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了尘大气也不敢出,闷头往里走,背后依然能感觉到那守卫虎视眈眈的视线,脚下更是一步也不敢慢,飞快赶路,不知走了多远,可算是逃离了那守卫的魔爪。稍稍慢下脚步时,已是满头大汗。
这才刚进宫,就被明目张胆的吃了豆腐,果真鸿武宫就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眼前出现一个岔道口,了尘忽的愣住,刚才光顾着逃离,全然没留意是否经过了岔路口,心中暗呼一声糟糕,刚才玉歌说第几个岔路口左拐来着?
迎面走上来两名宫女,手里端着浣衣盆,有说有笑的小声议论。
了尘顾不上左思右想,闪身拐入岔路口左侧,躲进了矮树丛里,支起耳朵仔细探听。
“你知道吗,听说那什么郡主曾当堂拒绝与慧渊伯的婚约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日早晨去太后宫里取换洗衣物,在墙角听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跟杜西昇的说的话了。”
“噢,那不奇怪,他们俩暗里结了对食,有来往当属正常。”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辛郡主太不知好歹,听闻长相姿色均平平,还不如我!祁将军来青鸿的路上,她还曾派出过刺客拦截祁将军。”
“瑱帝的旨意她也敢违抗?”
“可不是么,胆子大,不服管教,还样貌平平,能嫁进誉王府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真是可惜了慧渊伯。”
了尘听得郁闷不已,若真如那宫女所言,这门亲事摆明了双方都不愿意,可瑱帝和鸿帝非要乱点鸳鸯谱,硬生生要把两人绑到一块去,就为了手里能有块筹码与对方相互牵制。
虽说李怜君说他会有办法,可眼见婚期日日渐近,那辛郡主恐是都已经在前往青鸿城的路上了,若是来不及怎么办。
了尘越想越混乱,这不是他一人能解决的局面,索性用力闭了闭眼睛抛开杂念,眼下是要先找到李怜君,旁的事再另作打算。
蹲在树丛里久了,腿没了知觉,刚想起身却两膝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一列巡逻的禁卫军路过不远处,听见草丛里的动静,一拥而上将了尘团团围住,把他从树丛里揪了出来。
禁卫军队列的首领认识了尘身上的太监服,面孔却看着脸生,长矛一挥,尖刃直逼了尘喉间,冷声问:“你是哪个宫里的?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
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了尘这会儿才回过神,被擒住双臂摁在地上跪着,紧张得汗流如瀑。
他往后缩了缩脖子,将皮肤稍稍从尖刃下移开半寸,大脑中飞快思索着法子。依照玉歌的话,一旦计划失败他该不顾一切的逃跑,可此刻他被手持□□的禁卫军围了个密不透风,他若是跑,恐怕还没跑出一步,便会被□□刺穿了喉咙。
跑是跑不脱的,那便只能硬着头皮浑水摸鱼,希望能蒙混过关。
“回官爷,奴才是太后宫里的。”
队列首领眉头一皱,突然抬起一腿照着了尘胸口踹了下去,脚力用了七八成,把了尘踹得飞出老远。
“宫里从未有人叫我‘官爷’!说!你到底是何人!冒充宫人,私闯鸿武宫,意欲何为!?”
了尘从未习过武,根本受不住这一脚,胸腔如碎裂一般彻骨的痛,一口鲜血哇的吐了出来,瘫倒在地。
眼前忽然闪起走马灯,十八年来的心酸苦楚历历在目,遇见李怜君之后的日子,满载了他这小半辈子几乎所有的笑容,如昨日黄花一般凋零飘散,化作手心里握不住的沙。
终是两眼一闭,挺不住,昏了过去。
恍惚间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魂魄被意识强行拖拽回身体,如梦魇初醒一般,陡然睁开双眼,腾的坐起身,似溺水之人大口喘着气。
“你醒了?”祁桑端来药,示意了尘喝下去。
了尘眼前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这才看清眼前人,正是祁桑。
“我……我这是在哪里?”了尘接过药碗,抬起的胳膊牵动胸前的伤,疼的呲牙咧嘴,手上一失力,差点把碗打翻在地。
“你在我宫里,”祁桑看着了尘把碗中的药喝完,又接过碗,道:“你的伤我看过了,皮外伤,有些淤血,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全了。”
了尘两眼一愣,顿时呛住,岂不是被祁桑扒光了?转而又一怔,自己怎会有这样的念头,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定是被李怜君带歪了。
“多谢施主,劳您费力了。”了尘强撑着坐起身,初次见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不可丢了青鸿寺的人。
“我们好像不是初次见了吧?我记得你,总跟在了觉身后的那个小孩儿。”祁桑苦笑,“他没告诉你我是谁啊。”
了尘这才留意到祁桑眉毛上方的额头有一道疤,以往都是远看,不曾注意面部细节。
“这道疤是在战场上被敌军用刀劈的,”祁桑回味似的垂眸,嘴角浮起笑,“为了救人。”
“对不住,小僧失礼了,还望施主莫怪罪。”
“无妨,我叫祁桑,不必施主来施主去的,我们天山人不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你就叫我祁大哥就好。”说着祁桑一掌拍在了尘背上,手上力道没控制住,震的了尘五脏六腑都在打颤。
“天山人?”了尘一看,祁桑的穿着打扮确实不像青鸿的人,原以为是自己见识少,不知道宫里就时兴这么穿,原来是天山城的衣样款式。
“怎么?不像?”祁桑挺了挺胸,昂起头,眉色一正,将军之风立显。
“没有。”了尘欲言又止,自他上山起,了觉就已经是大师兄了,这么多年未曾见过了觉随师父外出游历,想必与祁桑相识是上山之前的事。了觉没提起,他不问也罢。
祁桑看出了尘的疑惑,道:“我与了觉相识是旧事,此次来访青鸿是替瑱帝传话,”他观察着了尘的脸色,见了尘并无悲意,才接着说:“与鸿帝敲定两国和亲一事。”
“多谢祁施主,”了尘缓了缓,和亲一事是瑱帝和鸿帝的意思,不是祁桑能左右的,祁桑不来也会派其他人来,无需迁怒。了尘思索片刻,似有些困惑,开口问:“先前我不是被官兵抓去了吗?怎么会到了你宫里?”
祁桑一撸袖子,习惯性弓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搭上胳膊,“说来也是歪打正着,我去接你的路上被耽误了一会儿,来的时候正巧路过,那会儿你已经不省人事了。我好管闲事,上前多看了一眼,正是这一眼认出了你,才把你救了下来。我只说了你是我宫里的宫人,不会有人来查的,大可放心。”
“那李怜君呢?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李怜君?”了尘两眼期盼又恳切的望着祁桑,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满意的回答。
“不急,大牢重重守卫,就算凭我的身份,硬闯也是行不通的。守卫每隔一个时辰轮换一次,傍晚时分酒足饭饱最是松懈,到那时我会故意挑刺,你借机溜进去。切记,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到点必须出来,否则守卫进去巡查你将避无可避。”祁桑神情严肃,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了尘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攥紧手心里的佛珠,重重点头。
……
傍晚,大牢门外。
祁桑浑身酒气,跌跌撞撞走不出一条直线,手上拎着半坛没喝完的酒,口中用天山方言胡咧咧着。
换班的守卫从他旁边擦身而过,祁桑瞅准时机,一个趔趄扑上前去,搅乱了行进的队形。
“是哪个不长眼的挡了本将军的路!?”祁桑大手一挥,从队伍里随手抓来一个小兵,居高临下的质问。
“哎——祁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小兵刚被提拔上来接手这事少钱多的美差,上岗头一天就遇到祁桑挑事,腿肚子吓得直发抖。
队伍一阵混乱,其余守卫大眼瞪小眼,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上前劝架,祁桑的身份哪里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看祁桑烂醉如泥人畜不分,要是赖上自己,铁定没好果子吃。
“你!看见本将军在这还故意往本将军跟前凑,那么宽的路你不走偏要挡本将军的道,搅了我喝酒的雅兴!该当何罪!”祁桑说着朝小兵脸上打了个震天响的酒嗝,熏得小兵直翻白眼。
“将军大人,卑职冤枉啊!卑职……卑职离您明明还有一人宽的距离,您怎么能说卑职挡了您的道呢!”小兵两手一摊,苦不堪言。
“哦?不是你挡了我的道,难不成还是我挡了你的道?你是在攀咬我故意寻衅滋事?!”祁桑把手中酒坛往地上一摔,坛子哗啦一声脆响炸的四分五裂,没喝完的酒也溅出老远,在地上开出一朵炸花。
小兵还未来得及辩解,祁桑脚下暗暗使力,趁其不备朝小兵的脚踝往前一蹬,小兵顿时失了平衡,整个身体朝祁桑扑过来,张牙舞爪似扑杀状。
这时祁桑再侧身往旁边一闪,单手捉住小兵的后领,高声喊道:“居然还想偷袭本将军!”伸出手指对着周围比划了一圈,“你们可都看见了,这可不是本将军污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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