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冒险的第七十二天
他们到了离这最近的小镇上的一户人家。
接待他们的老妇人找了一身家里的孙子新做的衣裳，虽然衣服的布料也没多好，料子也没那么长，以至于不必要的接合和缝补的痕迹很多，但胜在干净。
哪怕莱戈拉斯付了钱，这位老妇人也一直用着警惕的目光提防他，老人小声地对阿玛菈斯说“别害怕，他真的是你哥哥吗？不是绑架你的坏蛋？”，即便声音再轻，莱戈拉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句话逗乐了阿玛菈斯，她冷清的面容上漾出了笑意，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有点可惜，这个酒窝在阿萝拉脸上就没看见了，估计是随着长大消失了。
“真的没关系，老人家。”阿玛菈斯轻声解释道，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真的只是我掉进水里，衣服弄湿了。”
莱戈拉斯明智地保持了沉默，直至他们离开小镇，他盯着阿玛菈斯重新冷着的一张脸，不由得劝道：“你应该多笑笑，而不是浪费了这张脸。”
他说完才发现这句话有点耳熟，恍然想起来曾经阿萝拉也对他这么说。
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先不去想这个：“你对陌生人都更为亲切。”
“因为他们的好意弥足珍贵。”阿玛菈斯答道，“而我和你并不熟……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我家。这也是我和阿萝拉的原计划。”看到阿玛菈斯皱起了眉，莱戈拉斯赶紧解释道，“我ada见多识广，他应该能解决你现在的情况……再加上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在刚才那家的日历上，现在对你来说确实是十七年后。”
阿玛菈斯原本想说的拒绝被堵住了，她不得已改了说辞：“如果有选择，我更想去瑞文戴尔。”
“那可不行。”莱戈拉斯从阿萝拉的包里拿出了地图，当然，现在所有的行李都是他拿着，他点了点他们所在的位置，“我们在这，而瑞文戴尔在那。你现在连骑马都会觉得吃力，跋山涉水赶路就更不用说了……你放心，到了幽暗密林我们会给你ada写信的。顺便一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我只是年龄小，不代表我是个废物。”阿玛菈斯依旧拉长着脸，“希望真如你所说的，我们已经很近了。”
“放心！我对这儿很熟悉！对我来说，这就像是我家的后花园。”莱戈拉斯信誓旦旦地说，“我带你抄个近路！”
“……这就是你说的近路？”阿玛菈斯盯着眼前密密麻麻挡着他们前路的蜘蛛，脸色发白。
她盯着这些个个块头都比她要大的蜘蛛，咽了咽口水，不由得默默朝莱戈拉斯靠近了几步。
“哎，真没想到蜘蛛又搬家了。”莱戈拉斯叹气，他熟练地掏出自己的弓，低着头问阿玛菈斯，“你想不想试一试‘万军丛中过，蜘蛛不沾身’？”
“绝·对·不·要！！”阿玛菈斯一字一顿地强烈拒绝，“我会吐的，我保证！我一定会吐你身上的！！”
莱戈拉斯失笑。
果然是小时候的阿萝拉，这不是一个样嘛。
“那好吧，你年纪小，你说了算。那我数三声，你快跑，行吗？”
阿玛菈斯翻了个白眼，还没等莱戈拉斯数数就撒腿就跑。
“……也不是不行。”莱戈拉斯弯弓，对准身后最前面的那只蜘蛛的脑袋就是一箭，蜘蛛应声倒地，他射箭的动作很快，唰唰地蜘蛛倒了一大片。
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蜘蛛们，莱戈拉斯完全不慌，对他来说这些敌人都要是“老朋友”了，反正都是他的靶子。
他一边跑一边射箭，还不忘记告诉阿玛菈斯要在什么时候转弯走另一条路，直至他无意识间抬起头，看见了令他心脏骤停的一幕：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蜘蛛突然窜了出来，它偷袭的目标是阿玛菈斯，而这个人类幼崽在几番躲闪之后还是被蜘蛛逮了个正着，蜘蛛的脚是那么的巨大而又坚硬，阿玛菈斯很快就被蜘蛛吐出的丝被缠得结结实实，彻底包成了一个茧。
莱戈拉斯拉开了弓。
他的手有些发颤，弓箭确实射中了那只蜘蛛，却被它异常坚硬的长脚弹开，他应该瞄准眼睛的！
在茧中一直没有动弹的阿玛菈斯终于动了，她双手持着匕首，即使是在蜘蛛丝面前，削铁如泥的利器也锋利得破开了一个口，她迎着蜘蛛张开的口器，径直贯穿了蜘蛛的整个下颚。
即便蜘蛛的黏液朝着她喷射滴落她都没有躲闪动弹，阿玛菈斯只是狠狠地转动着匕首，直至这只蜘蛛彻底倒下她才嫌恶地擦了擦脸。
这一段时间已经足够莱戈拉斯赶到她的身侧，身手敏捷的小精灵一把捞起了阿玛菈斯，直接往自己肩膀上一架，快步地爬上了树。
“等等！的你干嘛！”阿玛菈斯试图挣扎，她的脑袋随着莱戈拉斯在树林间的跳跃而上上下下，被颠得慌的阿玛菈斯有点想吐，“的放我下来！”
莱戈拉斯对她的反抗充耳不闻，哪怕阿玛菈斯骂了一串又一串的脏话，夹杂着通用语和精灵语的各式各类问候父母家人的俗语，他也全然当没听见。
直至蜘蛛彻底追不上他们，莱戈拉斯才终于放下了她。
阿玛菈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附近的一棵树，开始抱着树狂吐。
这个金发精灵真的不当人！她就这样在抵着肚子的情况下被迫跑了这么远！
等她吐得差不多了，阿玛菈斯看着出现在她视野里的一个水壶，不曾道谢就直接接了过来。
她漱了漱口又喝了点水，甚至拿着最后的水洗了洗匕首和脸，直至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都用完了她才停下。
莱戈拉斯一直沉默地等着她，直至她递回来一个空着的水壶。
看她收拾完了，莱戈拉斯才说话：“刚才遇到危险，你为什么不叫我？”
阿玛菈斯没想到自己劈头盖脸就是迎来一番质问。
她感到可笑：“叫你？有用吗？再说了，我是自己解决的。”
“……现在的你只是个孩子。”莱戈拉斯有些烦躁，“没错，刚才你确实搞定了，也比较幸运……”
“……幸运？”阿玛菈斯冷笑，“你觉得我只是幸运？”
“听我说完！”莱戈拉斯竖起了眉，“不管是实力还是幸运，刚才那个情况你都应该和你的同伴呼救，万一你一个人解决不了，那又该怎么办？”
“事实就是我做到了。”阿玛菈斯也拉着张脸，“而你刚才失手了。”
“没错，我是失手了。”莱戈拉斯点头，“因为我在想那个瞬间要是我没有恰好看了你一眼，那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我还活着。而且或许更好，你现在能少说两句。”阿玛菈斯口吻凉凉。
“好，让我们假设一下，假如你遇到了自己一定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会求救吗？”莱戈拉斯深深吸了口气，他又问了一遍，“诚实地回答我，你真的会吗？”
“……”阿玛菈斯没有说话。
“如果我不在这儿，是其他人，埃斯泰尔或者埃尔拉丹他们在这，又或者格洛芬德尔大人或者埃尔隆德大人在这，你会吗？”
这次阿玛菈斯回答得非常爽快：“ada当然不一样！”
“那就是其他人在这儿你照样不会了，或者说会犹豫。”在某些事情方面，莱戈拉斯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我不明白。您搁这儿在操什么心呢？”阿玛菈斯忽然换上了彬彬有礼的面孔，阴阳怪气道。
“当然是因为我担心你。”莱戈拉斯有点头痛，他从没觉得带孩子会是这么费劲的事情，“不是只有一个人坚强才是强大的，阿玛菈斯。”
年幼的阿萝拉……非常、非常的难搞。
他看了眼还是一脸不服气的女孩，莱戈拉斯真的打心底佩服埃尔隆德大人了，瑞文戴尔的领主大人真会带孩子。
他不知道阿萝拉还要当多久的孩子，可他造成了她的变小，他自然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莱戈拉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的耐心：“学会去依靠别人，也同样是一种强大。你觉得你能自己解决所有的事情，在面对很多很多的敌人的时候，不用和你的同伴一起携手奋战，学会去相信他们吗？”
嘲讽的笑容终于从阿玛菈斯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茫然：“……依靠别人？”
“对。把你的后背交给别人，相信你的战友。”
“……等于是说，把命也交给了别人？”
“但对方也把命交给了你。”莱戈拉斯认真地说，“我不是要你指望别人来救，但最起码，你遇到了危险，要让你的同伴知道。更何况你现在还小，需要受到更多的关照和保护，又有什么问题呢？”
阿玛菈斯张了张嘴。
这一刻她心绪万千，她有很多想说的。
比如说她做不到去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身上；又比如说依靠和信赖是两码事，她信任埃斯泰尔也不代表她会向他示弱；再比如说她从不觉得自己年幼就应该受到“更多的”关照和保护。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应该尽可能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而不是给别人添麻烦。
阿玛菈斯看向了这个精灵。
她一直都觉得这个金发的精灵幼稚，哪怕她口口声声称他不怀好意，但也许是“阿萝拉”的潜意识作祟，又也许是这个精灵的心思实在是太简单又太好猜，她早就不觉得他会伤害她了。
虽然这也不代表阿玛菈斯多喜欢这个精灵，但……
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眼里的认真和威压让她会想起埃尔隆德，也是这般有道理得不容拒绝。
“……我知道了。”阿玛菈斯终究是妥协了，“我会尽量注意。”
莱戈拉斯笑了。
“那我们继续走吧，这次就还是走大路好了，真的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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