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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显阳十二岁末,朝中正在吵立她做皇太女的事,许携行便是那个时候被她阿耶领到她身边的。同样十二岁的孩子,还没显阳高,可一柄红缨枪却武得漂亮。看到显阳也没觉得客气,哪怕周围的人一再告诫他面对的是新皇唯一的嫡女。

        那个时候显阳刚被逼着练了一年的武,花架子学了一堆,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招式。几个回合下来,被许携行打得起不来,倒是在一旁的阿耶没什么反应,沉默地看着他们。

        显阳觉得丢人,站起来拍干净衣服上的灰,揉着被打疼的手臂,噘着嘴站到自己阿耶身边,仰着头颅仗势欺人:“你敢打我!我是女郎,又是公主,你竟敢真对我动手!”

        许携行皱着脸不解,看向显阳:“可圣人说可以放开手比试的,为何要因为你的身份作假?”

        显阳皱着脸,拉扯过阿耶的手,委屈地说道:“阿耶,他不让着我!”

        她阿耶轻轻抽出衣袖,语气淡漠:“为何要让着你?”

        “我是阿耶的女郎,他就该敬我怕我!”

        她阿耶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许携行面前,看向许携行问道:“小郎觉得此话可有道理。”

        本是有就有些脾气的小郎君也是一脸不服,看了眼李寿闵,似是得到鼓励,抬起下巴,说道:“我不觉得,我阿耶说了,要是众人都因为自己身份而恃强凌弱,那这世道就乱了。我与你说好了是比试,那便堂堂正正地打,你技不如人,现在又要用身份压我,不是这么讲道理的!”

        “你阿耶就教你公平,可有想过我是女郎,力气本就不比你大!”

        许携行听了,低下头茫然了一瞬,有些不解,望向李寿闵:“圣人,将来阿姊要随我们一道上战场吗?敌军是否能看在阿姊是女郎就手下留情?”

        有些稚气的问话,倒叫李寿闵闷闷笑了起来。显阳也是反应过来,气恼地咬牙,抬脚就想踢许携行一脚,却被对方拿红缨枪挡了过去。显阳气急,扑上前去与他缠斗在一处。

        “老虎不发威你正当我好欺负!看招!”

        “你速度那么慢,最多只能当只野猫!”

        显阳醒了之后,抓紧时间打了套拳法,又掷了一会儿投壶,孙四娘端着热粥招呼她吃早饭,她也只是闷闷地喝了半碗便不再吃了。

        “昨天回来就没什么胃口,这是怎么了,别又病了?回头我去请金大夫过来看看吧?”

        孙四娘见她闷闷不乐,有些担心。

        显阳摇头,说道:“我没事,昨日午膳有些积食,今天少吃点。回头我还要去找冯九荣,答应他去练字,不好失约。”

        孙四娘点头,又问她是否记得冯九荣家住址。显阳记下,刚要出门,转过头问:“阿娘,益州除了东市那个糖铺,可有卖扯白糖的地方?”

        “扯白糖?”孙四娘奇怪,想了想摇头,“扯白糖并非益州特产,好似没有什么地方能买到了。贞娘想吃?”

        显阳有些失望,摇摇头,转身走了。

        日头还早,显阳到冯府的时候见到冯伯整理好马车正要出门,见她来,倒是没什么意外,将她带进府。冯府不大,可比周济家要大上许多,建筑也多是旧时余平的青砖白瓦,院子里种了许多植物。显阳兴致不高,目不斜视地到了书房,冯伯让下人送上茶水,请她稍后,便离开了。

        显阳在书房转了转,见到满墙的书册,对冯九荣的财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她拿了本记载大昭□□生平的杂记,回到座位上。她的位置倒是舒服,坐垫松软适宜,就连桌子的高度都比书房正位上的要矮上些许。走得有些匆忙,显阳有些口干,便拿起放在一侧的茶水,抿了一口。

        竟然是自己幼时极其喜爱的碧螺春。

        小时候学阿娘品茗,她还费神分辨各种茶,最后硬生生选中了带着花香的碧螺春。其实也没有非常喜欢某种茶,不过当时贵女总要聚会清谈,说些穿衣打扮品茶识香。好似一定要有个了解和偏爱才能显得女子高贵又特别。

        到是后来登基,对这方面不再有明显偏好,才显得帝王博爱。

        真是矛盾又讽刺。

        显阳捏着杯子走神,就听一个脚步匆匆赶来。她放下杯子,听到那脚步声在靠近书房的时候缓了下来。不多时,便见冯九荣一身浅紫色襕衫,出现在了门口。

        “你来了。”冯九荣缓步跨入书房,走到她的桌前。

        显阳也站起来,点头:“阿兄莫怪,昨日我实在是忘了与阿兄的约定。”

        “无妨,我昨日也有旁的事耽误了,是我的不是,该去知会你一声。”冯九荣浅笑摇头,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到书桌前。

        显阳轻轻蹙了一下眉,倒也不再说什么,说道:“阿兄果然没骗我,家中藏书竟然比要考科举的人都还多。”

        冯九荣本在理桌上的纸张,闻言突然抬头,看向显阳问道:“贞娘如何知道参加科考之人的书有多少?”

        显阳愣了愣,心下有些怪异,可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不知哪里惹到冯九荣了,她摸摸鼻子,言语间毫不退缩:“自然是猜的。”

        她的话倒是让冯九荣笑了起来。他拿起整理好的纸张,放到她的桌上,又取了桌上的墨锭,研起墨来。

        “往日你都是先练半个时辰的字,再歇息一刻钟,再练半个小时,今日可要如常?”

        显阳侧目看冯九荣的脸,那双桃花眼带着笑,出露好看的卧蚕,瞧着此刻心情倒是不错。显阳想了想,说道:“我想先练半个时辰的字,再看会儿书。阿兄可有让我临摹的字帖?”

        显阳并不担心暴露自己的字迹的,周贞的字小巧秀气,像极了自己年幼时练的字体。虽然与她后来习惯的草书相去甚远,可只要刻意模仿,端正了笔法,此刻虚脱无力的手腕倒是可以写出周贞的字。

        哪怕被一直教周贞写字的冯九荣发现诧异,也只要借口受伤之后的后遗症,左右也没什么证据证明她不是周贞。

        冯九荣听了她的话倒是有些兴味,见显阳手边的杂记,放下墨锭伸手拿过来,翻了翻,说道:“你可愿意临摹我的字?”

        见她点头,翻开杂记,对她说:“那你便照着这书写吧。”

        显阳有些意外,方才随手翻看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些野史对她阿耶的记载,倒是没注意看上面的字迹。她看两眼上面的字,虽然比不得周济药柜上的字遒劲有力,却更加灵动流逸。

        她不由有些佩服起眼前的人。两种完全不同的字体,却同样出色,这不是靠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阿兄好生厉害,竟是会如此不同的字!”

        冯九荣替她压好镇纸,取了根趁手的狼毫,蘸好墨递给她。笑着说道:“没什么,小时候家中没人陪我玩,我便练了两种字,自己跟自己写信玩。”

        显阳接过笔,闻言奇怪地问道:“阿兄不是行九,前头有好些兄弟吗?”

        “阿兄们随在阿耶身边,留我一人在阿娘身边尽孝。”冯九荣站起来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拿了本书在手上,“半个时辰之后我看你的字。”

        显阳细细看了眼冯九荣,见他垂下眼睑看起书来,便也静下心来仿着冯九荣的字。

        冯九荣的字迹清秀,可那本杂记里的事却更吸引显阳。本来显阳还费神模仿行笔,可渐渐地,笔锋偏走,注意力全在书册的内容上了。等到她回过神,纸上有一半都是自己的字迹。好在还是有所克制地用了小楷,只是若是再继续下去,定会舞得龙飞凤舞。

        显阳抬眼看了眼冯九荣,见他没注意这边,干脆就扔了笔,专心看起杂记来。

        本是当民间那些猎奇的野史读,却不想冯九荣这书记载的许多事情竟是真实发生在她阿耶身上的事。只是写作者很是中立,没有对□□的歌功颂德,倒是极其客观的讲述了事件的始末。书写到□□发妻病故,补充了一些太原谢氏的势力与对□□的助力,文末还叹了一句可惜。

        “怎么又偷起懒来?”显阳鼻子酸酸的,听到耳边的声音,仓皇转头。

        “阿兄这书里写的事倒不像旁的野史那般有趣。”显阳快速眨了眨眼,想压下眼中的涩意。

        冯九荣静默了一会儿,从她手中抽出书,说道:“自然没有野史有趣。野史都是抓取香艳事迹真假参半地描写,而这书里出现的,都是我查出来的。”

        显阳惊讶,看向他,问道:“你并不认识阿,□□,有些事如何能查出来?”

        “很多事确实难查,毕竟很多私事外人不得而知。就像至今也无人能想明白他为何执意要立女帝。”冯九荣说得缓慢,“可很多事可以通过许多旁的记载,抽丝剥茧猜出一些事情。”

        他见显阳还是不解,耐心解释道:“比如你可以通过正史记载的一些大事,再加上一些夸大的野史,联系让一些以讹传讹的民间传说,一起来得出相悖和符合的事件。”

        “比如?”

        “比如你看到的这位敏贤皇后。太史令记载□□与敏贤皇后是在东宣惠帝六年七月大婚,那时□□的催妆诗有提到相识七载,那便是在惠帝登基那年第一次见面。有野史记载□□出身的李氏与敏贤皇后所在的太原谢氏祖辈有姻亲,虽不可考,但李氏与谢氏确实关系紧密。在太原,民间至今还有传颂□□与敏贤皇后恩爱的歌谣,里面有句提到芍药花开时相遇的。”冯九荣点了点显阳翻看的书中的位置,“芍药花期短,最艳丽的时候便是在四月,结合太原谢氏已故老夫人的寿辰便是在四月,所以极有可能□□是依照家中长辈吩咐,去谢府贺寿,与敏贤皇后相遇的。”

        “那时候阿耶奉命向你阿娘府里的老祖宗拜寿,便是在谢府花园的芍药丛中,第一次见着你阿娘。”

        显阳顺着冯九荣的指尖看上面的字,努力掩去情绪:“那你如何知道,敏贤皇后是□□自己倾心而非家中媒妁。”

        “□□那时已从军五载,已经崭露头角,虽然年幼,可那样的士族,他又是家中选定的继承人,照理该是在那个时候为他定下婚约。我猜测,敏贤皇后并非□□家的首选。”冯九荣很有耐心,“敏贤皇后的年纪与□□相仿,可显然身体并不好,从她后来只孕有女帝一子,又因病早逝便可看出。若是出于家族传承考虑,李氏也会为家中最好的郎君选一个健康的女郎婚配。可□□还是娶了敏贤皇后,并且是在六年之后。那个时候的敏贤皇后已然二十四岁了,对于谢氏这样的士族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年纪了。可这个年纪,却是生育最康健安全的年纪。”

        显阳弓着背,眼皮发烫。听到冯九荣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在等她准备好嫁给他,能够不危极性命的与她组成自己的家。”

        显阳视线模糊起来,哪怕这些只是冯九荣的猜测,可显阳好似从他的猜测中得到了以前疑惑不解的答案。

        为什么她没有弟弟妹妹,为什么阿娘去世之后阿耶身体也越来越差,为什么阿耶临死前会笑着说他终于可以去找阿娘了。

        本就是将她视作珍宝,她不在的人世间,自是毫无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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