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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他们一行人出城去山上墓地祭拜祖先。上马车前显阳已经做好了晕车的准备,不过冯九荣提前准备了些酸得牙根疼的桃干,显阳呲着牙一路不怕死地吃过去,到山脚下倒是没有想吐的感觉。只是头涨得一跳一跳的,不过那感觉比晕车好多了。

        马车停在山脚下,许是益州风俗如此,冬至这天有不少人也上山祭祖,周围停放了不少马车。冯九荣与周济一道系好了马,扛上祭品,抬步往山上走。

        显阳从下马车便开始头疼,爬山的脚步也有些虚浮。她已经是领着最轻的一篮子纸钱了,可她还是觉得手臂发酸。周济走在最前面,挑着一个扁担,孙四娘手腕里挂着一个食盒,一只手还扶着扁担,防止周济走起来扁担乱摆。显阳觉得午间日头晒人,让她脸颊发烫。她停下来扯了下衣襟,让自己呼吸更顺畅些,叹气赶上去。本走在她身后的冯九荣伸过手接过他的篮子,一只手伸向她。

        显阳愣了愣,看他肩上扛了两串用锡纸做的银锭,觉得这个好笑。她将手给他,让他拉着爬山。

        冯九荣手心微凉,在冬日尤为明显。不过抓着她倒是有力,好似生怕她落队。

        “阿兄手这么凉,怕不是身体虚得很。”显阳没话找话,头涨涨的疼,脑袋也有些不清醒,想到以前在军中跟着士兵说过的荤话。

        冯九荣果然瞟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是我手凉,是你太烫了。方才就觉得你在发热,可需要停下来歇息?”

        “不用。”显阳摇摇头,感觉有些晕眩,连忙不再晃动,说道,“应该是跑动得热了。”

        冯九荣转过头来仔细看她,有些担心:“可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就方才有些晕车,出来好多了。没事。”显阳让他往前走,鼻尖冒汗,稍微舒服了一些。

        冯九荣继续拉着她往上走,只是为了配合显阳的步伐,渐渐和周济他们拉开了些距离。

        “再坚持一会儿,墓地在半山腰,过了这一片,后面还算平缓。”

        显阳应了一声,看着山道两边还绿的植物,突然看向冯九荣的背影,说道:“阿兄家的先祖也葬在此处吗?”

        冯九荣的背影一顿,继而平静地说道:“我家原先在平洲,我想他们都喜欢呆在故乡,便将他们都迁回平洲了。”

        哪怕是背影,有一瞬间感觉,显阳也好似能感到他的悲伤。她压下愧疚,继续问道:“平洲是原来余平的国都,阿兄是都城人吗?”

        冯九荣没有说话,显阳继续问道:“阿兄不回去祭拜吗?平洲好像离益州也不远。”

        “都过去了。”冯九荣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左右我没按照他们的意思活着,他们应该也不乐意见我。”

        显阳听不明白,扯了扯冯九荣,叫他停下来,仰着脖子看他:“为何这么说?”

        冯九荣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突然他弯腰靠近显阳,给她莫名的压迫感,声音低沉:“他们叫我不要报仇,可我却没听话。”

        显阳毫无畏惧地看向冯九荣的眼睛,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畅快感。

        果然冯九容和周贞聊过这些事。

        “阿兄要报仇的对象可是帝王?”

        “不是。”

        “可是权贵?”

        冯九荣想了想,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清楚。”

        显阳心中有底,抬头拍了拍他的头,倒是难得有了女帝的气概:“既然有仇,便去报。别叫自己后悔了。”

        冯九荣一愣,显阳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了。反倒是牵起他的手,有种领着他前行的错觉。他轻轻一笑,说道:“如此。”

        显阳爬山爬得头疼,让冯九荣拉着,想要分散些注意力,问冯九荣道:“阿兄说不清楚仇家现在是否是权贵,那人是在南庆吗?”

        显阳的话倒是叫冯九荣愣了一下,他有些诧异地说道:“为何这么说?”

        “大昭和南庆在对待余平旧臣的态度上很是不同,大昭将愿意归顺大昭的余平权贵打乱入籍,若是有想要出仕的,得按照普通大昭百姓那样参加科举或者有重臣举荐。这一类人极少,可也能查到。但是你说你不清楚,那便只有南庆了。”显阳说了许多话,脑子开始混乱,嗓子也有些干,“据我所知,南庆只留有用的权贵。”

        显阳闷闷咳了一声,在心里嘲笑那些逃向南庆的权贵,当初见到她攻下平洲,一个个吓得像鹌鹑,真以为她杀人如麻。可她没动刀,反倒是南庆,同样是攻占了余平的疆土,却没如她这般讲道理。

        听说南庆几乎是屠尽了跑去他们那里的余平贵族,倒是那些权臣留了几个,都是对余平国事了解通透的重臣。那时言瑜猜测,南庆留那些重臣,不过是贪图那些人对余平的了解,真正的意图恐怕不是在治理自己攻占了的余平国土,而是划入大昭的余平城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冯九荣再次停下来看显阳,可显阳没心思敷衍他,挣开他的手,自己往上爬,只是手脚却越来越使不上力气,差点踉跄。冯九荣扶了她一把,又将她的手握住,缓步往上走。

        “贞娘自从醒来之后,越加聪明了。”冯九荣语气莫名,带着她慢慢走到一段平路。

        显阳重重喘了口粗气,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回道:“我小时候也时常被家中长辈夸聪慧。”

        冯九荣的背影一顿,几乎是极其微小的一个瞬间,却还是被显阳捕捉到了。她突然反应过来这话背后的意思,她不记得事,又何来小时候一说。

        显阳的心仿佛就在耳边,跳得激烈。她静静跟着他往前走,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冯九荣,手几乎是本能地摸上了手腕上绑着的匕首。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九荣才说道:“不可调皮。”

        显阳心一松,提气想要说什么,突然吃了一口风,激烈的咳了起来。她松开冯九荣的手捂住嘴,看冯九荣抬手,不自觉退了几步。

        冯九荣呆立在那,桃花眼上染了些怨怼的情绪,细看竟还能看出些委屈。显阳瞧不明白,却知道此刻应该示弱,她断断续续地咳着,扶了块石头坐下顺气。等到自己的气顺了,才朝冯九荣开口道:“阿兄,我不舒服。”

        本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的冯九荣听她的话,身体放松下来。他将肩上的银锭挂在树枝上,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有些犹豫地抬手想要碰她的额头。

        显阳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低下头去让他摸。

        她摸不透冯九荣的态度,她的怪异可能在她没察觉的时候暴露,可他却并不在意。显阳天真地想,或许原来的周贞跟她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

        不过方才即便是她的失误,也正好可以作为试探。而冯九荣的反应,让显阳放下心来。

        “怎么这么烫?”冯九荣轻轻皱眉,“方才还说只是跑动热了,亏得我还信了。”

        “头疼,手脚也没力气了。”显阳觉得自己的神志在与身体打架,一方努力克制,一方却懈怠。

        冯九荣左右看了看,找了块空地,在地上铺上了自己的斗篷,让显阳坐到上面,又给她理了理衣襟。说道:“我去同周叔说一声,便带你下山。你在这里不要乱走。”

        显阳胡乱抓住他的手指,头涨得厉害:“给我带些酒下来,我有些冷。”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的薄唇抿出不悦的弧度,她扯了扯掌心的手指,用指甲抠了口那颗黑痣,也皱眉道:“听见没?”

        “胡闹!”冯九荣压着怒气,又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我马上回来,别怕。”

        说完抽出手指,站起来又扛起银锭,快步走了。

        显阳额上冒出冷汗,她一时觉得冷,一时觉得热,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病了。恐怕是昨天开始便心绪不宁,夜里着了凉,从早上开始便低低烧着了。她觉得嘴巴干渴,不想让风吹着,托着发虚的身子,藏进了树丛里。

        她迷迷糊糊地猜着冯九荣的身份,又觉得不重要,谁都有秘密。当初她在太极殿登基的时候,看底下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是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有秘密。

        她静静地等着冯九荣回来,有种妥协的无奈。她突然想到以前言瑜好像挺喜欢她生病的,说来应该治他个大逆不道。可她知道,每次她生病或者受伤,言瑜虽然面上关心责备,可照顾她的时候却总是心情愉悦。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言瑜喜欢她示弱。可她是皇帝,怎能轻易示弱。

        不过冯九荣好似挺吃这一套的。哪怕周济一家,也挺宠她这个小女郎的。显阳思绪飞扬,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太原,也是集万千宠爱的。阿娘出身太原谢氏,百年清贵世家,阿耶又是李氏最出色的嫡长子,她还是耶娘独女,自是所有人都依着她哄着她。她小时候还是个娇气霸道的主,可后来还是照样学着收敛。

        显阳心下轻笑,觉得奇妙。褪去女帝的身份,现在的她倒是更像小时候的自己。

        她乖巧地缩在草丛里,突然听到几声低哑的哭声,接着是低低的说话声。显阳不想让自己昏睡过去,费神去听声音让自己提神。

        只听那声音是从草丛的背面传来,应该是有人在祭拜先祖。

        “……在你们跟前流马尿,真是丢了脸了……”

        显阳觉得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耳熟,轻轻拨开树枝去看,就看见一个老头跪在两个旧坟前。显阳定睛一看,果然,那老头便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邱老翁。

        显阳直觉不喜,可他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

        “亏了你们提前告诉我逃命,不然躺在里面的便是我了。”邱老翁说得有些动情,可话还是说得不那么中听,“现在你们在底下也不知道投胎没,左右我是在这世上受苦。”

        显阳心里哼了一声,松开树枝不再看他。

        “也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自然是要遭报应的。”邱老翁的声音清晰又无奈,“你们要是没投胎便等等我,我们再像从前在军中一样,打只鹿,烤来吃。大兄最爱喝鹿血,说是喝了浑身都热了,其实你就是想娘们儿了……”

        显阳听不下去,站起来抱着斗篷走开,还没走多远,就见冯九荣匆匆赶回来。风吹得他的帽子有些歪,可他好似毫无察觉,见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眉头一皱,一副不认可的模样。

        “阿兄。”显阳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哑了,她皱了皱鼻子,拉着他离树丛远些,才问:“带酒了吗?”

        冯九荣将水袋递给她,又从她手里接过斗篷,给她披上,边系边说道:“喝些水,我们这就下山,可还走得动?”

        显阳喉咙烧得发干,灌了几口水才有所缓解。可身上还是冷,突然觉得方才邱老翁说的鹿血也是个好东西。

        冯九荣见她反应迟钝,竟有些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他系好斗篷,在她跟前半蹲下来:“上来,我们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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