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自欺欺人

陆小七搬了炕几横放到床上，方便他进食。替他把食物一样样摆放上去，又特意帮他备了一盅蜂蜜水让他润喉，以免咳嗽牵动伤口。
她越是细心体贴，王琅越是难受！道：“你生气吗？如果想骂，你就骂吧！”
“好好吃东西，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你的将士我已经安排到我的大田庄住下了。费用回头你付我，五千人和马让我养两个月我就得变乞丐了。”
看着她担忧的表情，王琅想笑，轻轻捂住伤口，道：“好！”
他的身体虚弱，汤药里放了安神药，用完早膳喝了汤药换药后便又沉沉睡去。临睡前奋力张眼看着陆小七，道：“你会走吗？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于是王清便在一旁抹泪水。
陆小七无语地看着这对父子，活像她要抛弃他们让他们死不瞑目的样子。淡淡地道：“等你好些再走。”
闻言，王琅放心睡下了！
皇帝不许程灏渊进定西侯府难不倒他，他到了大门直接让青奴进去送信。
陆小七撑着伞出来，青奴高兴地绕着她走。
打量她的脸色，没看到她有黑眼圈，没有伤怀只有冷静。程灏渊放下心来，他可不希望她为他难过。
“用膳了吧？”他与站在台阶上的她平视着。
“嗯！”她唇角轻翘，道：“昨晚没睡好？”
他揉了揉眉心，冷硬的五官缓和下来露委屈的神情，但明白她必须要留下来，所以很快就消散了，道：“睡得着才奇怪！”然后又看到她唇角翘起！悻悻地看着她。
幸灾乐祸的陆小七，轻咳了一声，道：“给父皇训了没？”
“……”程灏渊恨恨地道：“明明看到了，还装！”
“我是指你送他回宫的路上给训了没有？”
“有意思吗？”
“好吧！你用膳没？”
他点了点头！想抱抱她，但又不敢！
陆小七知道他一肚子委屈和屈辱，只是他不敢说出来。瑰宝明眸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道：“太尉今天很好看，看起来很温暖的样子！想必臂弯也很有力。”
程灏渊咧嘴笑了，她知道他想抱她！很高兴，凝视着她：“他好些没有？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好些了，人也清醒了。过几天就可以回家。”她抬手替他拂起落在他肩头上的雪花。
“别生气！最坏不过如此。接下来只会变好。也不是谁都能成亲好几次的。咱们可以无耻一点，多收一次贺仪。”
程灏渊原本以为她要生气，要指责他。没想到她告诉他，最坏不过如此了！坏到极点就会是好的起点。虽然风雪很大，天气很冷，但他全身都暖洋洋的！
“好！我再八人大轿娶你一次。下次不急了！”他笑，八颗大白牙莫名的可爱！
“嗯！”她把手中的伞给他，笑盈盈地道：“回去吧！下次咱们让两位皇孙替咱们滚床。”
“好！”他撑着她给的伞上了马，在她难得的温柔中回望着依依不舍离去。
他撑伞骑马的样子很好看，像画中人！陆小七笑得梨涡展现。风雪再大也没有关系，心中自有艳阳天！
十二月初十。
王琅终于有了精神，斜倚在床头上，看陆小七为他剥炭火烤过的橘子。他咳嗽，她说把橘子烤过吃能止咳。他手上握着因为伤口疼痛，她为他找来转移注意力的《野史怪谈》。
烤过的橘子还很烫，她转动着橘子减轻烫意，时不时揪下一小块皮来，果皮的汁染黄了她如玉质般纤长的手指。她把指尖放到鼻尖嗅了嗅，小脸上露出还行的表情。
发现他没有在看书，她抬眸看向他，道：“你回来那晚病危！父皇和两位相爷来看过你。”
他从王清口中得知，她让陆骏为他求情了，道：“谢谢！”
“亥时中，戚萋过来看你。”她冷清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唇角挂着似有若无，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是怕坑不死我！”他悻悻地看着她。
“她就是怕坑到你，所以才深夜过来。只是不巧，我在。觉得她对你很特殊，居然不怕苏子清生气！”
“咳……咳咳！”王琅咳了两声，无奈地道：“小七……”
陆小七把剥了皮的橘子直接塞进他嘴里，道：“吃吧！吃了便不咳了。”
被堵住嘴的他只好张口把橘子吃了，味道有点苦涩，但很快就被充沛的清甜果汁掩盖了。
陆小七又剥第二个，道：“你最好就是赶紧把伤养好来，否则咳嗽和大笑都可以让你痛个半死。搞不好还会让伤口迸裂。谋杀你让你笑就行了。”
王琅：“……”橘子好大他都翻不过来，只能听她说，自己努力吃。心里百般滋味翻滚。可他不敢问，怕问出来的结果是最坏的，只能自欺欺人贪恋着这片刻的温柔。
给他剥了三个橘子，她停了下来走到水盆前洗手，边洗手边道：“  我想你在返京前，就想好怎么善后了的吧？你不是打没有把握仗的人。”
王琅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为她相信自己的能力高兴？还是因为她这样的态度难过？他垂下了眼帘！
“我再正式……”
“我不想听。”他霍然抬起头看着她，眼眸里全是痛楚！
陆小七顿了顿，吐了一口气：“你应该很清楚，我什么都知道了。即使你能把所有的证据都消灭掉，但证据是律法处置你的依据，没有证据律法处置不了你。
这并不代表受害者的家眷会因为没有证据，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可以逃避律法的惩罚，但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我没有杀你，是因为大觐和西部需要你。”
“我说我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只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小七，我是真的爱你，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只要你不离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王琅……”陆小七走到他跟前，凝视着他：“不说滇西一事，我问你，我可有亏欠于你？”
王琅闭目：“没有！是我亏欠你。没有你，我早死了。没有你我当不上定西侯，没有你我不会是打下丹国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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