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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乡村婚礼


  唐静回到孙建城家时,白玉琴看着女儿手里的东西,问她跑哪去了。唐静一五一十回答。

  白玉琴拉下脸来语重心长地说:“你都是个大闺女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在别人小小子屋里钻,以后可得注意了。”

  唐静挎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妈我知道了。。。再说二哥又不是别人,他还给我下面条吃哩。。。”

  “又在外面乱吃东西,不知道讲卫生吗?”没人的时候,白玉琴有点掩饰不住骨子里对农村的嫌弃。这时白玉凤提着一大包散装喜糖和包装袋,娘俩自觉地闭了嘴。

  娘仨就凑在一起装喜糖。过一会儿,唐静开始频频看向院子里,一分心、烫坏了好几个袋子。

  白玉凤道:“我的乖宝贝来,魂儿跑哪去了?院子里有金元宝还是银元宝?”又一摆手说:“行了行了,去玩儿吧。”

  唐静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拍拍屁股跑到外面。

  过了一会儿儿,白玉凤看着院子的方向朝妹妹一努嘴,白玉琴一看,差点把鼻子气歪。

  只见孙建国蹲在大铅盆旁边刷碟子,她的宝贝女儿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打下手,不知道孙建国说了什么笑话,把她乐得前仰后合。

  “这妮子太不像话了,亲妈喊她帮忙她不干,跑去帮人家刷盘子倒挺积极。”白玉琴酸酸地说。

  白玉凤道:“要说建军建国兄弟俩,都是好孩子,勤快、还热心,比建城他大爸强老鼻子了。”

  “孙传文?他现在在干什么营生?”

  白玉凤撇撇嘴:“前几年养过鱼,头一年挣了点钱,第二年让人下农药全给药死了,赔惨了,打那以后就什么也不干了,天天在村里晃荡、打牌。唉,他家三个儿子,我都替他愁得慌。老大建军到了说媳妇的年纪,老二明年高考,考不上就算了,要是考上了光学费就是够他掉一层皮的,老三还在上小学。。。”

  白玉琴压低声音道:“那他没少上你家借钱吧?”

  说起这事白玉凤就愤愤不平:“建军现在跟人干建筑队了还好点,以前兄弟三个一起上学,一到交学费的时候,大哥就腆着脸上俺家来借。。。”

  白玉琴替姐姐担心:“谁家没几个穷亲戚。要是明年建国考上学,估计又得找你家借。”

  白玉琴冷笑一声:“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俺家又不是开银行的!前一阵摊上建国交学费,大哥又来借,我就没让传武借给他。主要我那个嫂子喂了两口猪,嫌没长成、舍不得卖,说到年底卖能多卖二百,你说说她家都到这个份上了,有什么舍不得的?跑人家借钱就能舍下脸来?总共才六百块钱学费,听说到现在还没凑够。再说了,建城结婚花了不少钱,传武才调到南岭煤矿,待遇差了一截。。。”

  到晚饭饭点时,孙传文准时出现。
 孙建国都替父亲臊得慌,一整天没见着人影,晚上吃饭的时候巴巴地赶过来,这个爹也是没谁了。孙传文喝点酒还心安理得地说:“我家仨小子忙活了一天,我来吃口饭咋地了?”孙建国觉得实在没脸继续呆桌上吃饭,匆匆扒了几口饭填饱肚子,就跑到大门外蹲着去了。

  唐静见孙建国已经出去,就紧赶慢赶吃了几口,擦擦嘴也跑出去了。

  “二哥,走吧。好多年没看露天电影了。”唐静有点兴奋。

  “你吃饱没?不着急、电影还没开始哩。”露天放电影,得等天黑透了才行。

  “饱了饱了,快走吧。”唐静催促道。她爸开车回城里了,她跟她妈今晚住在孙建城家。

  孙建国打量一眼唐静身上的连衣裙:“你得换身长袖长裤,不然今晚我们村的蚊子可有口福了。”唐静吐吐舌头,跑回去换上自己带的牛仔裤、白玉琴的长袖衬褂,两人一人提着一个小凳子、肩并着肩向村委大院走去。

  7月8日,星期天,农历六月十八,宜结婚、祈福、安葬、祭祀、破土、斋醮。

  一大早,孙建国就跟着车队去接亲。头车是辆奥迪A6,后面是一水的桑塔纳2000。

  车队先开到城里鲜花店装饰,又拐回来去东岭煤矿生活区接新娘子。孙建城一米八的个头,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打了摩斯,皮鞋擦得锃亮,意气风发地下了奥利A6,在一群伴郎的簇拥下进了新娘子家。

  孙建国没有跟进去凑热闹,他跟一个开桑塔纳的司机王哥在外头看东西。地上铺了两挂三千头的鞭炮“大地红”,只等新娘子出来就点着。

  唐静从奥迪车上下来。今天她没穿裙子,上身穿了件月白色T恤、下身穿了条紧身牛仔裤,聘聘袅袅地走朝孙建国走过去。

  她跟孙建国打过招呼,见他嘴里叼着香烟,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孙建国把香烟捏在手里,解释说:“一会儿点炮仗用的,今天刮风,打火机不好使。”唐静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他了,同时也舒了口气。

  “嗨嗨,兄弟,这是你对象?说话口气跟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旁边司机小王打趣道。

  孙建国解释说:“王哥你别开玩笑好不好,这是建城哥表妹,还在上学哩。”

  唐静剜了小王一眼,嘟起嘴吧:“我管我二哥咋了?你这人才是多管闲事哩。”

  “好好好,我多管闲事儿。”小王讪笑两声,摸着下巴边寻思边说:“建城表妹。。。建城堂兄弟。。。这哥哥妹妹八竿子论不上啊。。。对了对了!哥哥妹妹好哇,有个歌怎么唱来着。。。”故意十分骚包地哼唱起《纤夫的爱》:“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

  看着唐静白皙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殷红,孙建国恨不得抓一把黄泥把小王的嘴糊上。
果然,小姑娘受不得激,一跺脚跑回车里坐着去了。

  小王看唐静走了,又哈哈笑起来:“兄弟,女人不能这么惯着知道不?你这对象管得忒宽,老爷们抽口烟都不让。。。”

  孙建国没理他,你这厮分明就是闲得蛋疼故意拿人家漂亮小姑娘开涮。人家唐静一副学生妹打扮,脸皮薄的很,你说这些除了逞能还能干啥咧?

  车队接上新娘子,一进村,震天的鞭炮就响了起来。

  在漫天飞舞的彩带中、在喧嚣的鞭炮声中,孙建城打横抱着新娘子进了家门。接下来是正式婚礼,司仪是村里会计的孙传斌,这家伙口舌便给,一上来就让小两口介绍介绍恋爱经过,还让描述描述细节,比如钻了几回苞米地之类的,引得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闹了一阵,接下来是新人拜堂,先给孙传武夫妇磕头,再一家一户地给其他亲戚磕头。这头也不是白磕,长辈生受了新人的礼拜,是要给磕头钱的。孙建国见到很多亲戚,特别是爷爷奶奶二位老人都还健在让他非常欣喜。磕头礼进行了半个小时,然后就是撒喜糖、送入洞房,婚礼到这里告一段落,闹洞房的去闹洞房,其他宾客开始吃席。

  孙建国跟大哥孙建军都在厨房帮忙端盘子上菜。堂屋的两个主桌都是身份尊贵的客人,其中一桌是村委会的人,另一桌孙建国扫了几眼,除了唐静父亲,其他一个都不认识,看打扮应该是孙传武单位的领导和孙建学单位的领导。

  院子里的五六桌是次一等的客人,有女方家过来的亲戚、孙传武父子俩的同事,其中一个桌子上还坐了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应该是联防队的。因为挂心自己前天夜里的事,他给那附近几桌上菜的时候,就故意放慢脚步,支起耳朵听桌上人聊天。隐隐约约、零零散散地听到“人抓到了”“徐大眼”“刘二狗”几个词,没有捕捉到什么细节。不过他也不着急,红白喜事一向是消息的集散中心,那天的事估计下午就能传开。

  至于门口两个的几十桌,都是家境一般、身份也一般的亲戚朋友。

  一共二十道菜,六个凉菜上齐了就开席,十个热菜在中间,最后是四个大件压轴。端菜的六个小子连轴转,一直忙活到菜上齐了才吃上饭。

  司机小王压根没把上午的事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等吃饱喝足了,怀揣一条香烟就开车回城去了。

  而唐静却感觉自己好像生气了,至于生的什么气、生得谁的气,她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小姑娘还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这不,连吃饭都是一副我不高兴你别来惹火的表情。

  孙建国趁着上菜的机会笑嘻嘻冲她点头示意的时候,她故意别国脸去没理他。不过很快,聪明的她就琢磨过来:别人说她跟他孙建国搞对象,她竟然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主动跟孙建国划清界限,这跟小时候同桌的小男孩、女孩在课桌子上划一道三八线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乱说话的是那个司机,又不是他孙建国,他跟自己一样也是受害者,自己凭什么给他使脸色?以后再碰到别人说闲话,她也会这么幼稚吗?想明白之后,她自己先笑开了,同时还对孙建国生出一份愧疚来。
旁边白玉琴见女儿一会木着脸、一会又笑出声来,暗地里摇了摇头,那首流行歌曲怎么唱来着?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唉,看来女孩的心思不光男孩猜不明白,她这个当妈的也猜不明白。

  下午两点左右,除了外头两桌劳力还在吆五喝六的没有散,其他人都陆续吃完离席。

  唐静一直想跟孙建国说几句话,可是他却一直忙个不停:刚吃完饭就先去收拾桌上的餐具,收拾完餐具又端着盆拿抹布擦桌子,擦完桌子又扛着扫把扫地,扫完地又把桌子椅子抬上三轮车,然后骑着三轮车给人家挨家挨户送回去。

  唐静心里郁闷,跟母亲打了声招呼说想出去散步,白玉琴嘱咐她早点回来,下午还得回家去。

  唐静出了大门,撑开遮阳伞,沿着水泥路朝小水库款款走去。路边树荫下面有不少乘凉的男女老少,等她打着伞走过去,都议论纷纷:有人感叹这闺女长得真俊,有人争论她个头有没有一米七,有人说这闺女肯定是城里来的、农村女娃哪有打伞的,还有人猜测她肯定是孙传武家的亲戚,因为今天村里头只有他家过事。。。

  唐静走刚到水库边,只听身后吱嘎一声,传来三轮车刺耳的刹车声。

  回头一看,是二哥孙建国!

  孙建国骑在三轮车上,笑嘻嘻对她说:“你这两条大长腿,不蹬三轮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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