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夜半,项鉫鉫睡眠浅,突然听到门外有马儿喷气的鼻息声。
“阿雀,阿雀。”叫了两声没人应。
可能是做梦吧。
正想翻个身再睡,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玄青色的人影直直的栽倒进来。
项鉫鉫摸了枕下的三棱短刃护在胸前,那人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洛必达?”门外的月光照着来人惨白的脸。
项鉫鉫紧张的站在门口往外望了望,原来是堡里的那匹灰白色的马儿。
确定了没有其他人之后,她拍了拍马背让它自己去找吃的然后关上了门。
“醒醒,还活着吧?”项鉫鉫用刀尖轻轻戳了戳地上躺着的人,“不是有人追杀你吧。”
“还没死。”月光之下,项鉫鉫看到了男主那张脸,白的好像吸血鬼一样。
她扶着那个僵直的人靠在床上,又摸索着去倒了碗水,她不敢点灯,怕引人过来。
几日没见,她看到眼前的洛必达好似变了一个人,但是又说不清是哪里变了。
玄青色的金丝软猬甲划破了的位置露出沾着黑红色干涸血迹的皮肤,凑近了是一股土腥又带着异香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缘故,原先略微粗粝又英俊的小脸儿现在透着妖异,肤色莹白如雪,嘴唇鲜红欲滴。
她喂他喝水,鲜红的嘴唇好像血一样,但是沾上了他嘴唇的水珠却立刻成了白霜,嘴里呼出的空气微微发紫。
男人推开水盏,一把搂住项鉫鉫的肩膀把她带向自己身边。
“你放开我,”项鉫鉫有点害怕,黑暗中她声音都有点发颤。“你别死在这儿啊,你放开我,我要喊人了。”
“不要说话,”男主紧紧搂着项鉫鉫,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仿佛吃准了她不会叫人。
洛必达说话时带出气息带着寒气,她觉得耳朵冻得生疼,但是他脖子上裸露的皮肤又烫得吓人。
“真的没事儿?”
“死不了,就是有点冷。”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帮你去找点什么药吗?”她能感觉到他筋脉跳动的突突声,他心跳的声音无序又强劲。
看这症状像是丹药与身体不融合导致,但如果是前几日给他那两丸药,无论是以二长老的炼丹水平,还是洛必达本身的筑基根本,都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
项鉫鉫想问问清楚,洛必达却用手捂上了她的嘴唇。
“别说话。”洛必达好像几天没有合眼了的样子,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项鉫鉫被他死死抱着,也没办法起身,别扭着身子靠在那儿。
黑暗中,她睁着双眼,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书上也没这一段啊。
那金丝软猬甲是魔锨堡特制的套装,丢进火里都烧不破,利器划上去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竟然能残破成那个样子。
她努力回忆着书里的剧情,男主师父死后,他去了极北之地寻找雪魔。
那雪魔是只天生天长的雪猿,因为生在极寒之地,它的外表是冰雪结成,但是它的心是古神留下的火种,就是那颗灼灼克化之火。
它日日被这颗火种灼烧,十分痛苦,所以攻击性极强,对靠近的生物都非常不友好。
应该告诉他要去极北之地找雪魔吗?
要是直接跟他这样说,他会不会不信呢?
万一剧本变了呢?去了一无所获他会不会怪自己。
项鉫鉫想破头都不知道怎么暗示男主往极北之地去。她恨不得化作街边麻衣相面,拉住男主的袖口,说少侠,机缘在北,再往北碰碰?
要不?让他死了算了,反正不关我事。
项鉫鉫看着眼前睡得香甜的男人。
天蒙蒙亮,项鉫鉫听到阿雀开门的声音。
“阿雀。”
“哎,是我。”
“你别进来了,你去帮我跟二长老请个假,说今天早课不去了,还有就是帮我问问极北之地怎么走。”
听到阿雀离开的时候,项鉫鉫松了一口气,如果有人进来看到这算怎么回事。
洛必达听到说话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项鉫鉫困倦的小脸儿,知道她半宿没睡,不禁微微一笑。
她看到他醒来,立刻趁机推开了他搂着她脖子的手,弹坐起来。
笑什么笑,死变态。项鉫鉫的眉毛好看地拧着。
洛必达去拖她的手。
项鉫鉫嘴角抽动,我们不熟吧?
洛必达终于先开口说话:“那天我没救出师父,还被那个鬼王打碎了全身骨头和筋脉。”
他顿了顿,那个反派鬼王根本没有履行诺言,他不光把宝塔抢了过去,还把师父一掌拍死了。
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暂时还不能把宝塔还给她。
“然后呢。”看他吞吞吐吐似乎在隐藏什么,项鉫鉫看似随意的接问道,虽然他没说,但那鬼王原本就是想骗走宝塔的事儿,她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他大概率还不回来,她才刻意让他写下了那个借条。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即使男主按时赶到了约定地点,鬼王仍然把男主的师父杀死了。
她看到自己白色的里衣上蹭了好多半干的血印,黑色的,褐色的。
“然后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爬上马背,然后吃了你们那个丹药,马走了两天才到这儿。”
项鉫鉫听懂了他这话背后的逻辑,突然不合时宜地想笑,她想起以前自己要去云南在医院门口吃菌子的顽笑话。
“怕吃死可以不要吃,你不来这儿,那丹药也一样有效的。”他昨夜搂的她疼的很,看来筋脉已经恢复了。
“就是觉得冷,整个筋脉像冰一样。”
项鉫鉫觉得几天不见这人脸皮厚了许多,这是平白赖上魔锨堡了。
“你接下去怎么打算的?”项鉫鉫尽量与他拉开距离,两个人就这样一边一个坐在床上。
“总得替师父报仇。”项鉫鉫看出了他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洛必达不想面对自己的无能狂怒,捏着拳头垂下了眼眸。
“或许…,你有没有听说过极北之地?”
洛必达摇了摇头。“并未听说过。”
“还是…打算在魔锨堡养好伤?”知道他对眼下的情况也如无头苍蝇一般,但她也不好替他决定什么。
洛必达不置可否。
阿雀这时推门进来,看到两个人这般光景一阵惊呼。
项鉫鉫用动作示意她不要吵,进来把门关上。
“小姐,二长老说在玉山后边最高的云峰,走过悬空冰桥,在迷雾中朝北走大约两百里,就能看到极北之地的边界了。”
“不过,二长老还说,过了今晚悬空冰桥就会消失,再想进入极北之地就要再等三个月。”
项鉫鉫呼吸一滞,这机缘巧合的仿佛刻意掐算过。
是注定要她推动剧情吗?
“凭你现在这个样子,报仇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我说,你去这个地点历练一番,应该会有很大的收获。你会不会信我?”
“我信你。”洛必达眼中对她满是信任。
信任也好,依赖也罢,项鉫鉫从心底里都不想与男主有任何纠葛,项鉫鉫自认不是热血之人,报仇这样的字眼在她这儿毫无概念,或爱或恨,她都觉得无力承担。
呵,我自己都不是很确信,项鉫鉫心想,“万一有什么不测不要怪我就是了。”
“阿雀,去给洛公子拿套御寒的套装,还有带的干粮,趁现在天早,马上送他走。”
项鉫鉫留他自己在屋子里洗漱整理,为了不惊动别人她披上大氅去马棚把马儿牵了来。
“别再来了。”项鉫鉫把缰绳和包裹塞给他。
洛必达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右手接过缰绳,左手揽了她肩膀一下。
“真的,别来了。再见。”洛必达不说话,揽她肩膀的手却紧了紧。
“男女授受不亲,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项鉫鉫脑子一抽,说出了这句经典台词,说完她立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洛必达竟被她逗笑了,“没关系,我还是会活着回来的。”
项鉫鉫躺在浴池里,默默把自己整个人都沉进水里,温热的水沉浸着她光滑的皮肤,把她暂时与这个世界剥离开。
她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呢?也没有系统能替她解答。
责任感与无力感拉扯着项鉫鉫的内心,冥冥中那只看不见的手,不止在玩弄洛必达的命运,还玩弄着她的预设。
这几天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是个一不小心可能丧命的世界。
如果活下去,是她必须面对的课题。
那么活得好,才是她需要瞄准的目标。
这是她原本的世界教给她的生存守则。
阿雀过来收走她换下的衣物。
她看了看那件蹭满了干涸血迹的里衣。
“烧了吧,不用洗了。”
阿雀默不作声,给她递上一小碗放了糖的花生粥。
项鉫鉫的眼泪这才簌簌地落进了浴缸。
“阿雀,你怎么对我这么好。”项鉫鉫有排解不掉的压力,好想找人撒娇大哭一场。
“小姐,阿雀是小姐的丫环,阿雀对小姐不好,谁对小姐好呢。”
她擦了擦眼泪。
如果注定命运是敌人。
自己至少还有阿雀,还有爹爹,还有魔锨堡。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像姬蠡所说,人人都能修仙,那她不蠢不笨手握科技树,必也不能输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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