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我怕我护不住你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池呤沉下脸:“在瘟疫中死去的尸体顺着水流飘到四处,一旦没有管控好落到周边一带,必定会迅速曼延。”
池呤重重放下手中杯盏,面露愠色:“他们早该防护的。”
宴以旬眉头紧锁:“此次瘟疫来势凶猛,当地官员……许多都不慎感染。”
派去治理的官员稍不注意就会被感染,此行只怕是涉及生命危险,凶多吉少。
“那么多皇子……”宴昭表情严肃:“父皇为何独独选派你去?”
宴以旬沉默不语。
提及此事,安风竹和尚清在场就显得不太合适了,遂二人识趣地找了个由头告退。
看宴以旬面露迟疑,宴昭心下猜出了个大概。待安风竹和陆延走后,宴昭笃定道:“是宴清越向父皇举荐你去的吧。”
一语中的,宴以旬点头:“是。”
若是皇上单纯要宴以旬去治理淮北瘟疫的话还好说,可这次是宴清越主动举荐宴以旬去治理……其用心险恶一目了然。
“那你……”祁闻不免担忧。
祁闻知道,依照宴以旬的性子,既然皇上将此事交给了宴以旬,就算知道此时淮北危机四伏,宴以旬也必定会去处理。
祁闻没把担忧说出口,只问:“何日出发?”
宴以旬垂下眼帘:“明日就出发。”
瘟疫拖不得,最好尽快出发。
“那我与你一同去淮北。”祁闻直视宴以旬:“我对医术略懂一二,虽没太医精湛,但是淮北现下紧缺人手,我跟去兴许能帮得上点忙。”
“你……”宴以旬犹豫道:“你便留在景城吧。天灾人祸面前,我怕我护不住你。”
天灾人祸面前,人类何等渺小无力。
若是祁闻不小心感染……宴以旬不敢往下想。
“殿下。”祁闻知道其严重性,认真道:“你忧心百姓,我亦然忧心。”
少年神色严肃,宴以旬有些动摇。
“让世子去吧。”犹豫间,池呤起身道:“宴清越想杀世子之心昭然若揭,世子就算留在景城也不一定安全。况且淮北确实缺人手,已经调了不少太医过去。”
此话不假,祁闻在哪都是不安全的,淮北又正缺人手。
宴以旬思虑再三,最终应允道:“那你明日便随我一同前往淮北吧。”
池呤见宴以旬同意祁闻同去,又道:“明日我护送你们去淮北。”
宴以旬回眸:“你也去?”
“宴清越居心叵测,去淮北又路途遥远。这一路上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暗处埋伏,只怕还没到淮北就有人要暗杀你。到时候宴清越再称二皇子因感染瘟疫而死,倒是让你死的名正言顺了。”
池呤抬眼看宴以旬:“我去的话,也多个人手。”
“那就如此吧。”宴以旬觉得池呤说得有理,沉思后嘱咐宴昭:“等我们走后,景城里的各种事就交给你了。你也得小心宴清越,我怕他搞小动作。”
“安心,景城中一切事物交给我。”宴昭正色道。
宴昭平日看起来不正经,处理正事还是稳当的,宴以旬放下心。
商量好行程的安排后,该是到分别时间了。
临走前,安风竹突然将祁闻拉到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份牛皮纸包裹的方形物体塞到祁闻手中。
祁闻在手中掂了两下,东西不重巴掌大小:“这里面是何物?”
安风竹浅浅一笑,如沐春风:“世子,我记得你幼时最喜欢吃糯米糕了。”
“糯米糕?”知晓里面是糯米糕,祁闻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不过随即转为不解:“安少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糯米糕?”
廊下少年表情喜悦,眼眸光亮,玉冠高束的模样让安风竹一时看愣了神。
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安风竹移不开眼。
安风竹想起幼时在大雪纷飞中祁闻朝他伸出手,少年人脸上的笑意同样明朗。仿佛天神莅临,一把将他拉拽出了深渊。
白茫茫的飘雪落地,大片大片堆积。寒冷刺骨的雪地中,祁闻是唯一一抹艳色。
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安风竹极力克制住想将祁闻拥入怀中的想法,诉说无声思念。
“安少师?”祁闻见安风竹沉默不语,捧着糯米糕低低唤了一声。
“世子不记得也没事。”安风竹被喊回了神,回神后并不解释,只是弯了弯眸子。
……不记得?祁闻呆愣原地。
难不成自己与安少师以前是认识的?
看安风竹对自己很是了解,那自己与他应当是熟识。若是以前熟识的还忘记,那真真是相当没礼貌了。祁闻心里暗骂自己的脑子,绞尽脑汁回想。
安风竹宠溺地揉了揉祁闻脑袋:“天色不早了,世子明日还要启程去淮北,早些准备好歇息吧。”
突如其来的宠溺动作引得祁闻一滞,他一时觉得安风竹此时神情与平日面对别人的清冷拘谨模样大不相同,似乎有刹那的冰雪消融。
最后安风竹停顿一息,凝眸看祁闻:“世子,我等你回来。”
祁闻知晓安风竹在担心他,轻笑答应:“好。”
安风竹微微颔首,而后转身。
待安风竹一转身,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疏离清冷,对谁都是那副样子。
祁闻略感疑惑。
安风竹身上有种文人惯有的傲骨,对大多数事情都持漠视态度,可对自己却好像格外不同。
不知是否是错觉,祁闻捏了捏手中的糯米糕,心底暖意腾升。
是夜,祁闻收拾好明天要带的衣物,想着去宴以旬屋里看看他收拾的如何。
绕过长廊,祁闻轻轻扣了扣门:“殿下,你在吗。”
叫了一声没有人应,祁闻又扣了两下:“殿下。”
“殿……”
叫到第三声时,宴以旬终于冷着脸打开房门。
他紧抿着唇,绷着面部表情:“世子找我有何事吗。”
银白的月光打在宴以旬侧脸,衬得他的神情更加淡漠疏离,祁闻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都骤然下降。
宴以旬的语气冷淡到极致,祁闻立刻察觉出宴以旬心情不太好。
这是怎么了?明明下午还好好的。
祁闻脑袋一转,推着宴以旬进了屋内,并反手阖上了门。
宴以旬任凭祁闻将自己推进了屋,板着脸坐下,重复道:“世子找我有何事吗。”
祁闻乐呵呵地在宴以旬身侧落座,殷勤地为宴以旬添了一杯茶:“我就是来看看殿下你收拾完了没有。”
“哦,收拾完了。”宴以旬冷冷回应:“世子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
走?祁闻可不敢走。
宴以旬这哪是在赶自己走,他的脸上分明写着我不高兴,快点来哄我。
祁闻的求生欲告诉他,不能走。
可是即便知道了宴以旬不高兴,却不知道他为何不高兴。若是直接问,依照宴以旬嘴硬的性子,必定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祁闻伤了脑筋,这可怎么哄啊?
思来想去,祁闻忽的一头靠在了桌上,哭哭啼啼道:“哎哟。”
宴以旬哪还坐的住,急忙起身扶住祁闻焦急询问:“你怎么了?”
祁闻看这招对宴以旬有效,心底暗暗一喜,面上作痛楚状:“哎哟,不知怎的,我身上的伤口突然又疼得厉害。”
可劲眨了两下眼睛,逼出了一滴泪水:“呜,好疼啊。”
泪珠啪嗒落在宴以旬衣袖上,见祁闻都疼的掉出了眼泪,宴以旬登时慌了神。
这得是多疼啊!
宴以旬一下子懊悔方才自己的举动,祁闻现在尚且带伤在身,自己居然还与他怄气!
千不该万不该,宴以旬在心里大骂了自己几遍该死。
宴以旬心疼地软下声,语无伦次:“你今日上了药没?怎么还是疼的如此厉害我让仰秋再去熬点药吧,要不要我去叫太医……”
平时里做事有条不紊的二皇子,这下居然因为一滴眼泪乱了分寸。
祁闻瘪着嘴眼含泪水看宴以旬,套路问:“那你还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宴以旬眉头紧锁,看祁闻泪眼盈盈的模样心纠在了一处:“你快去床上躺一会,别扯到伤口了。”
祁闻却抽了抽鼻涕,一头扎进了宴以旬怀里:“我不疼,我是故意的。”
“你……”宴以旬一愣:“你故意的?”
“殿下,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祁闻埋在宴以旬颈间闷声道。
祁闻窝在自己怀里,宴以旬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只能僵硬地举着,任由祁闻抱着自己。
“我没有生气。”
“你明明生气了。”祁闻搂着宴以旬的腰直视宴以旬:“可以告诉我你今日为何心情不好吗?”
末了又补充道:“好不好。”
许是祁闻的目光太过灼热,宴以旬不自在的抿了抿下唇移开视线。
他仍是保持着抬手姿势问:“你今日与宴昭也是这么抱在一起的?”
祁闻:……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生气的。
这件事之后两人还因为淮北瘟疫之事聊了一会,宴以旬居然到晚上才爆发。
不过祁闻想不明白,为什么宴以旬会因为自己和宴昭拥抱而不高兴。
祁闻想了想,开口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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