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阿雀用打湿的帕子一遍遍擦着项鉫鉫的额头和颈窝。
项高明派人取来特效的丹药，握着鉫鉫的手，“宝贝女儿，怎么就病了。”
“没事儿，可能是昨天去外面吹到风了。”项鉫鉫嘴唇发白喉咙嘶哑。
“不要累到自己，咱不研究那些木炭也行。不弄那些。”项高明急的不知道说啥好。
“爹爹你放心我没事，吃了药就好了，我多喝水。”她真的好感谢有这么疼爱自己的爹爹和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阿雀。
“阿雀，帮我去跟姬长老告假。”项鉫鉫想起了早课，艰难地侧起身。
“放心吧小姐，天还没亮我就让人去青冥殿那边等着通报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修整，一个烧结粉碎炉和一个简易版的滚筒炭化炉终于完工了。
不知道是不是修仙世界的药剂格外奏效，项鉫鉫吃了药没多会儿就觉得好多了。
她不顾项高明的阻止，病刚好就坚持要去山洞试运转那些改装的器械。
帮工的这几个工匠虽然不太明白炭窑改造的原理，又觉得改造的部件也奇形怪状，但是看到项鉫鉫试烧了一遍，立刻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先寨子里烧炭都用山坡上挖出的土窑，烧制时间久，烟尘大，浪费也比较多。
这个改良的炭窑，外部完全封闭，内部有架子旋转起来，可以带动更多的氧气，排出来带有烟尘的热空气又回炉到下层参与燃烧，这样不光减少了浪费，还减少了有毒气体的产生。
另外一个烧结粉碎炉，更是神奇，经过巧妙的设计，下层炉膛燃烧时会带动上层粉碎装置启动，投料口投入散炭，就自动粉碎成了大小一致的碎屑，经过了过筛，另外还加装了过滤杂质的装置，出来的碎屑又均匀又纯粹。
出来的粉碎物经过了喷水，加入植物提取的有机物粘合剂，放入模具，最后制成了一个个筒状空心的木炭坯。
虽然是用石料和土坯还有少量金属架子制成的简易流水线，精度也不太高，样子也不高大上，但还是成功制出了想象中的“机制木炭”。
这套设备几乎不用人工，只有看火和给碎料喷水还有模具填装这几步工作。
等到生产量起来，可以增加自动淋水和自动填装的设备，一下子弄太多，项鉫鉫也怕吓到大家。
“加油，我们一定要赶在月中那次集会之前把改良木炭制作成功。”
阿雀从来没见过大小姐这么认真的表情，有点受到鼓舞，“大小姐，现在不是已经做出成型的木炭了吗？”
“只是成型不能算是成功，我们还要比较我们做出来的木炭跟银炭燃烧时间的差别，还有就是烧一壶水分别用多少‘木炭’和银炭。如果燃烧时间不理想，还需要调整木炭压实的紧密度。”看着阿雀似懂非懂的脸，项鉫鉫也明白让他们一下子接受这些也很困难。
她打算先做出来一批，给二长老他们先试试。能拿到他们的肯定，她再拿去集会上卖。
她要的不是最高级的木炭，她要的是最有性价比的木炭。现在就刚好，40斤炭变成了50斤，因为是空心的木炭体积上比较大，一担变成了两担。只卖200文一秤，这样两担50斤只卖1两银子。
而1两银子只能买10斤银炭，4两银子只能买一担银炭，现在同样的价钱能买8担，用起来的效果还能不相上下。
项鉫鉫真希望大家都尽快的接受这种新型木炭。
当然木炭做出来不是最主要的，接下来，她可能要面对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才明白现在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幼稚的游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引起波澜。
她在明，敌在暗，只能见招拆招了。
傅里叶并没有如约来看机械试运转。
那天在长老院会议上，项鉫鉫夸下海口，要做出人造异火。
虽然她没有真正见过异火，但是做出凭空燃起的火焰，她是有信心的。
即使没有石油天然气，用化学方法做点可燃气体出来，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压缩储存和稳定输出。
还是需要傅里叶帮忙制造些容器，项鉫鉫叹了口气。
连下去的三天都没有见过傅里叶的人影。
在项鉫鉫第三次问阿雀，“阿雀，叶表哥他一直都没有来过吗？”之后。
“没有来过，”阿雀眼睛眨呀眨的，“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表少爷了？”
一句话把项鉫鉫问住了，自己连着几天魂不守舍的，也不怪阿雀这样想。
但是即使再喜欢，你会爱上自己的3d打印机吗？
想到这儿项鉫鉫噗嗤笑出了声。她就是太着急进度了，这样确实太容易惹人误会。
即便是人形3d打印机，也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若是无度使用，有伤机格。
葆昆仑住的金玉堂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
傅里叶被安排住在单独的一个小院里。
“星河，我让你查的事，你去查过了？”
束发的少年跪在面前，“是，世子，我问过葆府和项府的一些下人”。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照实说。”傅里叶看出了他的犹豫。
“他们说，表小姐确实一直很讨厌异能。”少年头也不抬，跪在那里。“都是属下不好，世子不要不高兴。”
“叶哥哥，鉫鉫有多讨厌有异能的人你知道吗？”昨天葆蝶说话的情景，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自从我觉醒了异能，她就让我滚，让我再也不要找她了。”
“可能她需要用你的异能吧。”
“她常常说异能很恶心。”
这些话一句一句扎在傅里叶心上。
原来她也一样，觉得异能恶心。
他又急又气，一掌拍在了自己那只伤臂上。
……
姬蠡的青冥殿在半山腰，入夜之后直到早课结束，他都会待在这边。
项鉫鉫跪坐在蒲团上，听着姬蠡给弟子们讲《胎息经》。
知神气可以长生，固守虚无以养神气。
心不动念，无来无去，不出不入，自然常住。
项鉫鉫自觉上学时理解力还行，她试着归纳了一下这两天听到的内容。
修仙炼丹的根本在于吐纳间吸收天地灵气，集中天地灵气，使用天地灵气。
身体就是灵气的储存器皿，就好像高压容器储存压缩氧气是一样的道理。
炼体是为了储存灵气的容器更加结实，炼骨是为了使用灵气的工具更加好用，练气是为了操纵灵气更加熟练。
项鉫鉫得意洋洋的讲了一下自己的理解，期待着被姬蠡表扬一番。
“意念驱动的灵气，不过一瞬，不堪大用。”
项鉫鉫正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姬蠡用手里的玉杵敲了她的肩膀一下。
“理障了。”
在项鉫鉫的追问下，姬蠡又追加了一句“理障，所以身体对灵气有了天然排斥。”
姬蠡似乎在帮她解释她为什么没办法觉醒异能。
莫非因为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天然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有一种不融合，强行用自己的知识体系去解释当前眼下的一些，不是一种好的做法。
她忍不住想起那个问题，翻译过的咒语，没有效用吗？直到后来的后来，项鉫鉫才明白，原来问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理障呀。
因为从未刻意挑选过居民，没有门派，所以雪山上的异能者完全是自然态分布，甚至雪山上世俗人比修仙的人还要多一些。
项鉫鉫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七天，在心里并不认为修仙之人就比自然之人就高级。
她的想法不免脱口而出:“修仙之人就比没有异能的人更高级吗？”
“所有人都是一样，任何人都能修仙，修仙不等于异能，有异能之人只是自发觉醒了身体里的灵力”姬蠡有点严厉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发表了他对常人修仙的看法。
她还想继续说，立刻被周围的弟子们捂了嘴。
“师妹师妹，师傅他是坚定的人人都能修仙派，你莫要再说了。”
“是啊，再说下去大家都要挨罚的。”
“师傅生气很可怕的。”
几个师兄弟你一言我一语，项鉫鉫听得一头雾水。
但姬蠡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继续表达了人都是一样的人，不是人有所高低而是道有所高低的看法。
姬蠡从修道的根本说起，说到炼丹的奥义，不停歇的讲了两个时辰，堂下跪蒲团的弟子个个腿酸肚子饿。
“完了，今天早饭没了，午饭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
“都怪师妹。”
“饿死了。”
“我也饿，别说了，改日我给诸位师兄赔罪。”
“上药令人身安命延，升为天神，遨游上下，使役万灵……”姬蠡一点儿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太可怕了，太疯狂了。”项鉫鉫无法想象这是平日里冷口冷面的二长老的真正面目。
午后申时时分，阿雀给项鉫鉫捏着腿，“大小姐学习辛苦了。”
项鉫鉫苦着脸，“这个姬蠡看着像是个正经人，没想到这么变态，竟然讲课讲了三个时辰不让吃饭。”
“大小姐，变态是什么意思？”
“变态，就是说他心理不正常，这么变态，一定不是好人。”
今天一天都浪费在姬蠡的课堂上了，气的项鉫鉫咬牙切齿。
不过想起今天姬蠡讲的这些，倒是让她理解了姬蠡的修仙之道。
只要修身修心，人人皆可得道。心境做到无欲无为，不能急于求成。
一切靠你们自己，我姬蠡拼命帮得上的，只有炼制更高级的丹药这一途吗。
项鉫鉫不理解为什么看上去一切都不关心的一个人，却想着帮助人人成仙。
不过这拼了命的架势，仔细想想还有点帅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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