只窘迫一瞬便回复常态，她失笑抱怨道：「原来火影大人一直是知道的啊，真是意外。既然知道的话，身份什么的其实很好解决吧，再者像以前一样用分身术也就没事了，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

        她歪头思索了会儿，然后用起某种像是猥琐大叔调戏良家少女的语气再说：「还是说火影大人要亲自下海来…取悦我？变身术还是很好用的。只是不知道您的年纪」

        她上下端详的眼神让战过最烈战局、闯过最险危机的年迈忍者不寒而栗。

        「咳咳」猿飞日斩吓得被烟呛到，大骂：「混蛋，我视妳为孙女、学生、朋友，不准开这种玩笑！」

        「啊，但你可以把玄当千手玄大人啊。师父战场久不归，寂寞师母提出了禁断的悖德邀约」

        春野樱举出求饶姿势，躲避火影作势要敲过来的烟斗：「啊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不说了！」

        「唉，妳真的是连这种不靠谱的地方都和玄大人很像啊。」缔造木叶最长盛世的三代火影遥遥望向影岩，那上头老师刻着老师和自己的头像。他叹了口气：「即使只有短暂的时间也好，过一过一般12岁女孩子的生活怎么样？我知道呃风流会让妳轻松一些，也相信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

        三代又吸了一口烟斗，云雾飘渺，朦胧中他皱折的面容看起来又更显沧桑。身为村中脊柱的火影，此刻看起来像个寻常不过的佝偻老人。

        叹息湮没在草料的燃烧里头，身负影之名的人又道：「都是我的过错，或者至少如果他还在」

        「流水不已，碧梧先僵。」未待沧桑话音尘埃落定，少年女声取代了苍老的叹息：「残喘朽木一度托生，可既是木又何尝无法幸自苟存？仅仅是从此失去渴望攀爬奔赴的那片晴空，一个庸俗的故事罢了。」

        鼻息发出一声轻盈的嗤笑，她又继续说：「我有时候会想，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爱着他们，或者我爱的是爱着他们的自己。即便我始终希望他们能拥有最好的，一旦和自己的利益相违背时却又另当别论。」

        春野樱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火影岩像，长空无瑕、万里无云，比她的碧绿双眼还要清澈许多：「所以我无法为他们勇敢一点、牺牲半分，也许我爱的只有自己。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收回目光道：「不过呢，猿飞老师，我想你似乎误会了些什么。广布渔网是我的兴趣，不是自弃式的自我放逐；性是一种愉悦的享受，嗯即便我们每天都在被生活□□？」

        她继续说：「况且如果一直生活在这片和煦的晴朗之中，或许我和他反而会惨遭七年之痒？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而他嗯谁知道呢，人总是会改变的？哈哈」

        人总是会改变的，除非他还没来得及改变就死了。

        春野樱哈哈的笑着，那笑声传进老人耳中更添几分苦涩。

        「妳曾经说过，要让我像妳一样，痛斥自己的无能与不堪。可是妳果然还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啊。」

        火影话里的心疼在樱听来空泛的可笑。

        「日斩。」少女的笑声嘎然而止。

        方才还笑着的人回归平静语气说道：「憎恨太累了，我不会憎恨。但我也不会原谅，仅此而已。」

        而且我也并不温柔，我只是个薄情的人渣。

        猿飞日斩看着樱，心里叹息道：即使是奢望，也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听妳再叫我一句爷爷。

        但他没有说出口，转而开了下一个话题：「对了，回到正题，关于第七班的小组安排，其实我想让妳担任旗木卡卡西的心理医师，妳愿意吗？」

        春野樱皱眉道：「啥？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适合。」

        「樱，是谁给村子里的医疗体系促成心理咨商及研究学门产生的，别人不知道但我还能不清楚吗？玄医生？」

        春野樱回想起三年前，自己向三代火影提案的忍者心理医疗系统。心理咨商和心理研究，对感情丰富的人类来说有对需要，对要求抹灭感情只做工具的忍者村来说就有多荒谬。

        然而三代火影赞同了自己的任性，而成果证明，村中有许多忍者，特别是经历过上次战争的忍者，都是无比需要这个治疗体系的。

        也多亏村里头部分医疗忍者，他们早就有此发想，也有其中佼佼者已然钻研出独创的心理咨商学说，再兼上审讯部门对人心的把控学问帮助，才达到好的成效。

        否则春野樱可没有从上辈子那个世界，把精深的心理学学问带过来。她得有能力主导医疗体系的变革，都还得归功于这具躯壳自带的天赋及智商。

        「我不」春野樱想拒绝，却又无法找到合理的理由。理性推断来说，如果真的需要，即将成为卡卡西学生的自己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啧了一声，改口：「一个村中正值盛年的菁英上忍，要我何用。」

        「唉，妳不是看过他的档案的吗？我希望妳可以驱散他内心的黑暗。」

        三代火影在心里补述：我衷心期盼你们可以互相驱散对方心中的黑暗。

        「啊啊啊！」春野樱抬起手浮夸的摀住双耳，像是掩耳盗铃：「医者不自医，也包括不医自己未来的老师！你找别人！」

        真希望我有足够的能力，好让你们的心都能被火光照亮啊……

        猿飞日斩在心中感叹，他和蔼笑道：「未来的老师啊我能看得出来卡卡西是妳的菜，但妳先前唯独没去“染指”他，我假设他在妳心中有着某种特殊的地位？樱啊，我们也相识快十年了，妳如果说自己是会在意师生身份的人，我可是不会相信的。」

        春野樱放下双手，嘴角有些抽蓄，不可置信的看着火影：

        「三代目大人，其实刚才我就很想吐槽了，你果然是向手下收集过情报了吧！您作为长辈作为火影，这样为老不尊真的好吗？」

        而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就这样把为村效力多年的卡卡西给卖了？

        「哈哈哈，谁让我视为孙女的亲爱的樱，已经好久都不和我聊聊天分享生活了，我只好偷偷摸摸的自己想办法多了解了解啦！」

        老人笑得豪爽，满意的看着春野樱一脸无语的反应。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少女的狂放程度。

        因为樱下一句话一出口，无语的就变成老人自己了。

        「要说任务你都清楚，难道猿飞老师想要我和你分享床第之间的欢乐？要不下一次我专门为此写本书吧，就叫《亲热暗部》之类的。日斩你不愧是自来也的老师，果真是一脉相承的好色。」

        春野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所幸她不介意欣然承认。

        「不愧是两岁就偷买《亲热天堂》的人啊，樱。」

        「哎呀呀，时间也差不多了。」春野樱嘻嘻哈哈的起身：「算了，卡卡西老师的事我同意了，总归我只是个新晋下忍，成不成功我不保证啊哈哈哈。」

        春野樱的身影------不，并没有瞬间消失，谁说做忍者就非得来无影去无踪的------她正正常常的从楼梯下楼了。

        她缓慢的走下楼梯，一阶一阶整理着思绪。

        虽然不常，但她偶尔会到木叶医院去支持咨商工作，也都很可以用专业的角度去给予帮助。

        她有自信能给所有人用旁观者专业人士的角度予以建议，甚至是曾经那与自己形如爱人的挚友，唯独两个人她没有自信。

        一是医者不自医。

        二是旗木卡卡西。

        天生的感知能力告诉她，旗木卡卡西已经到说明会会场的门外了。

        楼梯一阶一阶，蜿蜒漫长的像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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