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开会了，全卫生院人员挤在一楼收费室门口，唐院长站在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大声说：“今天市政府给我们派来了两位特别医疗顾问，大家都见过了。人家的医疗技术也见识了，上午一来就救治了咱们这儿的危症患者。我宣布，今后我院的所有事务交由唐全有顾问主持，我主管后勤保障，为大家提供服务。下面请唐顾问讲话。”

张常明怎么听都觉得唐院长在有意推卸责任，这意思是将来有什么差错由唐不漏担着。

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唐不漏也不客气，清清嗓子：“嗯嗯，我不是要夺唐院长的权，由于眼下疫情紧急，常规的医疗技术可能短时间内难有特效疗法，我们不敢说一定就能治好所有的病人，但上午的治疗使我有了信心。我们虽然有点治病的独到见解，应该能有效果，但也需要大家的密切配合。上午定的几条规矩也是针对切断疫病传播而定的，希望大家遵守。”

唐不漏眼神在众人身上转过一圈，见人们没有反对的意思，接着说：“为了尽快完成市政府交给的任务，早日让病患痊愈出院，同时保障大家不受传染，疫情结束时健健康康的和家人团聚，我还有几个要求：第一，每人准备一个香囊，我给大家配发我们的药剂‘辟秽散’挂在脖子上。‘辟秽散’的功用就是芳香开窍，摒除病毒，能让咱们不受感染。会后拿香囊到张常明顾问哪儿分发。第二，因为涉及道门秘术，具体的治疗方法大家不要打听，也不要外传，注意保密。第三，明天开始，只要天气允许，各个房间尽量保持长时间通风，让太阳的阳刚之气祛除邪气。第四，我的苍术香薰秘法要每天至少用三次，其他时间只要觉得味道淡薄了随时可以薰。第五，明天早上各屋门上都要贴我的‘除秽符’。大家如果认为这是封建迷信，我也不奇怪，有这想法的人请暂时忍耐几天，疫情结束时我会收回‘除秽符’。第六，因为有了我的香薰和辟秽散，明天下午开始，各位如果不直接接触病人就不必穿防护服了，口罩可以两天换一个，这样可以节约物资。第七，谁有不同见解请及时提出来，我们共同研究。”

唐不漏给7号病床老头治疗的事早已经传开，大家都觉得惊奇，对唐不漏有些期待，现在的一番安排也不太出意外。

开完会，唐不漏给了张常明一个比鸡蛋还小的小瓷瓶，让张常明分配辟秽散，按每人每天两勺，早晚八点各一次。张常明正想问这么点怎么够分的时候，唐不漏掏出个挖耳勺递给张常明，还让张常明注意节省着点，这个药很难配。

“师父，咱们没带香囊来呀？”张常明问。

唐不漏眯起眼，鼻子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何仙姑不是给了你颗香珠儿吗？有香珠儿了还要什么香囊。”

早上八点，张常明分发完辟秽散，唐不漏找许秘书要的两名战士也报到来了。唐不漏让唐院长又找了辆小货车，张常明和唐不漏带领两名战士开始全城巡逻，用“疫情紧急，抵钱壹萬”的白纸换购药材。

连着两天，中都市的中药材被张常明和唐院长收了个七七八八。唐不漏这边的治疗也收获很大，开始有病人症状消失，7号病床老头也能下地行走了。

晚上九点来钟，张常明正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说：“小哥哥，我的辟秽散没香味了，再给我点呗？”

张常明坐起来，看见门口站着个体型丰满的女护士。

张常明说：“不是刚发了吗？”

“那会儿我睡着了，没过来。”女护士扭动腰肢走进屋来。

“好吧，把香囊拿过来。”张常明说。医护们都是白大褂，大多时候都戴口罩，张常明也分不清谁分谁没分。

女护士走到张常明跟前，挺挺胸，说：“系得太紧了，不好摘，你就这么着往里塞吧。”

张常明看了眼护士胸前红艳的香囊，嗫嚅着说：“你还是摘下来吧，这样多不好。”

“哎，还害羞了，没女朋友吧？你医术这么好，一个月挣多少钱呀？”女护士又向张常明身边凑了凑，大胸快要贴到张常明的脸上。

张常明上身往后仰才稍稍避开，鼻尖蹭着女护士的衣领，也不好站起来，一站起来还不来个拥抱。看着雪白的胸脯上红艳的小香囊，不知是胸脯衬的香囊更红还是香囊衬的胸脯更白。张常明有点心神不定：“我没挣工资，单费每月一千五百。”

女护士柔柔地说：“我才不信呢，我每月工资还四五千呢，你能挣好几万吧？用的什么药呀？”女护士又往前挪动身子，顺势坐到张常明腿上。

张常明急忙推女护士，慌乱间也不知双手摸到什么地方，只觉得触手软软绵绵的。护士抓住张常明双手放到自己腰后，抱过张常明脑袋埋进胸前。在张常明耳边说：“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呀！男欢女爱，害什么羞嘛？别遮遮掩掩了。”

张常明瞬间失去抵抗，脑子里只想着再抱紧一点。

“干什么哪！你们！”两人正情意绵绵，难分难舍的时候，唐不漏站在门外一声大喝，惊醒梦中人。女护士急忙扯扯衣服，低头快跑出去。

张常明看唐不漏瞪着自己，还想解释：“她辟秽散用完了，要辟秽散来了……”

唐不漏沉着脸说：“辟秽，辟秽，怎么没把你给辟了！亲着舒服吧！动心了吧？”

“没动心，啊哦，是动心了，是随心而动，任心自去……”张常明一心想辩解，把庄主常说的话顺嘴说出来了。

唐不漏拿起门后的墩布往张常明身上就打，打一下说一句：“什么心？什么心？人家那是道心！你是色心！一样吗？”

“不都是心吗？色心也是心。”张常明还嘴硬。

唐不漏一下一下打的更起劲：“随心而动，任心自去，会拽词了！是随道心动，还是随色心动？你有心吗？心是什么？你那是欲！欲！欲！不是心！是欲！”

张常明见唐不漏越打气越大，气越大打的越是起劲，也不再犟嘴，讨饶说：“我错了，师父别打了！这东西忒脏，我知道错了。”

“这东西脏，你跟比它还脏！”唐不漏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得罚你，罚你背清静经，不！抄写清静经一百遍！”

张常明终于熬到头了，见到光明了，赶紧答应着，陪着小心说：“我抄，我用心抄，师父别生气了。”找出纸笔认认真真抄写起来。

唐不漏看张常明抄写清静经，气消了点儿。

“师父，您教训的对，我那会儿动的是欲，以后不敢了。”张常明写着清静经跟唐不漏承认错误。

“嗯，明天别出门了，还抄清静经，好好想想什么是心！什么是欲！”唐不漏拍拍手，扔掉墩布出去了。

已经是张常明和唐不漏来卫生院的第六天下午了，唐院长慌慌张张跑来找唐不漏，说是市防疫指挥部要他们参加今晚的疫情分析会，会上可能会有人提出江汉卫生院囤积药物，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的事。唐院长吓得不轻，直喊头痛，自己去不了，只能唐不漏和张常明去。

唐不漏微微一笑，拍着唐院长肩头说：“我早知道了。要来的迟早要来，不要慌不要怕，凡事儿有我呢！再说了，不去怎么见得到大领导，见不着大领导，你怎么升官儿。怕见领导就是你升不了官儿的原因。”

晚饭后，唐院长领着张常明和唐不漏来到市卫健局。找到小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前排就坐的人，面前桌上都有个名牌，有写名字的，有的干脆只写着领导两字，张常明三人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只好在最后面找把椅子坐下。

会议由卫健局仇局长主持，有位阚副市长参加，其他都是政府各部门要员和几个医疗专家，其中就有先前在市长那儿见过的李大器。几个记者跟唐院长、张常明和唐不漏一起挤在后面角落里。

有工作人员给卫健局仇局长示意人已到齐，仇局长请示过阚副市长后，提高声音说：“人都到齐了，咱们开今天的疫情分析会。先请阚副市长作指示，然后各部门汇报情况，工作中有什么问题再提一提，大家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零星的掌声过后，阚副市长说：“最近大家都很辛苦，为抗击疫情奔忙，虽然苦累，但我还是强调，抗疫要接受上级的领导指挥，路线方针不能错。在上级领导下各部门协调配合，齐心协力把事情做好……”

阚副市长讲完是各部门汇报工作，照例是如何辛苦工作，把群众利益放在首位，在领导英明指挥下取得什么成绩等等。

一通通没营养有音量的长篇大论讲的张常明昏昏欲睡，唐不漏都打起了轻微的鼾声，张常明轻轻捅醒唐不漏，这种场合怎么说也要注意形象，装装样子，不能太出格是不是。唐院长却听得津津有味儿。张常明心里嘀咕，官僚呀官僚，靠这么一批官僚做事，效率能高得了？人命每时每刻都在消逝，这帮官僚们还费时间在这儿磨牙。

张常明正在腹诽着，听见有人问：“江汉卫生院的人在哪儿？”唐院长慌忙颤抖着举起手，示意人在这儿。

仇局长一脸严肃责问：“你们囤积药品，哄抬药价。是不是呀？”

唐院长不敢回答，用脚轻踢一下唐不漏的椅子。

唐不漏伸个懒腰，学着刚才领导的样子清下嗓子，不紧不慢的说：“嗯呃，没有这回事。谁说的？这不是造谣陷害一线医务人员吗？囤积药品，哄抬药价，无非是要趁抗疫的机会多赚点儿钱，请问谁见我们卖药赚钱了？”

“那你们为什么大量收购中药材，造成市场上药材短缺，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解释？”李大器旁边一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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