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搭讪

虽然当时表现的义愤填膺，但将孙老大等人带回到赌场之后，程境陵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跟铁门几人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反倒是铁门，很重视这件事情，将跟着孙老大去围汤包铺的几人全都臭骂了一顿。还给了孙老大一拳，将他赶出了恶虎帮。

        被恶虎帮赶出来，孙老大以后在南城区的道上可就混不下去了。

        毕竟孙老大也不是什么人才，没有哪个帮派会要另一个帮派踢出来的普通帮众。那不是捡人丢掉的垃圾，等着被人笑话呢吗？

        程境陵能感觉到王老头汤包铺里，无论老王头还是那一男一女都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普通贫民。

        刚刚出面也只是怕刘老大他们一帮人逼人太甚，惹得老王头三人忍不住出手，到时候可能会牵连到恶虎帮，甚至是牵连到他，倒并没有深究老王头一行人身份的意思。

        回到住处后，程境陵便专心打起了拳，在拳法打了两趟之后，程境陵却是忽然想起了王老头汤包铺中那个少女站立的姿势，以及那个壮汉身上自己有些熟悉的气息。

        两个人身上都透露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

        程境陵沉思了半晌后，心中忽地一动，终于想清楚壮汉身上让自己熟悉的气息是什么了：血腥！是杀戮的气息！

        但不是杀手！

        那壮汉身上血腥中还有着一股煞气，应该是军人！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而且不是普通的小兵，至少也是一名猛将！

        前世，程境陵也见过不少军人，见识过战场，甚至有不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雇佣兵熟人，自然很熟悉军人身上那股血腥和煞气混杂的气息。

        隐约猜到了壮汉的身份之后，再想那少女，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独特站立姿势，还有身上透出来的华贵气质，面对他人时习惯性俯视打量的目光，应该是出自一个不小的势力

        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壮汉虽然很愤怒想要对刘老大几人动手，被老王头给挡着，但壮汉一直下意识的将半边身子挡在少女身前，呈保护的姿态。

        能被一个出身战场的猛将保护，这少女应该是出身某个官门大户，乃至王侯之家，甚至是——皇室！

        再联想到傅同舟的身份，前来温阳城做任务的时间，以及这名壮汉和少女来到温阳城的时间，程境陵隐隐感到双方人应该有一定的关系。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虽然这些都是程境陵根据细节猜测出来的，但程境陵自己觉得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不管老王头三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不简单，现在先接触一下总是没问题的。说不定现在结个善缘，等着以后还能用得上呢？

        所以，这几天程境陵也不再闷头练拳法了。

        每天早上起床练完拳，程境陵会先去大家乐赌场看一眼，跟铁门一帮人聊两句，指点指点他们拳法上的问题。

        接着十分自然的，便会出门去赌场不远处的王老头汤包铺吃汤包。

        作为一个杀手，程境陵除了杀人之外，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表演，有着高超的心理素质。

        即便是知道老王头三人身份不简单，程境陵表面上也没出现一点异常。

        没有刻意的结交和奉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天认识了王老头知道有这么一家店以后，心血来潮想尝尝汤包，结果就喜欢上了一样。

        在店里吃汤包时，程境陵除了偶尔闲聊两句外，也没有主动跟老王头他们找过话说，只把他们当普通人对待。即便是正常要汤包要茶水，也都是跟老王头说话。

        少女跟壮汉虽然在店里帮忙，但从来都是不发一言的沉默，不理人，程境陵也不理他们。

        一连五天，程境陵每天都要去吃汤包，然后就在店里要上碗茶水坐一会，看向赌场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恶虎帮跟义气盟前几天结了怨，义气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上来。程境陵说自己是怕有人上门找事时，自己离得远赶不过来，又嫌赌场里太乱人太杂，所以才在这坐着，倒也没人怀疑他其实是想在汤包铺刷存在感。

        五天的时间过去，程境陵修为提升迅速，已经突破到了锻体二重天的境界。

        恶虎帮的人修炼洗身强体拳也有了不错的进步，大部分人都已经记住拳法，能断断续续打上一套了。

        像铁门更是已经开始吞服锻体丹，每日勤奋修炼，眼看着就能达到锻体境成为武者。

        自身修为提升，恶虎帮的实力也是越来越强，程境陵愈发不将义气盟这个贫民区土霸王看在眼里了。

        若不是想找机会跟老王头他们仨拉拉关系，程境陵会没事坐在这就为了等义气盟的人上门？

        早带着恶虎帮打旁边的两个帮派练手，开疆拓土去了。

        传授恶虎帮洗身强体拳的第六天，程境陵照常去赌场指点了铁门众人一番拳法后，又来到汤包铺吃包子。

        铁门的天资确实高，练这种破拳法都进展神速，差不多这几天就能突破到锻体境一重天。

        以他的天赋，突破之后应该就是铁骨甚至是银腑的肉体素质，再加上天生神力，恐怕锻体境一重天对上二重天三重天都不虚。

        到时候，程境陵就准备领着恶虎帮的人四处打地盘了。

        既然义气盟的人不来找他们，给他们发展的机会，那他们就打上去！

        见程境陵又来了，老王头连忙上来招呼道：“程帮主来了？今天还是十个纯牛汤包？”

        壮汉抬头瞟了程境陵，继续低头扫地。少女则是依旧坐在柜台后面好像在算着账，连头都没抬，也不知这小铺子一天百八十文钱的进账有什么好算的。

        “嗯。”程境陵点了点头，随意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没有多说话。

        老王头手脚麻利的从蒸屉里给程境陵捡出来了十个包子，另外还多端上来一碗黑米粥，笑眯眯的道：“今天这碗粥是老王我赠您的，您慢用，有事就叫我。”

        看老王头市侩又讨好的面容，像极了一个在最底层讨生活的小老头。若不是从壮汉和少女身上看出了问题，任是程境陵也看不出来这老王头有什么不对。

        汤包很香，咬开薄薄的外皮后，里面是纯肉丸子，金黄色的汤汁散发着丝丝缕缕热气，还有些烫嘴。

        以程境陵现在的体质自然是不在乎这点热度，一个包子一口粥，不一会，便将十个包子全都吃进了肚里。

        程境陵细微把控着自己吃包子的速度和节奏，暗自注意着老王头和那壮汉的动向。

        不一会，找了一个老王头去后院取东西，壮汉又刚好要将包好的汤包端起放在蒸笼上的时机，程境陵喝下了碗里最后一口粥。

        眼睛依旧盯着外面，似乎没有注意到店里几人的动向，程境陵从兜里抓出十一枚铜板，排在了桌子上：“算账。”

        正坐在柜台后面打打算算的少女终于抬起头来，在店内扫了一圈，没看到老王头，见壮汉又在外面忙活蒸笼呢，只能她起来去收钱了。

        走到程境陵身边，拾起桌上的铜板后扫了一眼，少女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又捡出其中一枚放回到桌子上，终于说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粥是赠你的，十铜就够了。”

        程境陵似乎怔了一下，将打量外面街道的目光收回来，在少女身上一扫而过，摇了摇头将铜板又推了回去，缓声道：“都是讨口饭吃，不容易，我哪能占你们这点便宜？收起来吧，我来钱还容易点。”

        凡事都是第一次容易，而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程境陵来汤包铺五天了，但除了老王头以外，跟壮汉和少女两人始终没什么交流。

        要是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以后还怎么攀交情？

        所以，程境陵才刻意营造了这么一次交谈机会。

        主动跟对方说话肯定不行，会引起对方疑心，所以程境陵只能想办法让自己“被搭讪”！

        你先跟我说的话，总不能怀疑我刻意接近你了吧？

        这次没要老王头的赠粥，多给出了一枚铜板，程境陵也不知道少女会不会说话，只是一次尝试，没想到还真成了。

        而之所以选择少女，则是因为程境陵观察出三个人当中，是以少女为首的。

        既然要“搭讪”，自然是搭讪最重要的人了。

        少女有些意外的看了程境陵一眼，也没有在这一铜钱的问题上多做纠结，点了下头便将那枚铜板收起来了。

        顺手将程境陵面前的碗筷碟盘也摞在一起端走，少女面无表情的道：“看不出来，你一个地痞混混还挺讲仁义。”

        见少女没有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多说了一句话，程境陵心中暗喜。

        表面上程境陵却是将脸色一沉，微带愠怒的道：“难道仁义还分什么身份的吗？谁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地痞混混怎么了？谁愿意一出生就当地痞混混？我若不是一出生便没了家庭，没了父母，只能跟狗抢食，跟人抢食，我会选择混帮派当地痞混混吗？”

        被程境陵一顿呛声，少女不禁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程境陵反应竟然这么大。

        此时，老王头正好从后面出来了，听到程境陵低沉愠怒的声音后，连忙小跑过来夹在两人中间，陪笑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程帮主，这丫头不懂人情世故，哪句话得罪你了？我给你赔罪，你不要往心里去，别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站在老王头身后，少女颦蹙着眉梢，盯着程境陵有些不满的道：“我也是无心之言，没有别的意思，你反应这么激烈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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