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章
封黛一个人骑着马,仓促到了朝秦馆。她来的时候已经入暮了,没提前跟老鸨打招呼,还没走到门口,便见老鸨周围簇拥着一大堆男官员。
每个男官员脸上都是喜色,语气中夹杂着怒气道:“岱王殿下真是事多,好端端的窑子凭什么关停?”
老鸨赔着笑:“老奴这不是替几位大人行了方便吗?岱王殿下也是为了朝秦馆好,几位大人也是为了朝秦馆好……咱们偷偷的就行了……”
“姑娘们都给几位大人准备妥了。”
几个官员似乎很高兴,提了提硕大的官禄肚,笑道:“行,咱这就进去会一会如月,可想死我了。”
封黛适逢其时地清了清嗓子:“干什么呢?阴奉阳违玩得挺溜啊,真当我不敢拿你们开涮呢。”
官员和老鸨吓得心惊胆战,面面相觑道:“岱王殿下……”
封黛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大致记下他们的容貌,“今天没空处理你们这群酒色废物,过几天吧。”
那几个官员屁滚尿流,尴尬地打算告退:“微臣告退……”
“慢着,”封黛阴笑着说,“谁准你们走了?”
那个男官员强行打起精神,不知道如何回话。
“既然几位大人来都来了,”封黛笑嘻嘻地说,“进去坐坐吧,朝秦馆归我管辖,哪有怠慢几位大人的道理。”
她抬步向前:“这边请。”
进了朝秦馆,原本歌舞升平的大厅变得冷清。朝秦馆的姑娘装戴一新,早就等在一边了。
见到封黛,她们都很恭敬:“三殿下。”
老鸨那张满是脂粉的脸变得惨白,她战战兢兢地跪在封黛面前说:“三殿下……老奴,老奴也是情非得已啊。”
封黛不吃她这一套,坐到高座上,拿起了朝秦馆训诫姑娘的鞭子。
她看向周围跟个鹌鹑一样的大臣,掂量掂量了手里的戒鞭,目不转睛说:“几位大人来都来了,老鸨,你就伺候吧。“
她的话风转得快,老鸨和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脱一劫。
“老奴,这就找姑娘伺候几位大人。”
在场的男官员恨不得逃离现场,各自搂上姑娘,就要离去。
“谁说让姑娘伺候了,你们都能当人家爷爷了,也不害臊。”
封黛指着老鸨,“你,伺候他们。一个一个来,当着我的面儿,伺候他们。”
那几个官员僵在原地,纷纷退让:“三殿下,这怎么行呢?”
老鸨脸色一青,“老奴人老珠黄,根本不水灵,殿下,老奴会怠慢了几位大人的。”
有几个朝秦馆的姑娘出面维护老鸨,强行出头道:“殿下,这种活还是我们来干吧。”
“在这里轮得到你们说话?”封黛道,“我让老鸨伺候大臣们,哪里做得不对?你们敢忤逆我?“
不满意的话是说不出来的。所有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原地。
他们跪下给封黛磕头,“岱王殿下说的是。”
封黛强硬道:“既然我说得没错,就在这,脱啊。朝秦馆没外人,大家就席地而睡好了。”
老鸨攥紧自己的衣服,最后心一横,脱得光溜溜地躺在一旁的榻上。她赔笑道:“几位大人,奴家年老色衰,可怠慢了。”
封黛嗤笑,虚空朝几位大臣甩了一鞭子过去,“一个一个来,都有份,你先。”
被点中的大臣脸色青灰,好像死了一般,伏道老鸨的身上,掏出自己的物件儿。
被别人看着干这种事,真的会吓得养胃的。
他还没动,封黛就点评道:“呀吼,老当益壮啊。”
那大臣浑身一抖,竟是疲软了。
封黛感慨:“原来只是纸老虎。”
在场的每一个大臣都被封黛摁着,强行跟老鸨云雨了一番。老鸨的演技非常好,叫声不比姑娘差劲。封黛看着他们上演的活动作电影,时不时就点评道:
“老头,你是真不行啊。”
“还以为稍微有点看头,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错,你比其他大臣强了不少,保持住优势。”
“嗤,也好意思掏出来,中看不中用。”
“鸨儿你也别喊了,叫得真难听。”
现场像死了一般寂静。
从开始到结束,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所有大臣完事了,都灰溜溜地告退。封黛没拘留他们,坐在位置上,看着老鸨。
老鸨的脸上出现了泪痕,不知道是被满足了,还是快死了。
封黛笑道:“你舒爽是吗?”
老鸨似乎只会笑了,依旧赔着笑脸:“奴家伺候各个大人,哪能自己舒服?奴家身有不适,请三殿下抬爱,这便告退了。”
她跪在封黛面前,低头哭了。
其中有个姑娘瞪了封黛一眼,去搀扶老鸨,“妈妈这边走,我们不怕她。”
封黛嗤笑:“是啊,我不打你们,你们不怕我。其他人打你们,你们不仅怕,还很恭敬呢。”
老鸨和那几个姑娘肩膀一僵。
封黛幽幽道:“所以人啊,欺软怕硬咯,知道对方无害,就支棱起来了。”
在座的姑娘对封黛的观感分歧很大。有些人视她为洪水猛兽,有些人则忍不住发出笑声。
其他姑娘窦看向那个忍不住偷笑的姑娘,用目光杀死她。
“凤姬你是不是有病?!妈妈对我们这般好,你居然……”
凤姬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大头蒜?我不就笑笑吗?我又没当她的面笑。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凭什么逼着我来,就凭我是个罪奴?比她低一等。”
封黛看着剩下的这群人,“朝秦馆会关停一段时间,现在你们面前两个选择,跟我去干苦差替我赚钱,或者选择留在这里陪客。”
立刻有几个年轻的姑娘跟封黛划清界限:“三殿下,多谢你的好意。小奴在这里挺好的,挣了些盘缠,很受欢迎,我们的未来就不劳烦三殿下操心了。”
封黛扬扬手,看向剩下的人,“那便滚吧。”
很难说谁对谁错。
如果卖色能卖出价格的话,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的确有一部分女人会出卖自己。
封黛也不挽留,“等我处理妥当了,你们过几日可以重新接客。”
封黛看向剩下的人,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剩下。
官窑的姑娘基本上都会一些琴棋书画。但很可惜,这些风雅的东西只有极少数能赚钱。她们会的这些,除非当教书先生,大多数无法养活自己。
但能请得起教书先生的世家,不会要一个身世不清不白的先生。
就算不想出卖皮相,她们照旧无法独自养活自己。
所以,她们选择留下来,听一听封黛给出的另一条路子。
刚刚笑话老鸨的凤姬说:“干什么苦力?”
“取决于你们能干什么,会干什么,能不能独立养活自己。”封黛说。
这群姑娘们陆陆续续把自己擅长做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
“我下棋很好。”
“我丹青和琴技都不错。”
“我,我做的咸鸭蛋很好吃,她们都知道。”
“我女工很好,只要摆脱了贱籍,我可以靠刺绣养活自己的。”
“我,我其实什么都不会……”
“小女在家的时候,曾学过一点算术,别的也没什么拿出手了。”
封黛朝凤姬抬起眼,“你来,拿张纸,把她们的情况都记下来,要真正能赚到钱的。”
凤姬颔首:“好。”
风姬把朝秦馆姑娘的长处递到封黛跟前,封黛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大多数无法变现,除非把她们整合到一起。
她揉了揉眉心,心里有了主意。
封黛:“你们的罪籍,瑶皇后娘娘会替各位向圣上美言,大约半个月会有回音。朝廷最近国库空虚,需要你们发光发热,所以,我来找你们开拓业务。毫无长处的人,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份最简单的工,可能是纺织工,可能是饲养马匹,兴许会很累。有长处的,我会按照你们长处安排做工,也可能会累。还有,若你们自己积攒了盘缠,大赦之日还可以选择自行离去。”
官窑不怎么收官员的钱,她们的钱只能是恩客私下给的。大多数官妓身上应该没钱。
其中一个姑娘说:“大赦?真的有大赦吗?我想回老家跟我表哥一起……”
封黛对她的未来不做过多插手:“随便你。”
“你们考虑清楚了,你们惯会伺候人,想按照我的安排,能承受得起身体的劳累吗?”这是封黛最想问的。
两腿一敞,遭受男人的凝视和羞辱,远远比靠身体智慧赚钱来得简单。
眼前的姑娘流露出对未来的迷茫。她们年纪轻轻就来到了这里,以被男人取乐为业,从未想过别的可能。
封黛站起身,点了几个看起来机灵的丫头,让她们帮忙记下朝秦馆的意愿书:“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会回来,拿走你们的意愿书。都考虑清楚了,一旦入了我的门,没有回旋退出的余地。”
凤姬忽然问:“殿下,若我骑射不错,可以进营当兵吗?”
封黛笃定道:“若你骑射真的不错,我会替你安排。不过,你想清楚,你以为的不错,是不是真的不错。”
封黛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对凤姬道:“朝秦馆出事,去北郊岱王府找我。”
她离开了朝秦馆,利落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黛回到岱王府的时候,快打更了。
轻素刚回来不久,在厅里吨吨吨灌完水,开始抱怨:“你们听我说,那个村子里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我一个弱女子,动不动就毛手毛脚的。再有下一次,我肯定戳瞎他们的眼睛!”
府里还剩下的几个侍女鸡皮疙瘩起来了,“外头这么乱呢?”
轻素觉得晦气,“可不嘛,那个什么慕月的哥哥,居然问我有没有婚配,说他愿意娶我。”
轻素抱着双臂,恶心得不行:“我们才认识一天!你看看这是什么人?认识一天就说想娶我了,我看他只是想占我便宜罢了。”
封黛走进府里,轻素和几个侍女停下话头,给她端上了晚餐宵夜:“殿下有没有吃晚饭?”
封黛问轻素:“癸水棉的事情怎么样了?”
轻素打起精神说:“一切顺利,他们的村子叫莽牛村,村里的村姑手脚都伶俐,一教就会了。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按照月姑娘的指导价格给了工钱,村里的棉花都被我们岱王府承包。价格的确能降下来,能达到殿下要求的,十张两分钱,很划算了。利润能涨一些。”
封黛觉得不错,“既然如此,接下来癸水棉的所有事情,全部你去安排。”
“啊?”轻素立刻挎着脸,“真要我去呀,等李先生回来再处理不行么?”
“你想累死李执?”封黛嘲笑道,“若你觉得一个人不行,喊个帮手一起去。”
来银说:“我行,我不怕他们。”
轻素耷拉着眼睛,“那边的风土人情太讨人厌了,我不想出门,我就在府里帮殿下做饭就好了。”
封黛笑着拒绝:“若有人对你毛手毛脚,你自己打回去就是了,怎么,你是不敢吗?你要去莽牛村,找多几个男的当打手,若是非常不喜欢,就让村里负责的妇人送到金玉堂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别遇到挫折就想脱逃。”
轻素垂头丧气:“知道了殿下。”
封黛随口问道:“那个婉儿呢?“
“殿下问从朝秦馆逃出来的人么?”负责照顾她的侍女说,“今天中午太医来过一趟,喝了两副药,病情已经稳定了。太医说她再修养两三个月,应该能正常生活了。”
封黛颔首:“挺好,明早我上朝,你们准备。”
她要去看一看,瞧一瞧,昨天被她逮到的几个官员是谁。毕竟不认识脸么,也认不出那几个人是谁。
第二天,封黛难得主动上朝,就被朝廷的官员参了一本。
御史大夫蒋大人情绪激昂地说:“陛下,自从岱王殿下任金部司一职以来,从未有一天准时点卯,如此懈怠,实在是有损我大晋朝的颜面!”
封黛扫了告发她的人一眼。
这个人不在昨天去朝秦馆的人当中,应该是替别人传声的。从官服的颜色来看,应该是个小官。
在朝的官员有两个她认得脸,捕捉到她的目光之后,脸色一青,畏手畏脚地低下头。
这两个官阶都不高,可以得罪。
封黛默默记下他们的名字。
封颉最近这段时间非常老实。太皇太后的葬礼上,他被晋文帝吼了一嗓,最近放弃了封黛,转而给封俪制造麻烦。
他听说今日朝中有人参封黛,喜滋滋地等着看热闹:“蒋大人说的对,我的三皇妹都到朝廷任职了,居然还想过游手好闲的生活,实在是我大晋朝的蛀虫。”
晋文帝皱着眉,不悦地看向蒋大人。
封黛想也不想便呛道:“敢问蒋大人,合乐究竟领了金部司什么官职?”
蒋大人还想说话,晋文帝板着脸说:“好了,上朝不是合乐的事,蒋卿拿这件事参她,未免小题大做了。”
封黛符合晋文帝的话:“确实,当初父皇并未赐我官职,只让我挂个闲职。蒋大人要参,岂不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
蒋令是常去朝秦馆的几位大臣推出来的传声器。其他几人经过了昨天的事,是真的不敢跟封黛叫嚣。
朝秦馆被关停,他们最近少了乐子,非常迫切地希望封黛能调离金部司,还他们一片极乐净土。
但百密一疏,昨晚情急之下,光想着参封黛一本,让她从金部司滚出去,没想清楚具体要用什么理由。于是马屁拍到马腿上。
他们总不能当面说,岱王殿下不让他们快活,所以他们希望封黛离开吧?
只是他们都忘了,当初晋文帝未给予封黛一官半职,就是不希望她每日上朝。
蒋令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后续无论说什么都是拱火。蒋令只能强行道:“虽然……岱王殿下没有官职,却也隶属金部司,也是朝廷肱骨。每天都不点卯,于情于理不符……”
封黛冷冷地瞪了蒋令一眼:“蒋大人,你要参的事金部司长呢,还是我岱王呢?我只是挂名在金部司,偶尔抽空看看折子罢了,实际上只是个吉祥物,吉祥物也需要每天表演点卯么?”
晋文帝最近心情不太好,听到封黛这样说心情更不好了。他被封黛气着气着就习惯了:“既然黛儿在意这件事,便坐稳了。金部司搞成的那一锅麻烦,你自己收拾。”
“退朝。”晋文帝板着脸说。
封黛微微一笑。
好,好得很。
参封黛的那个大臣和一众被阻拦着不能去官窑的大臣,更惊慌了。
还以为能从中作梗让封黛调离职位,没想到她待的时间更长了。
救命!
退朝之后,封黛没停留,直接出宫,没去金部司耍官威。
金部司的乌大人追着她跑了一路,快岔气了:“殿下,等等,等等小臣。”
不仅是乌大人,金部司所有官员,通通都跟着封黛跑。他们沉迷酒色,哪能跟封黛经常锻炼的身体做比较?
有些跑得快,有些跑得慢,都大腹便便跟在封黛身后跑,俨然成为朝廷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封黛故意跑得飞快,快出皇宫门才停下来。
她对这帮隶属于她的下属没什么好感,板着脸转过头,“何事?”
乌大人有很多话想说。封黛最近在朝秦馆为非作歹,朝中各个部门的官员都找他要说法。
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封黛又是皇女,他拗不过。封黛人不在金部司,乌大人只能眼巴巴地去岱王府敲门。
可惜,每次去岱王府,封黛都不找。岱王府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就跟旅馆似的,他去了几趟,全都无功而返。
乌大人气喘吁吁:“……臣,臣等有要事禀告……”
封黛看着乌礼,“说来,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乌大人拱手,一改之前的倨傲,毕恭毕敬道:“臣等愿意效劳。”
封黛能感觉得到,乌大人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
从前她只是一个挂名的,金部司内部人员调动她没权干涉,现在么,乌大人想从她手下讨生活,必须看她脸色。
封黛看着追着她跑的一干大臣,故意问:“我坐稳了,你们开心么?”
真是的,她不想耍官威,这帮人惦着脸贴上来非要挨揍。
那就揍。
金部司官员都笑得十分痛苦:“臣自然是开心的,有岱王殿下带领,金部司一定走向辉煌!”
他们一心以为封黛不得宠,圣上不会下发多少权力。万万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早朝,封黛直接坐正了,手握他们的生杀大权。
封黛笑盈盈道:“那好,我争取在金部司统治个三两年。”
乌大人快哭了,“……臣等愿意替殿下效劳。”
封黛一脸好好戏地看着他们:“既然你们愿意替我效劳,未来每一天都记得替我点卯。若是我被御史大夫那帮人抓到了小辫子,我就那你们开涮!”
乌大人胆战心惊,擦了一把冷汗:“这是自然。岱王殿下,金部司的缺口不知岱王殿下准备得如何……”
封黛:“接下来一段时间,金部司全体官员到各地的官窑出差,我要集齐一份官妓名单,用这些人给朝廷赚钱。”
一个没眼色的老臣惊慌道:“那朝廷的肱骨之臣要如何缓解压力呢?女子无才,能创造什么价值?”
乌大人快准恨地踩了那个老臣一脚,“岱王殿下考虑的是,我们一定竭力办到。”
封黛冷笑:“知道了还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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