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乔市长眼神在会议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唐不漏和张常明师徒俩身上，缓缓说：“唐道长，您两位治病救人的高超医术，我们都见识过了。可是还有几千例危重症病例，我们有时间，他们可没时间呀！就真没有办法了？看着他们死吗？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讲，不要藏着掖着，不要怕讲错，不会追究责任。”乔市长看来是真急了。

会议室里嗡嗡的讨论起来。

唐不漏低头想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乔市长，说出一番话：“我觉得有不少人是有医治危重症方法的。”一句话，吸引了满屋的目光。

唐不漏停顿一下引起大家注意，才又说：“西医目前还没找到特效药，中医是可以有所作为的。我们的药能见效就是例子，我们不是专职医生，医术也不是最高的，我们能治，别的中医师也有治疗方法是肯定的。”

“欧呦。快说，是谁？在哪儿？”乔市长终于看到一点曙光。

唐不漏不紧不慢的说：“你们别急，事情是这样的，一呢，现在大家普遍接受的是西医西药，中医药沦为保健养生为主，领导们普遍不够重视。二吧，中医名家几十年积累起个名誉也不容易，万一有个闪失，就名誉扫地了。话说回来，西医治病怎么就不怕名誉扫地呢？三呢，中医流派也多，不同师承的医师硬给拧到一块儿开方子，商量出来的药方肯定是引经据典，中规中矩，药性平和的，可要对付的那个病毒、细菌是中规中矩的吗？那疗效能好吗？”

唐不漏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又嗡嗡的讨论起来。

“老唐，你就直接说该怎么办吧？”乔市长听了半天，唐不漏也没讲出具体方法，有点急，也不叫唐道长，直喊老唐了。

唐不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对乔市长说：“那我就说了，要想让中医发挥作用，第一，给政策，放松管制。让中医参与危重症治疗，或者干脆就像我俩一样，就让中医师接管整个建制医院，放手让他们折腾去。第二，解除中医师的后顾之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也不敢保证治愈率百分之百，所以要有免责政策。第三，同病不同方是中医的特色，最好不要统一方剂。医疗资源有限，对症状特别轻的病人，可以拟一个基础方统一使用。对危重症就让各家发挥所长好了，不要有门户之见，治病救人要摆在首位。第四，怎么选人的事儿，我建议就由在座的各位名家牵头，现在要举贤不避亲，找你们觉得技术硬、信得过的医师，哪怕是外地的也可以重礼请来嘛。如果能找到一百人，每人每天治疗十个人，一天就能治一千人。就算找来五十人，一天也能治五百人呐。老乔你琢磨琢磨呢？”唐不漏也管乔市长叫老乔，谁让你叫我老唐呢。

唐不漏说完，见有几个人微微点头，这里面是有明白人呀。唐不漏说：“这些事儿吧，其实大家都明白，只不过身在俗世，免不了有顾虑，怕说出来招惹麻烦，都不说那就由我说，我没顾虑。”

乔市长听完，低头沉思，这样操作是有政治风险的，不能不小心行事。乔市长想一会儿，吩咐许秘书，立即通知其他市领导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一下唐不漏的建议。

第二天早上，中都市发布了一个文件：《关于支持中医全面介入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连夜挑选的四十名中医师迅速进入各医院，先加入到危重症抢救中。有两所医院改为中医院，另外组织了近百名外地中医师来中都市援助。

晚上，百名外地中医师到齐，市政府组织一百多位将要参加抗疫战斗的中医师在小礼堂召开誓师大会，请唐不漏和张常明做指导发言。

唐不漏烦透了这些仪式，好不容易等领导都发言完毕，轮到他做指导发言时，只简单说了几条：一、抛弃派别观念，要明白现在是抢救生命，不管你是什么温病派、寒凉派、脾胃派、还是火神派，以救人为第一要务。二、开方时不要只局限于经方，要放下包袱，民间验方，哪怕是土方、偏方，都可以拿来用。三、药物是在不断更新的，所以中医师每天最少要到药房去一次，要亲自看药、验药，甚至尝药，对自己开出的每味药都要有感觉。四、不要有后顾之忧，有问题可以随时提，乔市长为大家撑腰做主。

会后要进行专业交流会。有人提问：“唐先生，您那两种回阳、救逆的药我见识过了，效果确实神奇，但没见您辩证啊？比如说阳虚还是阴虚，您都用的是同一种药丸儿，能否解释一下。”

唐不漏呵呵一笑，说：“您观察得很仔细呀，我们确实是不管阳虚还是阴虚，都用的是同一种药丸……”

张常明见师父有点语塞，接过话题说：“我们的药是根据我们道医的理论制成的，在我们的理论里，只有你们认为的阳虚，没有阴虚。简单解释一下，我们认为阳是生长发育，阴是消耗死亡。所以人从出生开始或者您理解为性成熟开始也可以，到死亡一直是在消耗元气，都是阴的阶段，怎么会有阴虚呢？即便是有阴虚的征象也是阳气失序造成的，不过是假象而已，还是要从治阳着手。对吧？师父。”

唐不漏两眼微闭，缓缓说：“大家理解一下就行，不要深究，毕竟各家都有长处，只要能治病就好。这也是我一再强调不要有门派之争的原因。”说完，伸手按了自己和张常明的话筒，扭头在张常明耳边压着嗓音说：“不能少说几句？再说下去咱道门的秘法就全都泄漏了！”

两天后中都市疫病死亡率大幅下降，由近百分之五降到不足百分之一。五天后，中都市疫情得到有效控制，除了死亡率进一步降低，轻症患者达到痊愈标准的大幅增加。

随着大批中医师加入医疗队伍，中药材价格也不断上涨，唐笑岐院长和张常明用唐不漏的墨宝“疫情紧急，抵钱壹萬”换来的药材转手卖出后，赚了六万多。唐不漏让唐院长拿出三万给江汉卫生院的医护们发了奖金，剩下的三万多打入了大道庄的账号。

唐不漏对张常明说：“这回是奔着救人来的，没想到搂草打兔子，还挣了点钱。你说是不是好人有好报！”

“当然了，咱们这回救人无数，自然有神仙赐福，将来肯定还有大福报等着呢。”张常明顺嘴吹嘘，还不忘捎上自己。

唐不漏在张常明脑瓜上轻弹一下：“你本事没学多少，这胡说八道拍马屁的功夫有长进，越来越像我了。”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有了那些中医大家的出手，唐不漏和张常明也闲下来，不经正常去医院了，每天晚上的疫情分析会都要参加。凭借火神丸、雷神丹的奇效和唐不漏在市长那为中医正名，争取来的权益，唐不漏和张常明受到中医界的尊敬。会上会下经常有人向唐不漏求教医药方面的问题，唐不漏对医理不太精通，就避重就轻，谈玄说法，云山雾罩的弄得自己跟世外高人似的，还说他们的医术自成体系，很难和外人解释，糊弄的别人傻愣愣的。

张常明闲来无事，想着唐不漏经常给何仙姑打电话求援，肯定是来之前他们已商量好，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唱双簧，那何仙姑的电话就是开机状态，那就打个电话问问狗狗怎么样了。张常明拨了何仙姑的号码，没响几声，何仙姑就接了。

“喂，姑姑，是我，常明。没事没事，狗狗怎么样了？听话吗？”张常明听见何仙姑在电话里问是谁后说。

“喔，常明呀，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狗子好着哪，刚吃了两个肉包子，跟花儿玩儿呐。光想着你的狗子，不知道问候你姑姑我？”何仙姑也是闲的没事和张常明磕牙。

张常明听何仙姑挑理了，急忙转脑筋：“哦，不是那样儿。我是觉着姑姑在家那么滋润，肯定是事事顺心，越来越年轻漂亮。就是怕狗狗給姑姑添麻烦，才问问。”

“算你脑子转弯快。你这张嘴呀，快赶上你师傅了，以后叫你小不漏汤。”何仙姑说。

张常明心里想：这个何仙姑平时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子似的，今天怎么和只狗抢关注。大道庄这些家伙们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姑姑，我想问下火神丸和雷神丹是什么药？怎么用？”张常明提出心里的疑问。

何仙姑说：“这还差不多，学点正经的，别整天跟你那不着调的师父学些坑蒙拐骗的小把戏。”何仙姑一直把唐不漏精通的占卜术叫坑蒙拐骗的小把戏。“火神丸主要是提升阳气，在阳气衰败，命在旦夕时用来回阳救逆的。雷神丹是气血停滞或气血行不循经，说白了就是假死和刚死不久，或者人狂躁不能抑制时候使用，激发气血重新运行和让气血归经的作用。”

“啊，火神丸用来回阳救逆，有点明白了。雷神丹怎么用还不太明白，人都已经死了，怎么起死回生呀？”张常明问。

何仙姑叹一声：“哎呀，笨死你了。就好比天上打个雷，打到死人身上，刺激一下，能把人救活……弄不好也能把人劈死，烧焦喽。心脏电击除颤知道吧？跟那道理差不多，你就先这么理解吧。告你师父说，得省着点用，这两种药不好炼制。”

“嗯，知道了，谢谢姑姑。”张常明好像明白点儿，又觉得还是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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