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柳知鹤听到封黛的话，面露讶异。
他一连串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大致摸清了封黛的想法和意图。
三殿下跟官窑的□□共情了。
这件事非常棘手，柳知鹤勉强笑道：“三殿下可要聘臣当幕僚？”
封黛一愣：“嗯？”
柳知鹤很直白地说：“这件事不是没有疏通的办法。事关重大，若殿下出面，很有可能功亏一篑。微臣想问，臣若替殿下出面，该以什么样的身份？”
柳知鹤一贯很会替自己谋利益。他替自己谋利的同时，还表现得很为封黛着想，让人不讨厌。
封黛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直接拆穿他道：“所以，你想当我的幕僚？”
柳知鹤还没回应，封黛便很耿直地说：“可惜我没本钱聘请你。”
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贸然冲进皇权包围圈，几乎就是送命。
“我眼下无法给予你任何东西。如果你希望从我身上获得利益，我可以许你三个条件。”
封黛觉得开空头支票很敷衍人，她很讨厌画大饼的人。谁知，柳知鹤半点也不觉得扫兴，反而很开心道：“那臣便记住了，此事臣会替殿下筹谋，殿下切记不要出面。”
柳知鹤看上去很有主意，封黛觉得不可思议，“你真有方法？能否提前告知我你想做什么？”
柳知鹤如实道：“若想阻止类似的事情，只能上行下效，还需要陛下亲自带头。”
封黛不知道是自己做梦，还是柳知鹤说梦话：“……怎么可能？父皇绝对不会心疼那些被□□的□□的，她们是死是活，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皇帝的确不需要嫖|娼，因为他有后宫啊。不是嫖，算通奸包养。
柳知鹤：“殿下，关闭官窑对圣上的影响不大。圣上体恤臣子，会开官窑给臣子取乐。一旦圣上发现官窑的存在影响他某些方面气运，他就会下令关闭官窑。圣上只需要考虑自己。”
封黛听得云里雾里，“所以呢？”
“只是，官窑好关。上行下效，会有一部分私窑主动关停。不过，臣想提醒殿下，这种行为永远无法根治，殿下可得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男人的本质就是……”封黛掐住后面的话，改口道，“我知道这种事绝对禁不住，能规避一部分就可以了。”
“这么说来，微臣跟殿下达成共识了。以后微臣随时向殿下汇报情况。”
封黛颔首：“你随意便好。”
“喂，喂，”应铮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你们俩怎么背着我说些什么？”
柳知鹤把应铮从封黛的床上揪了下来，骂道：“不知体统，玷污三殿下英名。”
应铮：“……”
封黛：“……”
不知体统这四个字拘不住应铮。应铮一如既往臭屁：“我跟三殿下关系融洽，关你什么事？黛黛，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能帮你。”
他刚刚听了一嘴，知道封黛和柳知鹤在谋划重要的事。
柳知鹤不屑地说：“你帮她？你去守好边境就是帮大忙了。陛下一旦听说你在朝秦馆外跟三殿下拉拉扯扯，指不定给你赐一门怎样的婚事。”
应铮反唇相讥，“呵呵，圣上知道我在朝秦馆外跟殿下拉拉扯扯，也会知道你在朝秦馆外。你跟我半斤八两。我被赐婚了，肯定拉你下水。”
柳知鹤脸色垮了下来。
大意了。
应铮用胜利的眼神看着柳知鹤：“我早听说了，小柳大人坐拥半壁江山，多少臣子臣服在你的礼部侍郎服之下。一件小事而已，你肯定能解决。”
早朝的时间快到了，封黛跟他俩一起进宫。她是去见瑶皇后的。
三人在宫门外分道扬镳。
封黛到了瑶皇后的坤宁宫外。
周围守夜的宫女见到她，惊讶又高兴道：“三殿下！皇后娘娘还念叨着您呢，三殿下今日怎来的这么早，皇后娘娘刚刚才醒，正在梳妆，请殿下稍等片刻，殿下是否要一起用早膳？”
封黛已经吃过了，不介意再吃多一点。
她颔首：“有劳。”
封黛坐在八仙凳上磕花生米。坐了一会儿，听宫女通报道：“蝶公子到。”
她一愣。
蝶公子？？？
来的人的确是南国使臣送过来的蝶公子。容貌非凡的男人换了一身晋朝的男子打扮，穿着青衫和薄纱，没了之前那副被人观览的局促和轻浮。
见到封黛，蝶公子恭敬道：“拜见岱王殿下。”
封黛很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蝶公子这会儿不应该在封俪宫里吗？
宫女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圣上觉得五公主年纪还小，目前不适合养侍君。说蝶公子也是伺候人的，便让皇后娘娘处理了。蝶公子进宫一段时间了，每天晨起向皇后娘娘请安，雷打不动。”
封黛笑了笑，“原来如此。”
蝶公子在后宫也是暂时的，不会长时间待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安排到别的地方。
明面上是封俪的人，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官窑里。
封黛把目光从蝶公子身上收回，安心磕瓜子。
蝶公子依旧看着她：“那日多谢三公主殿下开声替小民恳请……“
“不碍事，”封黛说，“我也是随口说的。”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封黛得知瑶皇后给蝶公子赐了个名字，叫柏琊。
瑶皇后装扮了一番，召他们进去。蝶公子和后宫其他宫妃请安之后，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只剩封黛和瑶皇后。
这么多人的寒暄来寒暄去，封黛笑得下巴都僵了。她揉了揉脸。
“今天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母后身边？你怎么不去上早朝？”
封黛摇头：“虚职而已，不要求上朝，我就不给父皇添堵了。”
“我还等着你再多给圣上添点堵呢，畏手畏脚可不像你。“
“母后，有一事我想跟母后商量。”
“什么事。”
封黛把官窑的事情和盘托出。她希望瑶皇后能指点她，告诉她如何处理这批罪奴，如何能跟朝中这么多人斡旋。
瑶皇后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为何会想替她们出头？她们沦落到今天这地步，是他们的父兄犯了事。寻常人家不至于发配到官窑。黛儿，你的好心过分了，就惹人厌烦了。”
封黛坚持道：“母后也知道是她们的父兄犯了事，不是她们犯了事。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父兄犯的事，需要让她们连带承担责任？她们都是被连累的，根本没有做主的权力。”
瑶皇后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忽然变得涣散，声音也凝重了：“是啊，都是被连累的，又做错了什么呢？”
“母后？”封黛喊住她。
瑶皇后回过神来，“这件事你别管，别自找烦恼。母后只有你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给圣上多添点堵。”
封黛忍不住笑，“母后怎么会这样说？”
瑶皇后也笑，“黛儿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生辰了。你太皇太后走得急，宫里的宴会都不能大操大办，到时候你记得进宫来，母后私下替你过生日，好不好？”
“多谢母后关心，母后……那些妓奴……”
瑶皇后不支持她替罪奴出头，叹气道：“替太皇太后祈福么，我向圣上请一道旨，让圣上大赦那些罪女。大赦之后，金部司能安排这么多人么？”
封黛瞬间展露笑容：“多谢母后！”
瑶皇后不支持她出头，却帮她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封黛留在坤宁宫吃了午膳，开开心心出了宫。
回到岱王府的时候，慕月带着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在岱王府门口敲门。
封黛下马车，“怎么不直接进去？”
慕月很高兴道：“岱王殿下，小民给您送棉花来了。”
之前约的是傍晚，慕月中午过后就到了。
封黛目光掠过慕月，看向慕月身后的男人，“有事进去再说。”
男人脸一红。
慕月上交棉花。她们村农户出的棉花质量跟外面卖的几乎一样，价格低了五成。
慕月挺老实的，“我们的棉花还没经过挑选，有些好的也有坏的，不全符合您的要求。棉花筛选需要多一道工序，要多一点人工费。若是殿下大额采购，价格还能再低一点。”
封黛：“你们有多少棉？”
慕月的哥哥抢先说：“我们整条村子都是卖这种棉花，有个近千亩，都是承包一个小地主的田地。殿下想做擦癸水的棉布，找我们挺好。我们都是厚道老实的人家。”
慕月也说：“村里也有人手能帮殿下制作。”
封黛决定跟他们合作了，“轻素，这件事你全权负责。聘用村里的女子做工，再转卖出去。先去村里看看，再到金玉堂和其他杂货铺子商量。”
轻素“啊？”了一声，“我负责这么大一件事？”
封黛点头，“对，癸水棉的事一概交给你。棉花村的事你和来银去交涉，我还有别的事。”
轻素揉了揉脑袋：“我知道了殿下，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当的。”
她看向慕月，“等会儿我跟你走一趟，亲自去你们村里看看。”
封黛道：“让孙伯架马车带你去。”
慕月的哥哥脸色通红，“这三殿下府上的姑娘长得还真是如花似玉，各个美得跟仙子一样。”
府里的侍女走了四个，剩下三个，还得照顾一个精神病人。
来金给封黛奉茶，提醒她说：“殿下，府里得招一点小厮了。”
封黛喝了茶，到马厩牵马，“等李执回来让他去办，我走一趟朝秦馆，你们顾好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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