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手术中
医院。
秦霜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手术室外,脑海一片空白。见证了无数生死的医院灯光高悬于上,冷冷地打在精致苍白的脸上。秦霜一动不动,一双温柔坚毅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只有偶尔颤动的睫毛能证明她还是个活人。
她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虞景曜要这样做?他不是最讨厌她了吗?如今她主动离开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为什么还要做这些,甚至为她挡刀?是作为这么多年冷待的补偿?秦霜精神恍惚六神无主,根本不能正常思考,她不住地逼问自己,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秦霜开始眩晕,她头脑发胀,眼前一片模糊。她又想起了虞景曜倒下的身影,鲜红的血和苍白的脸,原来那个男人也会倒下,那他会不会...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秦霜抬了抬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动作有些僵硬,她看到了紧闭的手术室门和红色的“手术中”。
毫无神采的眼眸重新聚焦,终于再次流转起来,难以言喻的焦急充盈漫溢,虞景曜,不管为什么,一定要醒过来,求求你...
早就在旁等候的警察见她回神走了过来,一个清脆凌厉的女声率先响起,“秦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难过,但是现在还不是沉浸悲伤的时候,请你先跟我们回去录个口供,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早日破案也能早日安心不是吗?”
秦霜抬了抬头,她不是傻子,她能听出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警言语间并不客气,也能看出她眉宇间的不屑,她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可是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去计较了。她牵了牵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是很好看,朱唇轻启,声音有些嘶哑。
“不好意思啊警官,请再给我点时间,我想等看到手术结果后再离开。”
女警上前一步,语气已经明显的不耐烦,“秦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心情,虞先生肯定会平安无事的,请你...”
秦霜突然抬起头,刚才还空洞无神的双眼此刻却如同一把缠绵凌厉的软剑,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我想,亲眼看到”,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女警回过神来,随即感到一阵恼怒,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她的面子,不过一个攀龙附凤的女人,她凭什么?年轻的女警憋得小脸发红,刚要继续上前,却被身后的年长警官按住了身子。
“秦小姐,不好意思,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等虞先生醒了您记得帮我们带个好,届时我们再来,凶手已经落网,案子其实已经差不多了,笔录也就是走个过场,毕竟面子上得过得去啊对吧。”
秦霜没再看他们,没什么精神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警察们半拖着还忿忿不平的小女警走了。秦霜揉了揉眼睛,她知道那些警察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们离开后肯定会说她的小话,可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辩解,她抬起头,再次向手术室的大门看去。
她想的没错,刚一走出手术室的走廊他们就放开了女警。“队长,你为什么阻止我执行任务?”年轻女警跟上疾步而行的警官,“我们不是警察吗?每次发生案子都要马上做笔录,第一时间收集消息,凭什么她就例外?”
她又回想起那个温柔淡漠的表情,仿若高高在上,她有什么资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就凭她勾引人的本事吗?女警越想越不忿,她继续追上去,清脆的声音隐隐带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队长你说话呀,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怕她?!”女警越来越跟不上疾走的警官,最后一句干脆是站在原地喊出来的。
年长警官终于停下步子,他转过身来,看到有些气喘的小女警,“你说什么?”女警冷静下来,终于知道怕了,可她还是不忿,她是警察,她要做对的事!警官许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神态缓和下来。
“小颜啊,你知道那位虞先生的身份吧?”“那又怎么样?”小颜声音清脆。
见她不知好歹,警官的脸色再度冷了下来,“你只要知道,虞先生的女人,就算是个情妇,也不是你能惹的!”随后转身离开,不再管她。年轻的女警愣在原地,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她不是警察吗?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缓步走出,抬手摘下一边口罩,“病人家属在吗?”秦霜看着眼前的医生,神情有些恍惚,漫长的等待中无数次幻想竟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门开了,门真的开了。
秦霜强制自己冷静,无措地环视四周,虞景曜的父母亲人还都没来,在医生的询问声中,秦霜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差点让她栽倒在地。秦霜稳了稳身子走过去,“我是,我是他妻子。”
“家属放心吧,病人没有生命危险。持刀者力气不大,病人只是皮外伤,手术非常顺利,血已经止住了。后续留院观察几天,出院后好好休养,忌食方面...”秦霜眼前一阵模糊,在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时泪水就夺眶而出,后面几句都听不太清了。
医生走后,秦霜的感知能力慢慢恢复,她抬手擦眼泪,这才发现,脸颊上早已遍布泪痕。
得知虞景曜无碍的秦霜也再次活了过来,她脚步带风地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一切费用都是她私人所得。毕竟要离婚了,她不想再不清不楚,欠他的,她会还,她看得很清楚,这一切,早该结束。
之后的时间,秦霜寸步不离地守在虞景曜床边,见他嘴唇干裂就用棉签为他润湿,出汗就擦干,颤抖就盖被子,一个姿势久了就帮他翻身,照顾堪称无微不至,一如五年来虞景曜归家的每一次。只是这一次,秦霜的脸上并无惊喜与期待,她手脚麻利,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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