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唐院长办公室，唐不漏和唐院长商量了一下，为避免院内外发生感染，减少人员接触，所有病人家属不得陪护，送来的用品派专人接收。卫生院所有医护和工作人员在疫情结束前一律住在卫生院，不准回家，卫生院提供免费食宿。上班时间由原来的十二小时一班改成六小时换一班，降低医护人员的工作时间，让他们充分休息，保持精力充沛。

刚定下来几条措施，唐院长接了两个电话，脸色难看起来。唐不漏察言观色，说：“什么事？说吧。”

唐院长说：“唐先生您要的车已经送来了。今天的防护设备没领到，说是物资紧张，防护服一套也没有，消毒液也没有，口罩只领回来一半。这再把一天两班倒改成一天四班倒，防护服和口罩用量还得加倍。现有的物资大概只能坚持到明天下午，怎么办？”

张常明心想，要说瘟疫刚发生时物资紧张，还说的过去，现在都过了快一个来月了，物资紧张早已经缓解了，不应该紧缺呀？联系昨天和市长见面时李大器的神情和今天安排的这个小卫生院一想，明显的人家不光是没把师徒俩放在眼里，还等着看笑话呢？

唐不漏低头想了一会儿，嘿嘿怪笑一声，说：“唐院长只管按刚才商量的去安排，你去试试咱的配车，把咱的装备从招待处拉来吧。我先去病房转转，一会儿还在这儿汇合。”唐不漏把两人支走，在唐院长的办公桌上找到纸笔，刷刷写了几张，揣进衣兜里背着手查房去了。

唐不漏先来到4号病房，见7号病床上的老头儿正伸出手臂让护士掐着，还给护士讲他的经历，“我正迷糊着，估计这下完喽，要死喽，就觉得身子一轻，飘飘悠悠飞上天了，小凉风吹着，正飘呀飘的时候，一位老神仙过来跟我说‘你怎么在这儿，不能死啊，你还有二十年阳寿呢，快回去吧！’我就醒了，你俩正掐我哪。”

护士见唐不漏进来，对老头说：“就是他救得你！”

唐不漏给了老头一个微笑，老头呆愣一下，叫起来：“哎呀，那神仙就是你！你……”

“嘘，别出声，你知道就行了，要低调。饿了可以喝米汤加点牛奶。”唐不漏冲老头眨眨眼。老头费劲的点点头，不嚷嚷了，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唐不漏转完病房，把这的情况和何仙姑交流后，拟了几个药方。

张常明回到办公室时，唐不漏正仰在椅子上瞅着天花板傻乐，唐院长挠着头，苦着脸，看着手上的纸发愁。张常明拿过纸来一看，笑的捂着肚子弯下腰去，纸上写着八个大字：疫情紧急，抵钱壹萬。下面落款是：中都市特别医疗顾问唐全有，江汉卫生院唐笑岐，名字上按着红手印和江汉卫生院公章。

唐不漏让唐院长拿着他“疫情紧急，抵钱壹萬”的墨宝去买药，唐院长说什么也不去。

“常明，你笑什么？我的书法不好？”唐不漏对张常明的表现不满意。

张常明强忍住笑说：“师父，您这书法当然没得挑，就是这出手有点小了，您怎么不写抵钱拾萬呢？”

唐不漏一拍大腿：“看看，还是年轻人有魄力。唐院长你还顾虑什么？常明跟你一起去，这些有多少买多少。”说完又给了张常明一张纸，上面写着黄芪、附子、柴胡、石膏、金银花、苦杏仁等中药。

“你小子要是弄不来药，我把你逐出师门，永远不要回大道庄。”唐不漏给张常明下了命令。

张常明也没办法，拽拽唐院长，看着唐院长的苦瓜脸说：“那……院长大人，咱们试试去？”

路上，张常明开着车，唐院长一路诉着苦，唐大师是怎么怎么样逼迫他签字盖章的。他这么一弄，挨不挨打另说，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中都市混。张常明憋着笑，安慰唐院长两句，特殊时期，特殊办法吗。

先来到唐院长熟悉的一家药房，唐院长让店员叫李老板出来。不一会儿，三十多岁的李老板笑着出来，见是唐院长，忙说：“唐哥，您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要什么打个电话就行，我给您送过去。”

唐院长拿出药单递给李老板，有点怯怯地说：“这些药，有多少要多少。”

李老板拿过药单扫过一眼，说：“现在军管，药都不好进。我这儿存货也不多，都给了您，我那些老客户怎么办？要不每样拿点？您别都拿走呀！”

“也行，快弄吧！”唐院长说。

“不行，有多少要多少。现在是特殊时期，特事特办，管不了那么多了。请李老板谅解。”张常明坚定的说。

李老板才注意到唐院长身后的张常明，人不起眼，胸前挂着的红色通行证，比自己的绿色通行证和唐院长的黄色通行证都惹眼。

“您要全拿走了，我这儿就得关门歇业了。您是？”李老板看着张常明的红色通行证说。

“这是特别医疗顾问，市长大秘许秘书亲自送过来的。”唐院长一挺胸说。

李老板脸上堆起笑问好，张常明学着吴青的样子，淡淡的说：“疫情都这样了，西药都管制了，中药怕是离管制也不远了。你这店迟早得关门歇业，早点清货早回家休息，有什么不好。”见李老板犹豫，又说：“我加价百分之五，你赶快算账吧！”张常明心里也没底，加点价钱。

李老板听见价钱能提高百分之五，立即连声答应：“好，好吧，小兄弟说的有道理，早清货早回家休息。”李老板拿出计算器边厾点边叫店员打包装货。一会儿报了个价“三万八千六百，您给三万八千五百好了。”

张常明拿出四张“疫情紧急，抵钱壹萬”的白纸往柜台上一放，轻轻说：“你收三万九千吧，找我一千。”

李老板呆呆的看着纸缓了好一会儿，脸色难看地对唐院长说：“这，这个不行！我这是实打实的好药材，你们这跟抢也没区别了吧？这要是有市长签名还……差不多。”

唐院长不好意思地看看张常明，说话有点结巴：“特殊时期嘛，银行都不开门了，过了这阵儿，一分不少地给你。”

张常明淡淡地说：“还想要市长签名？要是市长签名就不是买了，该是征用，征用！”张常明把“征用”两字重点重复一下，“那时候儿，别说给你加价百分之五了，你能回本儿就算是祖上积德。不信啊，看看外面，都军管了，你手上的药现在不是金子是炸药！还不赶紧处理掉，等什么呢！”张常明一通连哄带吓，李老板脑子有点迟钝，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

唐院长也说：“是呀，是呀，药品就是枪子儿，现在可不是奇货可居的时候。再说，我还能赖你账？这还有特别顾问的签名哪！”说完拿起张常明的红色通行证晃晃。

李老板越想越怕，冲着张常明点点头：“高见，高见，装车，装车。”

张常明和唐院长拉着一车药材，拿着一千元现钞，回到卫生院。

唐院长头有点儿晕，自言自语：“这是真的假的？白纸当钱花？我的签名也这么值钱？”

张常明有点醒悟，对唐院长说：“哎，这是特权，特殊时期的特殊权力。”

马不停蹄，乘胜前进，张常明和唐院长又买空三家中药铺。唐院长一总账，花出去十五张“疫情紧急，抵钱壹萬”白纸，换回来四车药材，六千现金。

傍晚，张常明和唐院长回到卫生院，一进门被股浓烈的烟味呛出来，捂着鼻子再次进门就看见屋里充满烟气，人们正在开窗通风。唐院长以为着火了，大叫：“打119了吗？哪儿着了？”

“院长，没着火！是唐顾问的消毒秘法！”不知谁回答一句。

来到三楼院长室，唐不漏正坐哪儿在悠闲地翻杂志。见张常明和唐院长捂着鼻子回来，呵呵笑着说：“看来，一定是满载而归了。放下手吧，没那么难闻，这是我的消毒秘法，主要是苍术和艾绒。”张常明和唐院长放下手后，唐不漏正色道：“这香薰对身体只有益没有弊。教你们点知识：苍术，气味雄厚，能辟瘟疫，除寒湿，温脾胃，胜四时不正之气。艾烟……”

“您别说了，以后用什么秘法前先跟我说一声行不？还以为着火了，急死我了。”唐院长擦把汗，埋怨唐不漏。

“好吧，以后不用秘法了。买回来多少药啊？”唐不漏关心得是买了多少药。

唐不漏知道了买药的详细经过后，哈哈大笑，对张常明说：“不愧是我的徒弟，医术学的不咋样，这坑蒙拐骗的本事有长进，你这点本事再有半条街就追上我了。”

张常明听了，抗议唐不漏：“您这是夸人吗？坑蒙拐骗的本事谁学呀？我这是权变，知道不，临事而变，随机应变……”

唐不漏说：“你这征用的法子好，咱们能省就省点儿。”说完拨通许崇礼电话，说是卫生院前病人家属太多，秩序太乱，要配两名保安人员。许秘书回答现在人手紧张，你们自己想法解决。唐不漏说没警察、保安，给两名大头兵也能凑合用，许崇礼答应明天给安排两名士兵过来。

唐不漏打完电话，给张常明和唐院长安排任务：“明天，你们带上俩大头兵征药去！钱还是得给人家，可以压压价。”

唐院长看这不着调的师徒俩，吃惊的大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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