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杀气，渡氧
“爹，你好好坐着，我跟瑞麒到后山去转转，把草药给你采好了就回来。娘她们要是问起来，你让她们别着急，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宋瑞麒看秦舟元有不让两人去后山的意思，赶在他开口之前帮腔道，“爹，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想去走走。这边是小鱼儿自小长大的地方，路她都熟，咱们两个有照应，不会有事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
宋瑞麒微微调快了语速，把话说完，就牵着秦安榆往小破屋后头的山跑。
秦舟元看着两个半大孩子一会儿就跑没影了，摇头笑笑没再开口扰了他们的兴致。
既然孩子们喜欢，他们也不拘着，年轻就该有活力，活泼些也是好事。
笑过后，秦舟元这才将视线往妻子所在的地方看去。
徐徐微风吹过，坐在树荫下的两个妇人各有气度，那是小山坳里不可能养出来的气质。
秦舟元知道妻子身上有秘密，这么多年来，他仍有时在半夜因妻子的哭喊声而惊醒。
可他也是无能的，他知道妻子原来所在的世界跟他应是天差地别的，若是她不经历变故，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这边陲小镇的山村里，更不可能因为救命之恩而下嫁给他这种只考得举人名头的泥腿子当妻子。
他愧疚于不能帮妻子重修那片被毁坏了的天地，所以他从来不问她那些过往，就是怕再一次揭开她的伤痛让她多痛苦一次。
不过今天，妻子好像遇上了让她愿意倾诉的人。
没错，秦舟元能看懂田玉芝跟赵南星之间的礼节。
他也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也因田玉芝是眠于他身侧十多年的枕边人，他对她的了解深到某种地步，能看出某些细节所隐藏的情绪。
‘唉，玉芝，希望倾诉之后，你能开心些。’
秦舟元敛了面上的笑容，静静地望着天上的云。
“啊，宋瑞麒！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下水的吗？你看看，现在扑水里了吧？”
秦安榆回头看着跌坐在水里浑身湿透了的宋瑞麒有些气闷。
‘这家伙是忘了他自己那破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了吗？只不过是因为她帮着稍微调理了一下，让他的体质暂时好些，就开始造作了？果然不是个安分的家伙！’
“小鱼儿，我只是想要帮你而已。我看你挺辛苦的，我想帮你分担一下。”
宋瑞麒朝着秦安榆的方向，微微垂下脑袋，闷闷的声音就像情绪不高的小奶狗，蔫蔫的，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看着他那副模样，秦安榆纵是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憋回去。
谁让她就是吃他这一套呢？虽然她明知道宋瑞麒他就是个黑芝麻馅儿的家伙。
“瑞麒，我不是故意大声跟你说话的，我就是看你掉水里了，着急的。”
“你赶紧起来，回岸上去，我也马上回去。”
宋瑞麒见秦安榆明明想发火，却因为自己的话而生生将火气压下，那种明明很火大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模样让他觉得很有趣。
同时，他觉得这样的秦安榆很可爱。
跟平日里的她有很大的差别，就好像这样脾气不太好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一样。
秦安榆看宋瑞麒没反应，就只是看着她，心头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有了重新窜起来的趋势。
她只好加快了脚步往他走去。
一把拽住宋瑞麒的手，拖着他就往岸上走。
“宋瑞麒，你是不是找打？你不是答应我会在边上好好等我的吗？”
被秦安榆暴力拽着的宋瑞麒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
这里，有杀气。
宋瑞麒的沉默，让秦安榆忍不住回头看他，同时她也感受到了那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杀气。
“瑞麒，你觉得你的力气够不够支撑你在从这里淌水游到对岸去？”
秦安榆不想惹事上身，也不想宋瑞麒沾上些无妄之灾。
听着秦安榆的话，宋瑞麒眼里闪过隐匿的笑意，小鱼儿果然也发现了呢。
“大概是够的。”
少年裹着笑意的嗓音散落耳廓，让秦安榆忍不住动了动被他呼吸拂过的耳朵。有一点点痒……
“那我们过去那边吧，我看到那边有一株长的很不错的草药。”
明显很蹩脚的借口，宋瑞麒没戳穿她，主动拉着她往对岸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的地方是一条河流的分支末端处。
虽说是末端，但小河的宽度也有几十米。
即使沿岸的水位不深，往里走走也是深水危险区。
两人手牵着手一深一浅地慢慢淌水走着。
忽然，有什么东西破风朝两人急射而来，五感强化过的秦安榆在察觉到那东西的时候，即刻用力将宋瑞麒往外推了一把。
毫无防备的宋瑞麒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步，一个不稳直接摔到水里。
“瑞麒，泅水往对岸游！”秦安榆喊了一声，便跟着矮身扎进了水里。
宋瑞麒在水里呛了几口，耳边是水流的声响，秦安榆的声音若隐若现听不真切。
他知道，两人可能是撞上什么不得了的阴谋，他们的存在引起对方的警惕，对方应是秉着宁愿杀错不可放过的心理对他们起了杀心。
眼下他们靠着运气躲过那人不知从何处发动的一击，那头为绝后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得赶紧离开，不然两人都有危险。
宋瑞麒其实不会泅水，所以在跌入水中之后，他手忙脚乱地只能依着本能扑腾四肢以求自救。
可水流太急，不会泅水的宋瑞麒已经被水力冲得跟秦安榆拉开了一段距离。
秦安榆在水下看到宋瑞麒挣扎的举动，猜到他大概不会水，当下心里咯噔一跳。
奋力往宋瑞麒的方向游去，好不容易抓到他挣扎的手，但被他下意识的求生本能给缠抱住，四肢更不灵活了。
秦安榆此时已经体力不支，胸中的氧气不足，让她的头脑有些不清晰。
‘必须尽快上岸，不然她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
暗叹一声，秦安榆一手抱住宋瑞麒的脑袋，张口擒住他的，将口中不多的氧气渡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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