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三天后,张常明早上八点来到前堂时见何仙姑已经忙开了。一溜排开三张桌子,桌子上铺了白布,何仙姑正在摆放盆碗。
“姑姑好。您真早,也不叫我一声儿。”张常明打招呼。
何仙姑递给张常明只口罩,说:“去叫你了,你正练功呢,没打扰你。把口罩带上,窗户门都关好了,别进风。把萌萌弄出去。”
张常明不明白为什么要关好门窗,怕说错话,也不敢多问,只是照吩咐做。何仙姑把张常明叫到药房,指了两个箱子和几个袋子,让他搬出来放在桌边。
何仙姑打开箱子,拿出来两台小钢磨和几块木头,把木头放在一边,指着小钢磨给张常明布置任务:“一会儿这么做,你把这几袋儿药都打成粉,盛到这几个盆里,别混了。注意别让药粉呛着也别打喷嚏把药粉吹跑了。然后去打一桶水来,再……先干着些吧!要专心慢做,如果能到恍恍惚惚,杳杳冥冥的境界最好。”
张常明答应着说:“打坐时倒是能进入状态,干活儿……”依吩咐先打粉,小钢磨太小,幸亏有两个同时打,也用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把药粉打完。打水回来时,屋里已充满无法形容的味道,桌子上又多了几个装有粉末的瓶子,何仙姑给药粉称重后分到三个大盆里。
“好了。你会和面吗?”何仙姑问站在旁边看的张常明,没等张常明回答,何仙姑又说:“不会和面不要紧,就是把这几盆药粉和匀实,挤出里面的空气。我先和一盆你看着,剩下的你和。”
何仙姑先把一个大盆里的干药粉轻轻搅动几下,舀起一瓢水边倒边搅,然后就跟揉面团一样揉起来。
“来你摸摸,就这个软硬度,药粉已经配好了,水要多次少放,太软了不易成型,硬了要开裂。和吧!”
按何仙姑的示范,张常明和药粉,谁知看着何仙姑做的容易,真上手和时,药粉都粘在了手和盆上,就是和不成一团。何仙姑在旁边不说话光瞅着笑。
好不容易和了两大盆,何仙姑在药团上按压,试了试软硬,说:“差不多了,醒一会儿,再搋两遍,挤挤空气。你先休息会儿。”
张常明长出一口气,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说:“和面是个体力活儿,当厨师也不容易呀!姑姑,这都是什么药啊?”
何仙姑手里的活儿没停,继续称量着药粉,说:“这些药你本来都认识,只不过打成粉了……要是单独一味药闻味儿也应该知道,现在都混一起了就不好分辨了。你打的粉是柏木、艾草和茶树,咱用这三种作基粉,所以用的最多,能占一半吧。”
张常明问:“你不是说香分四季吗?是把其它香料加到那里面吧?”
“‘琴台书几最宜柏子沉檀,酒宴花亭不禁龙涎栈乳’,古人用香最讲究了,不光分四季,还分场所。香薰、香囊、香枕、熏香用法儿也多,为了方便好用,现在都用香水儿代替了。主要是古人用来驱虫、消毒、避疫、防病的功能现代人不用了……香水儿还是少用,就是些化学药剂兑出来的,无用还有害!”何仙姑看张常明听得认真,又说:“咱这儿制香的粘合剂使用白榆粉,外面卖的香能用玉米粉土豆粉就不错了,要是用化学粘合剂更害人,长期用肯定得病。”
张常明问:“加的香料是不是佩兰、藿香、薄荷、川芎、当归、苍术、白芷呀这些?”
“对呀,就是根据四季寒暑湿澡配上对应的药嘛,各家用的药都差不多,关键是配方不一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你拿两个小盆来。”何仙姑说。
张常明拿过来早已准备好的两个不锈钢小盆子,见何仙姑从几个药瓶里倒出几种药液后又把上层清汁收起来,剩下药泥放入不锈钢小盆里。
张常明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最名贵的药,有麝香、犀牛角……药液要收回等着配制火神丸和雷神丹用,药泥做药珠儿,不能浪费。哎,你要的香珠儿都配什么药?基粉用哪种?”何仙姑问。
张常明想:基粉有柏木、艾草和茶树粉三种。柏木香味有点烈,不用。寇娜娜身体在恢复中用艾草合适,自己用茶树粉吧。
张常明还没说,何仙姑先说话了:“你想做多少个呀?都送谁呀?”
“我想要两个,一个用茶树粉自己戴。一个用艾草再加点什么呢……”张常明不太确定。
何仙姑笑笑说:“以为你要做多少呢,就两个呀?那个用艾草香珠儿的人是不是身体不好呀?艾草辛香走窜能温通经脉,加佩兰可以清利头目,加麝香可以治疗跌打损伤、热病神昏……”
张常明赶紧说:“对,就是这几种药吧!我那个随便配点药就行,这个艾草香珠儿要治病的,姑姑费费心。”
“人是个女孩吧?有女朋友了?到哪一步了?……”何仙姑问了一串儿问题,就差问什么时候结婚了。
张常明觉得脸有点热,低头说:“不瞒姑姑,是个女人,说结婚还有点早……就是寇娜娜,她抓犯人受了枪伤,正在疗养。我想给她做一个……”
“我们大道庄的媳妇儿,一个香珠儿哪儿够?做一串!弄个项链好了!”何仙姑有点兴奋,也大方了。
张常明看着何仙姑配药粉,说:“姑姑先别说出去,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还准备什么?咱这儿有住有吃有玩儿,多好!别说娶一个媳妇了,要不是国家法律不允许,你多娶几个才好哪!明天我就通知他们,大道庄有喜事了,乐死他们。”何仙姑有点嗔怪。
张常明见何仙姑不给自己隐瞒,心里想:你们一个个都不结婚生娃儿,让我往火坑里跳……想了一半儿赶紧打住,怕被何仙姑察觉,偷眼看何仙姑,她正在喜滋滋的拌药粉,才放下心。
张常明又把大盆里的药团用力搋过一遍,何仙姑自己也揉好了两个小药团。清理了一下桌面,只剩下三大盆两小盆药团,其它东西都撤走。何仙姑从箱子里拿出一摞红褐色木板和一个木头架子摆在桌子上,给张常明解释用法。
木板和木架子都是铁檀木制成,也记不清是哪代祖师留下的。木板中间掏出个半圆形小坑,两个木板扣在一起正好能压出一个球,再用针穿孔后晾干,香珠儿就做好了。木架子是个简单的制香工具,把和好的香泥放入小木筒,上面加压,小木筒下面的眼儿里就挤出来一条香,用香箩接了裁成段晾干,就成了敬神的香。
张常明指着木架说:“这个我会用,跟我老家压饸饹一样。那几块板上和坑里有花纹,做什么的?”
“奥,那是符文,得田大雨在时才能用。这是制香的最后一步了,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要专心诚意不杂私欲,能和打坐一样进入恍恍惚惚,杳杳冥冥的境界才好。”何仙姑说。
张常明叹口气,为难的说:“姑姑,我打坐的功夫都没练好,在行走坐卧中进入功态都不敢想。要不还是姑姑来吧?别让我糟践了这些药!”
“嗐!平时不用功,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看着我做,你在一边念金光咒加持吧!”何仙姑埋怨张常明。
张常明闪到旁边,左手拇指在其余四指关节上轮番掐按,右手掐个剑诀托在左手背下,心里默诵起金光神咒。随着咒语的念诵,眼前的何仙姑压制香条、香珠儿的影像渐渐模糊。
张常明慢慢微闭双眼,正心诚意的念诵着金光神咒,恍惚间身体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笼罩在一团白光中,没有丝毫重力感,四周异常明亮,通体畅快无比。张常明没睁眼却能看到一个人体近乎透明似的,随自己心念的变动那人的皮肤、肌肉、骨骼甚至脏腑经络都清晰的变换着一幕幕显现出来。张常明清楚地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白光中除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其他物体。于是不再继续唱诵金刚神咒,一心观照起那具透明的躯体来。随着意念的集中那具透明的躯体更加清晰,在白光中慢慢浮沉转动……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逐渐散去,张常明眼前先后闪现过妈妈和寇娜娜的脸,收拢心神回到现实,睁开眼却见何仙姑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啊!姑姑,你弄完了?”张常明不知所措的问。
何仙姑抬起胳膊用袖子轻轻拭去张常明额头的一层细汗,微笑着说:“入境了?这叫以一念代万念。心无旁骛的专注于一件事儿上,然后要不失真意,保有一点虚寂空灵就可以做到。你有什么感受?”
张常明回忆着刚才的情境说:“一团光,一个透明人体……我看到脏腑经络了,好像经络的颜色也不一样,是不是您说的内景隧道?我还觉得很舒服,从来没有过的那种舒服……”
“我说呢,刚才有种恍惚的感觉。是虚室生白?你到了这层境界了?看来你指针术快练成了。很舒服是肯定的,有人叫法喜,随便叫什么吧,那是超越性AI和吸毒感受的……,不要急,不要迷惑,遇到没见过没听说过的情境,你就都当是幻境,要勿忘勿助只管一味地清静下去就好,不要迷失在幻境里。”何仙姑笑着眨眨眼说。
张常明点头答应一声:“是,我记住了。姑姑,是不是这些药香也帮助我入境了?”
“你还不傻,这些药香虽然不能让你超凡入圣,芳香走串通窍引经的作还是很大的。哎,你以后练功最好把香珠儿摘了放远点,它能助你也能误你,你可不能依赖外物修炼,那可不是正道。”何仙姑边收拾器具边说。
制完香已经下午二点了,所有的香珠儿和线香都放进药房晾着,何仙姑让张常明每天早晚翻看两次,有变形和开裂的迹象时赶紧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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