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一点点
现在的教皇冕下，居然是镜！
当初教会里被选中的十六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立下洁白之誓的修士！
微微环顾了一下房间，教皇冕下镜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普通的椅子放在地上，坐了上去。
“这个名字自然是要还给你的，毕竟我快死了。”平视着波多萨利诺，镜的语气就像谈及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一般平淡，“你知道的，介石的使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待会会去同时启动十颗介石碎片，这会吸走我几乎所有的生命力。”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了药物用来续命，等把丧钟计划的事情完全处理好之后我才能瞑目。我死之后，你就可以走出这里，重新成为教皇了。”
说着镜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推到了波多萨利诺面前，“这些年来教会和我的主要变化，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我都写在这里了，你尽快读熟。以你的智慧，出去之后应当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才是。”
“至于你实力的问题也很简单，教皇冕下无底深渊一战之后身受重伤，暂时跌落到了传奇巅峰境。反正这也符合你的身体情况，任何医师都查不出什么不对。”
闻言，波多萨利诺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放到了桌子上，同样推到了镜的面前，“真狠啊…当初，我输的不冤。”
瓶子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看着身前的瓶子，镜疑惑道：“这是？”
“我的血，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它嘛。”波多萨利诺笑道，“放心，是昨天晚上放的血，我在瓶子上施加了一个小型抗凝法阵，血液并没有凝固。”
点了点头，镜伸手将血瓶收好，说道：“我待会确实需要这个东西。不过你是怎么猜到我今天就会来找你的？”
“这并不难猜，我昨天的食物里多了一种奇怪的味道。细细一闻，是一些补血益气的药材。那便不难推测，丧钟敲响就在近日，你需要我的血进入‘墓’当中。”波多萨利诺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对我如此的温柔。恐怕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我们两个其实是最大的死敌。”
“我…从没有把你当做死敌。”镜叹息一声，说道，“在我看来，我们一直是朋友，只不过正好是竞争对手而已。”
“在你最后从背后给我那一刀之前，我也曾经天真地认为我们会一直是很棒的对手和朋友。”波多萨利诺冷笑道，“既然已经做了如此卑劣的事情，在我面前就没必要再戴上你伪善的面具了吧？”
“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再说谎话。”镜有些苦涩地摇了摇头，坦然地看着对方的双眼，“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会选择动手实属无奈，毕竟我之前怎么好言相劝你都不肯听，不是吗？”
“就因为一个理念不同，你就以下犯上，用偷袭的方式将我打落尘埃，监禁在这里十余年…”波多萨利诺拍桌而起，怒视着镜，“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按照你的心意来，究竟你是教皇还是我是教皇！”
“教皇，是需要心怀天下的。”镜有些失望地叹息道，“波多萨利诺，你的眼中却只有教会。丧钟计划是人类覆灭恶魔的神圣计划，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彻彻底底干掉恶魔才是正途。”
“而你，却只想着怎么借助这个计划为教会掠夺更多的资源，更好地壮大教会，甚至隐隐露出了灭掉帝国，取而代之的野心。单单教皇满足不了你，还想着成为世俗界的帝王。你太贪心了。”
“我身为教皇，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将教会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有什么问题？”波多萨利诺怒目圆睁，“至于灭掉帝国，成为世俗界的帝王也不是为了我的私欲，是为了教会的大业！”
“教会的传教在帝国越是繁华的地区就越是步履维艰，我们努力了万年也只有十亿余人沐浴着主的荣光，这是吾辈的耻辱！只有这个腐朽的帝国彻底崩塌，教会拿到了世俗界的最高权利，我们才能将真理辐射到整个主位面！”
“站在教会的角度，你的理念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时机不对。”镜淡然以对，“处在丧钟计划正在推进的重要关口上，我们教会必须和帝国等势力保持好和谐的关系，勠力同心，共同剿灭恶魔。”
“主位面的蛋糕总共就这么多，你的那些小动作在为教会争取利益的同时，自然也在损害其它势力的利益。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一旦超过了别人的忍耐限度，他们必定奋起反击，整个主位面都会陷入没有硝烟的战火当中！”
“这还不影响大局？你是把其它势力的领导人都当成了蠢货，还是天真地觉得他们会为了丧钟计划的事情一直忍气吞声下去？”
波多萨利诺阴郁着脸沉默片刻，说道：“就算真的会出现一点小冲突又能如何？为了教会的利益这都是值得的！反正丧钟一旦敲响，所有势力就都没有了其它选择，只能尽力去消灭恶魔！”
“人类手中握着必胜的底牌，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去顾虑太多！等丧钟计划结束，包括幸存者联盟在内所有的势力都会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只要按照我的计划保存好实力，这就会是教会最完美的统一机会！”
“你的计划…你还好意思提那个计划？”镜失落地瘫倒在椅子上，神情复杂地看着陷入狂热的前教皇，“…将教会准备了万年的，打算用来对付恶魔的后手留存下来，用在之后统一主位面的大业上？”
“波多萨利诺，你有没有想过，少了教会的后手，会有多少的原本不用牺牲的人类死在恶魔的手中…”
“教皇冕下呦，你究竟把这些生命，当成了什么！”
“反正…反正主位面大部分都是异教徒。”波多萨利诺的脸抽搐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咬着牙说道，“这些人死了正好。我早就无法容忍了，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多的不肯信仰主的异教徒！”
“为了主的荣光能在未来撒遍整个主位面，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闻言，镜直勾勾地凝视着波多萨利诺的双眼，不语。
波多萨利诺和他对视了片刻，感觉有些难受，先行避开了眼神，“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镜有些失落地叹息道：“波多萨利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参加圣子选拔，进行集训时的景象吗？”
波多萨利诺沉默片刻，依旧不愿意回转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远处，“…我忘了。”
“是吗，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镜有些感慨地说道，“那个时候被选中参与圣子选拔的少年总共就八个，虽然大家的出身不同，语言也有些许差异，刚开始还因此闹出了不少矛盾，但是这些并不妨碍我们最终成为非常棒的朋友。”
“少年意气，阳光干净，张扬肆意。”
“并不需要太多的磨合，我们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集体。我们一口锅里吃饭，一排床上睡觉，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我们一起训练，一起竞争，败者不出恶言，坦然洒脱离开。胜者哭着笑着，继续昂首向前。”
“慢慢的，那个营地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最终考核之前，我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无论谁胜谁负，我们都不需要再进行送别了————那一战结束，我们同样都会回到圣洁之城。”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原来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堪称天差地别的待遇差距，从那次回程就已经开始了…”
“最后的试炼中，就像所有人预想的一般，真正的天才少年波多萨利诺•卡塔尔取得了一场毫无争议的胜利，正式成为了圣子。同时，你也成为了最被看好的教皇预备役。”
“作为圣洁之城最明亮的少年，你被特批坐上了教皇陛下的私人飞空艇，凯旋而归。而被所有人遗忘了的第二名，也就是我，只能孤独地步行回去…”
“飞空艇停在了城外，你在无数人的簇拥下，昂首挺胸地踏进了这座城市。少女环绕，鲜花拥簇，红毯不断，一路笑颜。红衣主教亲迎，教皇冕下授勋，荣耀满身，圣光加冕。”
“那一天，烟花铺满了整个圣洁之城的天空，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你这位新圣子的身上。不会有人在意，在数个小时之后，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跋山涉水、悄无声息地踏进了这座城市…”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天还提起作甚？”波多萨利诺转过头盯着镜的眼睛，有些讥讽地说道，“怎么，你从那天就开始嫉妒我了吗？”
“羡慕是真的有，嫉妒也真的谈不上。身为教会培养出来的少年，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镜坦然说道，“作为朋友，为你开心是真的。作为对手，对你不甘心不服气，也是真的。”
“身为圣子考核的第二名，尽管被大部分人遗忘了，但是教会不可能真的忘了我。审判长看出了我对你不服气的心理，特批我作为你的陪练，和你一起参与圣子培训课程。”
“知道这件事后你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因为我一直记得当初圣子考核的教官在考核结束之后对我说的话。他告诉我，我的天赋确实不如你，但是也只是比你差了一点点而已。我同样是很有天分的人，只要不放弃，未来一定能有很大的成就…”
“再加上我很清楚，你因为天赋卓绝的缘故，修炼很是懈怠，每次训练都只是达到训练目标就行，根本不会主动加练。所以我以为我只要足够努力，拼命加练就有机会抢回第一名…”
“我那个时候真的是那么想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一次又一次毫无悬念地败在你的手里…直到老师越来越少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直到教会最美丽的女孩子也选择嫁给你…”
“直到你先我一步突破了半神境，从教皇冕下手中接过了权杖，站在台下连微笑鼓掌的风度都已经失去的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那一点点的天赋差距，其实早已注定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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