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进宫
是夜,烛火摇曳不断的虚影映在素雅的窗纸上,帐内女孩纤细的手抚着枕底的玉佩。暗淡冷清的月光透过窗探进她的双眸。
屋外传来叩门声:“小姐,还没睡吗,明日便要进宫了。”
“进宫”两个字眼好似利箭戳穿女孩的心脏,她碰着玉佩的手颤了颤,“进来为我穿衣吧。”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来人附上女孩的腰肢,叹了叹:“小姐,您又瘦了!这可让时临公子怎办!”
小玲心知时临是她家小姐的心头肉,只有提到他,谢应之才会露出温情。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带着雨点的风吹拂在她脸庞:“时临去了几月了?”
“四月了,小姐。”
忽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雷,雷声持续不断,耳旁传来狂风呼啸,谢应之嘟嘟嘴:“不看就不看了,这么凶干嘛。小玲啊,你说亲手将一只鸟的翅膀折断,再将它留在身边精心喂养,时机成熟把它放生,它会走吗?”
她当然知道谢应之什么意思,她本来想说“世事无常”但雷声太大,谢应之并没有听清,雨下得大了。
她依稀记得,当年她捡到时临的时候也是那么大的雨。被召入宫是她谢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有谢应之跪在地上好一会儿。望着谢老的眼,想要找到几分真实。
洛州。
桌上摆着数多药方配料,谢时临捂着手帕不停咳嗽,他扶着桌,皱了眉:“今日病情可还好控制?”
“哎哎!时临哥要不你先喝喝水?王二彩他家到映漄桥倒是基本能控制住,但……烑庄那可比这厉害的多。”
说话的是萧讯,一个被圣上调来帮助谢时临解决瘟疫的。谢时临本以为这人很难相处,结果这人比他还放得开,见面就搭着他称兄道弟。
接连又是好几声咳嗽,皎洁的明月弯着眼,他也勾勾唇,心口忽然一震。他连忙捂着嘴,月光将他白皙的皮肤照得渗人,憔悴的面容,怎么都看不出这人才束发之年。
可他再怎么藏也藏不了他手帕上的血。
“这…这,时临哥,你别吓我!我…我去叫大夫。”谢时临本想抬手阻止他,可他的手已经无力了。
没有多久萧讯就找来了洛洲的名医,莫怀骨。
谢时临抬眼道:“有劳了。”
那人只淡淡答道,仿佛不是什么大事般:“谢公子这是染上瘟疫了。”
谢时临一惊,撑着沙哑的嗓子道:“快出去,以后只准萧讯送吃食,其余人一并远离此间房。”
萧讯急忙走到床边,抓着谢时临衣裳的布角:“时临哥,要不你别管了……”
他听闻直摇头:“有一个女孩在等我回家。”
是了,有一个叫谢应之的女孩在等他回家。后来,他们彼此才知道,在这偌大的红尘中,这暗隐的心动是万万不该有的。
她的新生来了。
苏氏因年老而皱的手紧紧拉着谢应之,她的眼角早已泛红,昔日貌美年华不复存在:“应之,你到了宫中一定要寄家书…宫中危机四伏,你怎么可能受得了!”
说罢再也憋不住她眼眶盈满的泪水,她身旁的男人早已白了头。右脸上的那块疤格外显眼,他的眉与普通人不大一样,倒显得让人后怕。
“你是谢家的后辈,我教你女子才艺,习字作画。是让你知书达理,而不是去和宫中那些媚主求荣的丫头们争宠。”
谢应之缓缓俯下身行礼:“应之一定会恪守本分,不负您所望。”
到底是血浓于水,他抬手轻轻抚摸谢应之的头,“你爹我好歹是个丞相,再怎么也能保你无恙。”他叹了叹:“进宫后务必小心处事。”
谢应之道别了双亲便随小玲上了马车。马车一路上摇摇荡荡,谢应之轻轻拨开纱帘,望着她的故乡。
一只白蝶落在她的手指,她悠悠的望着这个擅自碰她的傻瓜。她原想摸摸它,但当她抬手时,那只白蝶落荒而逃。
谢应之的眉梢稍显落寞,她吻了吻那只白蝶从她手上离去的地方。
小玲见此不解道:“小姐,听说当今圣上弑兄灭父,喜怒无常……小姐进宫了,时临公子怎么办?”
“小玲,安静些。况且,我也没有退路了。”她抬眼见耀眼的阳光,明媚的光芒照出一双暗淡无神的怨眸。
眼前的宫墙很高,前面便是天下女人挤破头皮都要进去的地方。
马车外的美人应有尽有,个个貌比西施貂蝉,她们穿金戴银,一颦一笑格外勾人。最突出的是那一抹红,那人生得白净,穿着妖冶的红色衣裳,艳丽雍容的妆容让女孩有了几分娇贵。
小玲扶着那虚弱的小姐,女孩见了直嗬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还不行礼?!”
谢应之正因马车难受呢,这又冒出个公主来。
她没生气,小玲倒生气了:“公主?你是谁家小姐?公主不好好在宫中呆着,来这做什么?你可知冒充王室是死罪!”
女孩听了直跺脚,她叉着腰指着小玲:“你!你你!本公主想来见未来皇嫂怎么了?你一个小小贱婢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世人都说尚稚公主是先帝独女,其人傲慢跋扈,逃课见美人这种事,她还真做得出来。
谢应之心道不妙,连忙让小玲跟着她向池纤屿行了礼,周围的官家小姐捂着手帕不禁嗤笑。
池纤屿这会倒是不怒了,望向小玲:“你家主子倒是识趣。”
池纤屿生得比谢应之高,她向前迈进谢家小姐。节骨分明的左手环住她的腰,右手抬起谢应之的下巴,女孩的下颚线显露出来:“你叫什么名字?生得如此好看,做我驸马吧。”
她笑了笑,想到昨天才看的小话本的内容,做起样子来:“皇兄宫中妃嫔成千上万,你进了宫也不会有好日子,不如跟了我?”
“长公主不去上课来这里做什么?”一道清脆如晨初露水一般的嗓音响起。
前面有几个眼见的小姐倒是认出来了,这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衍丘。
此人手段非凡,宫里人对她的身世皆不清楚。只知其人深受太后重用,就连膳食都得是她亲手所作。
众人一并向这个年轻貌美的妇人行礼:“见过衍丘姑姑。”
“衍丘你别太得意!你就会拿母后压我!”池纤屿抱着谢应之的手连忙松开:“再者,皇兄身边的美人那么多,我要几个又怎样……”
这个一向面善的姑姑忽然冷眼望她,语气重了些:“公主逃课的事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怕是连陛下都保不了您吧?”
“母后的事我自有分寸。倒是你,仗着母后恩宠你,便肆意妄为!”她越说越气,时不时盯着谢应之。“你以为皇兄会怕母后?你忘了当年……”
“长公主说够了吗?”那人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并未有太多的怒气,静静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也不知为何,心都快蹦出来了。许是一种晚辈的心虚,却依旧硬气道:“我可告诉你,我池纤屿天生就不该屈于权谋纷争之中!”
她这话说得有点刺人,这会儿天下的世家小姐都看着,而衍丘的双眼像结成一条缝,含笑着一步步靠近她:“池纤屿,目无尊长。”
池纤屿咬着唇僵在原地,慌乱的眼对上那双意味不明的眸,硬是发不出声。
“你!”她本想痛骂几句,但衍丘已经凑到她耳边,用只她们二人能听到的低语:“长公主的话本……该怎么办好呢?”
她猛吸一口冷气,翘长的睫毛惊慌地眨着,但她就是死鸭子嘴硬:“本公主说的没错……”
见池纤屿这般顽固,衍丘也不再避着众人,对身后那婢女道:“去把尚稚公主以往看的话本一一烧毁。”
“等,等等!我这就回去,但她必须做我驸马!”她伸手指了指谢应之,一阵激动道。
“嗯……”衍丘将声音拖得很长,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下一秒,她眯着脸笑道:“不要,去烧了。”
那婢女埋着头,却犹豫了几分:“姑姑,意袖招的那几本……也一并烧了吗?”
“意袖招?交于太后娘娘吧。”衍丘的笑意短暂地顿了一下,但很快被池纤屿的愤怒声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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