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孕妇
“诅咒？！”
众人骇然。
“不错！”尹慕尘点头道，又看向秦朗，“刚才你的一句话提醒了我，疫病的源头的确就在镇内。也许是张铁匠父子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又或者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而梁茂失踪的几个时辰里也是如此，所以他们才会中了诅咒，浑身血液变黑而死。”
秦朗怀疑道：“可整个镇子我们都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尹慕尘：“那只能说你们找得还不够仔细。”
秦朗面色一窘，骂道：“你！你一个唱曲的小白脸懂什么！”
白望沉了沉脸，喝道：“秦朗，不得无礼！”
陆放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趁机埋汰道：“看来还得我们北棣出手，帮帮皓辰啊！”
秦朗气得直跺脚，无奈要顾及白望，只能将怒火压下来，恶狠狠地盯着门板，一副要用目光把大门给烧穿的样子。
始作俑者尹慕尘完全无视了门外剑拔弩张的气氛，又道：”清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整个镇子全部搜一遍太费功夫，时间也来不及。”
陆放没好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尹慕尘沉吟片刻，又问道：“阿鸢她爸，你对镇子比较熟悉，可曾听说过镇子上有什么古怪，或者鲜少有人出入的地方？”
“咱们清水镇向来平静得很，从来也没听说过哪里发生过怪事。”
“那你可知道张铁匠平日里与谁走得比较近？”
“老张这人平时话比较少，除了他儿子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阿鸢父亲皱着眉头回忆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啊！不过倒是有一个人还算与老张有些来往。就是住在镇子东边的老杜。”
尹慕尘目光一沉：“此人是谁？”
“老杜是我们这里的一名行商。清水镇的人多半怕生，不爱与外头接触，也很少有人会离开镇子去外头谋生。只有老杜不同，他年轻时就经常爱往外跑。后来跑着跑着还生出了一门赚钱的法子。每一次他出去都会带些外头的东西回来，在镇子里卖。当然了，他也会带上咱们镇里的布匹或是有意思的小物件拿到其他镇子上，反正就是赚个跑腿钱。”
尹慕尘垂眸沉思：“原来是个行商。想必张铁匠也是为了营生，便托老杜拿着自家的铁器去其他镇子上卖，一来二去两人才会熟悉起来的。难道是那名行商从镇子外头带回来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所以才引起了清水镇的灾祸？”
不管怎么样，那名行商是他们如今唯一的线索，看来还需要去找人问个清楚才行。
尹慕尘心里下定了主意，于是问道：“那名杜姓行商如今可在镇内？”
“哟，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好久都没见着老杜了，大概是又跑出去了吧。”
尹慕尘追问：“老杜有没有妻儿？”
“家中有个媳妇，不过两口子好多年了也没孩子。听说一直想要，就是怎么也怀不上。”
“杜家娘子可有患病？”
“倒是没有听说。”
“可否麻烦您带我们去杜家看看？”
阿鸢父亲爽快答应：“行啊，我知道他家怎么走。”
阿鸢父亲已经同意，可陆放还没有要开门的打算，尹慕尘拿手肘顶了顶门板，催促道：“喂，还不开门？”
陆放迟疑地捏着手里的钥匙，低垂的眸子里满是犹豫。
秦朗一下子着急了，作势就要去抢陆放手里的钥匙：“他们俩明明都没事，快把人给放了。”
陆放迅速抽回手，又警惕地抬眸看了眼门缝，再三确认道：“你们…真的没事？”
尹慕尘一下子被他给气笑了：“你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巴不得我们俩在里头暴毙啊？”
“我只是担心你们会把病传染给其他人。”陆放咬了咬牙根，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最终还是掏出钥匙给里头的二人开门，“没事最好，快些走吧。”
杜家离阿鸢家倒是不远，阿鸢父亲带着他们约莫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站在了一间小宅院前。虽然也是自家盖的房子，但比起镇中其他民房来说杜家的房子可要宽敞得多，看来平日里老杜赚得的确还不错。
阿鸢父亲礼貌地拍了两下门，可等了许久仍无反应。
陆放皱眉道：“会不会是人不在家？”
秦朗道：“不能吧。现在外面乱成这个样子，每家每户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怎么还会往外跑？”
陆放仍不死心地敲了两下，可门板的另一端仍是一片寂静，出了徐徐微风自里头透出来之外，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阿鸢父亲叹失望地叹了叹气：“看来真不在家。我们还是先走吧。”
“等等！”众人就要转身之际，站在最后头的尹慕尘忽然开口，“这间屋子不对劲。”
陆放问道：“怎么不对劲了？”
尹慕尘道：“我总觉得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陆放又猛地吸了几口气，“我怎么没有闻到？”
尹慕尘睨了眼对方，道：“你要是跟我一样和尸体关在一起一晚上，你也能闻到。”
“……”陆放一惊，“你的意思是里面死人了？”
一旁的秦朗也跟着问道：“白望，你也闻到什么了吗？”
白望迟疑地看了尹慕尘一眼，继而摇了摇头。
尹慕尘面色一沉：“有没有，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直接穿过人群走向紧闭的大门，突然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要是没人的话…那我可就直接踹门了啊！”
正当尹慕尘抬起右脚，作势就要踹向木门的时候，大门突然发出一阵吱呀呀的声音，随即露出一条缝来。
透过门缝便看见半张女子的脸，毫无血色的面孔上，一只漆黑的眼珠正阴森森地盯着门外的众人。
众人吓得不由倒退半步。
不过惊讶过后，下一刻阿鸢父亲就认出妇人便是老杜的媳妇。他上前半弯着身子笑道：“杜家娘子原来来你在家啊。我们敲了好半天的门都没反应，还以为你不在呢。”
妇人冷冷看着门前众人，须臾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全然没有女子该有的半点软糯温柔：“找我何事？”
阿鸢父亲答道：“哦，这不最近镇子里不太平嘛。这些是皓辰和北棣的仙师，想来找你问些事情。”
妇人微微一愣，漆黑的眼珠子里满是警惕：“问什么？我又没有得病，你们找我做什么？”
“听说你丈…”陆放大步上前，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尹慕尘一把推开。
尹慕尘抢过话头：“哦是这样的，我们正在挨家挨户查探和记录每一个镇民近日的行迹，接触过哪些人，吃过什么东西。也好帮助我们尽快找到病因和治疗的方法。”
这话显然是诓骗。
陆放与白望对视一眼，倒也没有说穿。
闻言，妇人仍有犹豫，单手扒着门缝并没有要开门的打算。于是尹慕尘又加了一句：“例行公事而已，不会叨扰太久的。”
犹豫再三后，妇人终是不情不愿地打开了大门。
原本隔着门缝，他们只能隐约看见半张脸，如今门一打开，他们才发现妇人的脸上透着一种诡异的苍白，就好像是在脸上抹了白、粉似的。再加上她看人说话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明明是个大活人，却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不过这还不是让他们最惊讶的。最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位杜家娘子肚子圆滚滚的，高高隆起，竟是名身怀六甲的孕妇。
阿鸢父亲见着妇人的肚子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杜家娘子原来你怀了身子，真是恭喜你们啊。你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实在是不容易，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父女俩。”
妇人嘴角一扯笑而不语，只低头领着一群人进了屋。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圆桌和三两个矮凳之外再无其他摆设，地上还落了一层薄灰，与房子的外观相比，屋子里反倒显得有些寒酸。
妇人抬手示意道：“仙师们随便坐。”
众人看了看萧索的屋子，除了那两个矮凳之外，哪里还有其他可以坐到的地方，一个个杵在原地，面色尴尬。
倒是白望先开了口：“不用了，我们还是站着吧。杜夫人身子不便，还是你坐吧。”
闻言，妇人倒也不客气，小心翼翼地扶着肚子坐了下来。
陆放环视一圈，发现整间房子里出了妇人之外，再无其他人，便问道：“看杜娘子的肚子，应该月份不小了吧？怎么不见你丈夫呢？”
妇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一名行商，平日里就经常外出。”
“他离家多久了？”
“一两个月了吧。”
阿鸢父亲忿忿道：“哎呀，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他还往外头跑？眼瞅着你就快要生了，还是让你家相公尽快回来吧。”
女子眼皮微微轻颤：“眼下清水镇这个样子，他不回来也好。”
阿鸢父亲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陆放继续问道：“对了，听闻张铁匠与你们家关系不错？”
妇人一顿，眼中迅速划过一抹仓皇，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她道：“我家相公因为买卖的关系，的确平日里会与张铁匠有些走动。不过他的死与我们家没有关系，他死的时候，我相公就已经去了外地。”
“杜娘子不必紧张，我也就是顺嘴问问，并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
陆放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个杜家娘子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是处处透着可疑。
她太冷静了，冷静得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孤苦无依的孕妇。可无奈几分盘问下来，妇人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再加上如今老杜又不在家，这一趟可以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就在陆放等人犯难的时候，一旁的尹慕尘突然不合时宜地开口道：“杜夫人，你家有没有水喝？”
妇人一愣：“啊？”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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