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王东平看着张常明发愣，说：“嗨，想什么呢？没事儿干，明天陪我钓鱼去吧！”

  “钓鱼？行啊，明天钓鱼去，一会儿我去买个钓鱼竿。”张常明答应了。

王东平笑笑：“什么都不用买，我这儿都有，明天早点来就行了。”

早上，张常明早早来到警察厅，门卫拦住他说：“厅长说不用上去了，你在门口等就行，一会就下来了。”

“上车吧！”一辆小车停在门口，后车窗降下，王东平伸手冲张常明打招呼。

“哎，还换装呀？咱们去哪儿呀？”张常明上了车，见王东平换了便装，还戴顶凉帽。

王东平神秘一笑，说：“干什么就得像什么，是不是？去哪儿吗，反正你也不认识，跟着走吧。一会儿别多说话，啊！”

“奥，还有别人吗？”张常明答应一声，王东平没回答，看着窗外沉思起来。

张常明也在想：警察厅长不说日理万机吧，现在形势下也是应该忙得不得了啊，怎么有空闲时间钓鱼，还是起大早？

车是走走停停，张常明忽然发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两辆车，仔细看像是昨天太子的座驾，之后一路绿灯出了市区。莫非前面停车是为了接太子？

三辆车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条小河边停下，王东平叫张常明下了车，后面车上下来四个人向小河沟周围分散开，接着太子也从最后面的车上下来。王东平打开后备箱让张常明挑选钓竿，自己迎上太子说了几句什么，太子点了点头，王东平朝张常明打了个过来的手势，两人就左右查看，似乎在找下钩的地方。张常明拿了三套渔具走过去，也不说话，给王东平和太子各分了一套。

王东平拿着钓竿晃了晃，给太子介绍：“他就是张常明，年纪不大，鬼主意不少。”

“张常明，好啊。一会儿看看咱们谁钓的多。”太子声音平淡地说。

张常明觉得他们两人不会是光来钓鱼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事商量，知趣儿地说：“那好，我去找个鱼多的地方。”说完向上游走去。

张常明走出去六七十米远，找了个水流平缓的地方，周围是刚插上秧还略显空旷的稻田，一名警卫静静站立在三十来米外。张常明往水里撒了大把鱼食，放好钩，打开马扎坐下，等鱼儿上钩。

张常明坐了一会儿，把钓上来的鱼放进盆里，看着盆里跳跃的鱼，收获的喜悦渐渐平静下去，心情平静下来，好像心里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宁静澄明。看看空旷的稻田，石雕般的警卫，兀自挣扎的鱼，张常明恍惚间感觉天地都静止了，仿佛芸芸众生都远在万里之外，一切一切都是微尘，自己就是世界，世界只有一个自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约有人在喊：“张常明！收杆了！回去了！”

张常明从恍恍惚惚中清醒过来，站起来看见王东平向自己招手，张常明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收拾起渔具，神清气爽地走过去。

王东平把三个鱼盆放在一块儿，数了一下，哈哈大笑：“你钓了俩条，我一条，常明钓了七条。七条！怎么钓的？”

张常明淡淡说：“警察身上有霸气，这儿的鱼都认识王厅长，不咬你的钩。”一句话化解了王东平的小尴尬。

“呵呵，看不出来，张常明不光点子多，还挺会说话。那怎么也不咬我的钩呢？”太子刁难张常明。

张常明平静地说：“您身上虽然没霸气，但是有股压力，你两位在一块儿会让鱼感觉到憋闷，所以鱼都跑到我那边去了。”

“好小子，年纪不大心思不少，跟谁学的？”太子问。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道经浩瀚，里面的学问比一大群牛的毛都多，何必跟别人学。”张常明语气还是淡淡的，显然是对这个太子有点倨傲的态度不满意。

“奥，有意思。是不是我也该学点道家知识呀？小朋友，有空儿到北都市来玩儿，咱们再比比谁钓的多。”太子说完。

张常明心里嘀咕：这句还像点人话。嘴上说：“好是好，就怕王厅长没时间。”太子这种总是居高临下和别人讲话的方式让张常明不舒服，把话题引到王厅长身上。

王厅长哈哈一笑：“我多忙也有时间和你俩比赛钓鱼！好了，这鱼怎么分？一块来的，要不均分吧！”

“钓鱼的人，谁缺鱼吃！都给了我吧！”张常明觉得平分太亏了说。

“吆喝，你这个张常明，还不吃亏，就都给你吧。”太子大方地说。

钓鱼结束，张常明知道他俩密谈也有了结果，各自上车返回。

张常明和王东平回到厅长办公室，王东平问张常明：“你怎么看这个人？”

张常明看着王东平说：“谁？太子啊。说真话吗？鼻孔朝天的人，我不感兴趣，在一块儿感觉不舒服。”

“你们呀！怎么说你们这些道士，老话说了嘛，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啊！不隐忍哪来的张扬，所以你们道士虽然谋略多，也只能做个谋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眼光远大。”王东平对张常明说。

张常明心想：要不是田师叔要授三洞天师箓，谁稀罕给你出谋划策？脸上不动声色，笑说：“不是眼光远大还是近小的事儿，是不舒服，不自由，不全性。委曲求全换来的职位权势不是我们所愿，有碍修炼。咱们不是一个‘道’，您能理解吧？”

王东平也笑了，说：“当然能理解，我虽然不是道士，对你们那套理论还有点了解。哎呀，和你说话痛快，就是太费脑子。”

回宾馆时，张常明把一桶鱼都给了司机老王。

老王说：“你和我们厅长关系不一般呀！和他一块儿钓鱼，就他那抠劲儿，还能把鱼都让你拿回来？”

“我钓的比他多，拿他几条破鱼还舍不得了？王师傅，去南华寺是汽车方便还是火车方便？”张常明问。

老王回答：“去南华寺呀，火车倒是快，但是得倒车，不如咱们自己开车方便，也就二个多小时吧。我也有几年没去过了，也该拜拜去了。什么时候去？我开张厅里的介绍信，可以免票。”

“过两天吧，订好了时间我提前通知您。这几天我就在市内景点逛，您不用接送我了。”张常明说。

老王说：“那可不行，我们厅长有交代，只要你出门，我必须二十四小时陪护，掉一根毛都不行！说这是政治任务。”

“怕我跑了？干脆您也住宾馆来，跟我住一个房间，那才真是二十四小时陪护。”张常明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张常明逛了逛鼓山，又在南都市里瞎转悠。晚上回到宾馆，想着芊芊的事儿，给张舒颜又打了电话，张舒颜说芊芊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她只是下不了和王梓翰见最后一面的决心。张常明说自己明天去一趟看看情况吧。

第二天上午，又来到花庭，张常明让老王下午再来接自己，在门卫作了登记，一路观赏着这个小园林的风景就到了张舒颜家门口。

张常明按了门铃，张舒颜在里面喊：“谁呀？进来吧，没锁。”张常明开门进了屋，张舒颜和芊芊两个人正在吃早餐。

张常明进门就说：“你们两个一对儿懒货，刚吃早饭啊？都快中午了。”说完大剌剌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又来了？”芊芊没想到是张常明。“怎么来这么早？”张淑颜说。

张常明嘿嘿一笑，说：“田师叔还没回来，我也没地方玩去，就来这儿了。要不我也搬过来住吧，反正空那么多房间。”

芊芊抢白说：“你不是说空房有鬼吗？不怕鬼呀？”

“奥，我才不怕鬼呢。对呀颜姐，你还去南华寺吗？我也想去转转。”张常明说。

芊芊呵呵一乐：“你一个道士去人家和尚庙干嘛？偷人家香火钱呀？”

张常明还没答言，张舒颜奇怪的问：“我去呀！芊芊还没决定去不去。哎，你真是道士？怎么想要当道士呀？”

张常明说：“去寺庙玩儿一下，还用考虑什么？”心里暗乐，这个张舒颜真是有心计，把话题往出家上引。

张舒颜放下碗筷走过来，她只穿着沙滩短裤和吊带背心，腿上的肌肉随着脚步微微颤动，小背心紧箍住扭动着的身体，一屁股坐到张常明旁边，甩掉粉红色小拖鞋，两条大长腿盘起来放在沙发上，双腿紧致白皙的皮肤下透出屈曲蜿蜒的蓝色血管。张常明看的心惊肉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起茶几上的葡萄吃了一颗，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张舒颜见张常明低头不语，还以为他当道士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意思说，催促他：“你倒是快说呀！为什么当道士？芊芊是你师姐，那我也是你……哎，你为什么叫芊芊师姐呀？难不成芊芊也是个道姑？”

张常明心想：年轻轻的怎么这么八卦呢？

“发神经吧，你！你才是道姑呢！”芊芊边收拾餐桌边冲这边喊。

张常明叹口气说：“唉，道姑有什么不好？想当道姑也得有宫观收你们？我吧，本来呢是想乘着送吴师伯回大道庄的机会赚点钱花，还能顺便游山玩水，长长见识。一到大道庄可倒好，被师父看中了，非要收我做徒弟，说我就是出家当道士的命。哎，你信命吗？”

张淑颜问：“我信，我信。你快说，为什么叫芊芊师姐？”

芊芊收拾完餐桌，过来看见张常明有点扭捏的表情，指着张淑颜说：“哎，你看你，穿的什么？你这打扮跟泳装差不多了！走光了，都被他看见了！你有点淑女样儿好不好。”

张淑颜低头看看短裤，放下双腿，挪动了下屁股，不在乎的说：“他个小屁孩儿懂什么？我是他姐。你接着说，为什么叫芊芊师姐，而不是姐姐？”

张常明看着芊芊往外喷钉子的眼神，心说：女人八卦起来真是不要命呀！嘴里嗫嚅着：“这个……喔，芊芊姐当然不是道姑啦，为什么叫师姐？是因为……是世交，哎，你明白了吧！就是世代交好的意思。你是不是想算命？我不会呀，回去好好学学再来给你算吧。”张常明好不容易搪塞过去，赶紧换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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