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时光
就这样，陆时学争取到了下一次见面机会。
过了两天，他才给余敏发短信说卡包找打了，“在哪里？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余敏那会儿正在开会，没看到他的短信，开完会回办公室已经五点多，赶紧给他回了过去，半个小时后，陆时学说他到了。
白色的大众朗逸停在医院门口，男人靠在车上，一手插裤兜里，一手捏着烟，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间烟丝袅袅。
那天他穿了件灰白拼接的棒球服，棉质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黑色运动鞋，看着很休闲的样子，很显年轻。
虽然不是豪车，可男人气质出众，抽烟的动作也过于优雅了些，路过的小护士忍不住侧目，还以为是哪个模特在这边拍画报呢。
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陆学霸耍帅，果然是活久见。
余敏那天穿了双高跟鞋，铿锵铿锵踩到他面前，曲着手指在车上扣了扣，“喂，这里是医院。”
陆时学回过神来，捏着烟慢条斯理道，“我知道这里是医院。”
余敏指了指墙上的禁烟提示，“没看到吗？禁、止、抽、烟。”
“抱歉~”陆时学倒很配合，赶紧把烟在车身上按灭，“没看到，不好意思。”
等他掐了烟，余敏才问他要卡包，陆时学身子懒散地靠在车身上，也没动，低头看着她白皙的手心，问，“吃饭了吗？”
“……还没。”
“那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给你！”
于是，两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次余敏说什么都要买单，总是让人请，这不是她的风格。
陆时学也没跟她抢，拿了手机到外面接电话。
余敏扫完码出来，就看到陆时学站在餐厅门口打电话，手插裤兜里，头低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浓黑的俊眉拧了起来，语气也很不耐烦。
“我知道了，你别啰嗦……都说了我有按时吃饭，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问？”
“……你要是再啰嗦我就离家出走，我说真的啊，这次要是走我就直接出国，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说到后面，他语气更加不耐烦了，隐约带了丝怒意，声音发冷，“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都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余敏站在旁边等他，许是刚才那道麻婆豆腐太麻了，嘴巴有些发涩，她就抽出一支烟来点上。
刚吸了一口，就听到男人气急败坏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她脑中倏地浮现出陈清玫的脸，还有照片里，陆时学给他献花的样子。
风有点大，呼呼灌进嘴里，她一口烟还没渡进肺里就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得太阳穴都绷紧了。
玛的这烟怎么这么难抽？下次再也不买这个牌子的了！
陆时学站在柱子后面，风吹得脸颊发冷，他就转过身去背对着风，没看到余敏出来，听到一阵咳嗽声才转过头去，看到余敏咳得身子乱颤，手都晃了，手里的烟头再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我有事先挂了！”
他沉着脸挂掉时秀的电话，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心脏病犯了”，反正这么多年了她就那几个招数。
装病？呵呵，谁不会呢！
余敏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也不抽了，把手里的烟在垃圾桶掐灭，接过陆时学递过来的纸巾揩了下眼角，“谢谢。”
等人缓过来后，陆时学才淡淡道，“多少钱？”
估计是想aa。
余敏摆摆手，“说了我买单，你就别啰嗦了，要是过意不去下次你请不就可以了嘛。”
很随意的客气话，也没别的意思，说出来后才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妥，还下次呢，这男人听了会不会误会？
上了车后，陆时学才从置物格里拿出卡包扔给她，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余敏忍不住翻了白眼，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扔东西？
打开看了下，身份证没丢，她松了一口气。
陆时学正在开车，一边关注前方的路况一边斜眸睨她，见状便笑了声，“放心，没拿去办信用卡，也没拿去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倒是很想拿去做个结婚登记，只可惜只有身份证不行。
余敏被他逗笑了，嗤了声，“谅你没那个胆！”
陆时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这位同学，你就不能重新认识一下我吗？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之前她也是笑他胆小，陆时学觉得很有必要让她见识一下真正的陆时学。
快到莲花三村的时候，余敏接到罗以凡的电话，挂了电话后她便让陆时学掉头去“时光”酒吧。
原来，罗以凡回来了，为了表示感谢晚上就组了个局，说是要给余敏和蔡雪莹压压惊。
听说她跟陆时学在一起，罗以凡让她把陆时学也叫上，“听莹莹说那天他为了救你都受伤了，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他，而且，高中毕业后我都没见过他，听说他混得不怎么样啊，我可好奇了。”
当然了，后面那句余敏没说，她知道罗以凡和陆时学不对付，还不至于傻到原话转述。
其实，陆时学和罗以凡也没闹过什么矛盾，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对方很不顺眼，可能是彼此性格差距太大了，气场不合吧。
罗以凡是外向型的，很活跃，运动会文艺晚会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社团，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而且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又会跳街舞又会主持，在学校也算是个名人。
陆时学比较安静，话也不多，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那种，除了学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是典型的乖宝宝。
乖宝宝陆时学觉得罗以凡太张扬了，天天打扮得花里胡哨到处乱蹿，跟只雄孔雀似的就想吸引女生的注意，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罗以凡呢，觉得陆时学年纪轻轻却天天只知道学习，还跟个糟老头似的忒保守，真是拿青春去喂狗了。
谁能想到呢，多年以后陆时学也变成了罗以凡，哦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比罗以凡更酷更潮了。
这两年罗以凡疏于管理，身材有些发胖，穿衣打扮也没年少时上心，陆时学身材保持得挺好，衣服也很讲究，比罗以凡有品位多了。
听了余敏的转述后陆时学没有回答，而是慢条斯理打着方向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堵车，他看着有些不耐烦，眉头微蹙。
余敏以为他不想去，“不去的话也没关系，把我放酒吧就可以了，我就跟他说你有急事要先走。”
“去啊，干吗不去。”前面的车子挪动了，陆时学放开刹车跟了上去，一边看后视镜，一边浮皮潦草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去跟老同学聚聚也挺好。”
-
罗以凡就是个人精，虽然心里存了点较劲的意思，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罗老板已经练就左右逢源的绝技，脸皮也比以前更厚了。
听说那天晚上的警察是陆时学的朋友，他就想着找个机会认识一下，毕竟酒吧里各种奇葩事都有，要是有个警察朋友，那些小混混就不敢来闹事了。
怀揣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罗以凡态度可好了，一见面就拍着陆时学的肩跟人称兄道弟，又是敬酒又是畅叙旧情，还让店长把最好的酒拿出来，接驾似的。
蔡雪莹看得瞠目结舌，“罗以凡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啦？”
余敏正坐那剥松子，闻言也没抬头，把剥好的松子扔进嘴里慢悠悠地嚼，“我哪知道？你问他去。”
蔡雪莹才懒得问他，注意力都集中到陆时学身上了，搂着余敏的肩笑嘻嘻靠过去，眼睛却盯着陆时学，“没想到几年没见陆时学变得这么帅了，罗大叔跟他一比都逊色了。”
曾经的罗以凡可是瞿安一中的风云人物，校草级别的，陆时学呢，五官虽然长得挺好看，可是太乖了，这么乖的男孩对那个年纪的女生一点吸引力都没。
这会儿情况都倒过来了，罗以凡被岁月摧残成了油腻大叔，陆时学却依然鲜嫩，不是那种还没发育完全的清瘦鲜嫩，而是明朗健康的少年气。
他比高中时更高了，身材颀长，气质出众，就算身处这种龙蛇混杂的娱乐场所，也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蔡雪莹看得眼睛都亮了，“你说陆时学是不是吃防腐剂了？怎么一点都没变？”
包间里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的眉眼，只看到他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袖子撸起来了些，露出一小截结实的手臂，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浑身透着一股闲适。
余敏心口莫名跳了跳，赶紧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还好吧，就是比较会打扮了。”
“何止是会打扮啊，气质也很好！”蔡雪莹看到帅哥就很兴奋，“你看他是不是比罗以凡显年轻？和他比起来罗以凡真成大叔了！”
余敏差点呛到，咳了声，“……小声点，要是被罗以凡听到，晚上就要找你收酒钱了。”
蔡雪莹哼了声，“收就收呗，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不爱听也得听！”
余敏：“……”
包厢里除了他们，还有那天晚上受了惊吓的员工，罗老板得拿点好酒出来给他们“压压惊”，小吴也被特许休息了。
看到小吴坐那跟余敏聊天，两人看着挺熟的样子，再看看旁边捏着话筒鬼哭狼嚎的罗以凡，陆时学突然觉得自己“路漫漫兮其修远”。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论走到哪里，这女人都很讨人喜欢。
高中时，喜欢她的男生多如过江之鲫，单单坐她后桌那一年，他就亲眼看到十几个男生往她抽屉里塞情书，还不包括他没看到的。
此刻的她，端着酒杯跟那小鲜肉说着什么，脸上妆容淡淡，举止优雅，身上一件简单的卡其色薄款羽绒服，浅蓝色牛仔裤勾勒出笔直修长的腿，海藻般的长发在肩后披散开来，如瀑如墨。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眉梢上扬，已经二十八岁的女人了，眸子里却透着股少女的清澈，成熟和纯真，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汇聚。
看她跟小吴聊得那么嗨，陆时学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想，干脆扔掉手里的花生，端着酒杯走过去坐在余敏身边。
察觉到身边的沙发微微一陷，余敏回头，看到男人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捏着杯子，一手抱着胸，视线笔直地盯着小吴看。
看着挺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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